第十一章 :向钱看
出租屋位于市中心较为偏僻的地段,外面灯火阑珊,里面昏暗曲折,巷口一家洗发廊坐着几个穿着暴露诱人的小姐,看见有人经过就往外看一眼,抛抛媚眼、勾勾手指,白嫩的身子就跟没长骨头一样。
出租车停在巷口,蒋清给了钱下车,又弯腰费劲的将沈焱搬出来,沈焱力没使上,晃悠着差点把蒋清一起摔到地上,蒋清连忙扶住他,将对方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托着他腰部往巷子里面走。
经过洗发廊时,他面色不改连看都没看一眼。
沈焱稍稍挪动手臂,从肩胛骨不动声色移到旁边柔软的肌肤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洗发廊,又略带审视的偷瞄一眼蒋清,见对方心不跳脸不红顿时有些了然。
凌晨五点,空气中带着湿冷气息,缭绕的暗色像幕布一样笼罩着周围,紧挨的出租屋仅留狭窄的过道,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也有少数房间亮着灯。
蒋清取出电子钥匙开门,然后艰难的扶着沈焱上楼,沈焱并不重,可对同样体型的蒋清来说还算不小的负担,等爬上三楼,蒋清狼狈扶着沈焱开门,一边庆幸对方还有意识,否则自己还真没法把他搬上来。
——在街上撞到自己时就已昏迷,他根本没法推脱,总不能将对方扔在街上不管,蒋清承认自己烂好人的病又犯了。
可救都救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门刚打开,一道黑影就迎面扑来,带着凌厉强大的气势,蒋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一直扶着、瘫的连路都走不了的人猛地跳起来,一把推开自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挥拳。
“嗷——”不明之物没防备,直接被揍的摔到地上,发出低沉急促的痛叫声。
蒋清怔了怔,首先闪过脑海的念头是:他在装晕!
“你——”蒋清瞪着沈焱,一副你竟然骗我的愤然表情,他开了灯,沈焱这才看清,刚刚气势汹汹扑过来的就是一只小个的贵宾犬。
棕色的贵宾犬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毛绒绒的玩偶,湿漉漉的眼睛又怒又惧的盯著沈焱,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吓声,然后挪啊——挪啊地挪到蒋清旁边,两只前腿瞪着直立起来,扒在蒋清腿上一边蹭头一边伸舌头呜呜撒娇。
蒋清蹲下/身,伸手抚摸茶茶软软的毛,茶茶享受的眯着眼睛,甚至主动往蒋清手上蹭毛,短尾巴摇啊摇的装可怜。
“茶茶不喜欢你。”蒋清从抽屉里取出狗粮喂茶茶,一边开口。
假装昏迷失败,沈焱也没气馁,反正都到家了,再怎么也得住一晚,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洗澡和休息,那些惹人厌恶的东西必须尽快清理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沈焱低头道歉。
蒋清一抬头就看见他无辜的表情,微微低头无暇的肌肤更透着可怜。——这只是假象……只是假象,蒋清心中默念,语气倒是缓了几分,“我可以送你回家。”
“我走投无路了。”沈焱摊手很是无奈,并继续描绘自己面临的境地,“如果你非要赶我走,明天见到的一定是我的尸体。”
蒋清自顾自的给茶茶顺毛,“你的百万呢?”
“没了,唉……你看我像有钱吗?”沈焱裹了裹睡袍,朝房内走了几步,语气中的无奈倒是没做假。
蒋清迟疑了一会,“那你先在这一晚,明天一定得离开。”
沈焱不置可否,见蒋清没反对就大喇喇的躺到床上——单间面积小,除了卫生间就剩下床,然后枕着手臂半点没客气,“好渴,有水喝吗?”
“床尾那有矿泉水,自己拿。”
沈焱挪过去抓一瓶矿泉水,直接猛灌了几口,等水润着干燥的喉咙,顿时舒爽的呼一口气,身后的疼痛在平静中更加剧烈,异样感也变得清晰,滞留在体内的jingye让他浑身难受。
“我想洗澡……能借套衣服给我吗?”
“——你难道不是刚洗完澡?”
“洁癖。”沈焱没法跟他解释全过程,“虽然是病,但暂时没打算治。”
“……啧。”蒋清起身给他找衣服,本来想随便挑件,结果想到沈焱有洁癖,稍微犹豫扔过去一套新买的衬衫和牛仔裤。
沈焱拿着衣服迅速钻进卫生间,开热水器任热水冲洗着身体,一边提高声音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呢?”蒋清将皮球踢过去。
“屈……沈焱,沈焱。”z国重名的应该很多吧。
“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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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两人分头而睡,躺床上时又闲聊了几句,沈焱能编就编,不能编的就唬弄过去,蒋清也没硬要他回答,见他不想说就不多问,一来二去,倒是沈焱把蒋清的情况摸透了。
普通家庭,父亲早逝,为替母亲分担早早就来三江市做工,家里还有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听的出来蒋清很以他为傲。
第二天,沈焱起床时已经是中午,蒋清买了菜正在厨房清洗,床边木桌上放着电磁炉,里面烧着火锅底料和鸡肉、萝卜等,旁边还放着白菜、豆腐、金针菇等等,香味扑鼻而来,诱惑着沈焱挑剔的味觉,他盯着盯着,就听见——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蒋清好笑的开口。
沈焱不上当,看着蒋清不加掩饰的称赞,“做的很不错,哪个姑娘能嫁给你就享福了。”
蒋清洗菜的动作僵了一下,笑了笑没搭话。
沈焱心知肚明,故又加一句,“男人也是。”说完笑的意味深长。
蒋清掩饰的咳一声,“快洗脸,马上就能吃了。”
吃完火锅,沈焱向蒋清借了钱到营业厅补卡,结果被告知需要身份证,他耐心解释几分钟无果,嫌麻烦干脆找了家网吧,沈焱很庆幸自己以前没不学无术,黑客这方面盗个通话记录倒是很轻松。
屈夏既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很少,自己鸠占鹊巢的那几天更是寥寥无几,除了几个来往的狐朋狗友,就是俱乐部、酒吧问怎么最近没光顾,沈焱主要集中昨天跟今天,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陌生号码。
——上午11点打来的,归属地t市。
沈焱记下电话,顺便又用关键字‘凌晨’‘三江市’‘受伤’等分别搜索,没有!完全没有!昨晚的事就像石头扔进海里,连涟漪也没起几个,寇刃封锁了消息,沈焱不由安心,至少情况没太糟,另一方面,他也觉得遗憾。
寇刃没有死,自己的枪法百发百中,可寇刃中了两枪,仍然没死!
他摩挲着指腹,心情一时复杂起来,这莫非……是注定的?
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昨晚要不是真逼急了,沈焱也做不出那种事,事实上,他做完就后悔了,先不说自己初来乍到这个身体,就是寇刃的身份,那也容不得自己动手,寇刃死了还好,要是活着自己非得遭大殃。
沈焱本以为今天会满市风雨,甚至都做好了避几天风头的准备,可现在风平浪静,他心中五味杂陈反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寇刃跟屈夏既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对劲!很不对劲!
肖蜀未呆在刑光身边,沈焱没冒失的打电话过去,而是用蒋清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母:q——屈的拼音首写,他相信肖蜀未能看得懂,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沈焱觉得多少跟寇刃有点关系。
短信发出十几分钟,肖蜀未回电话过来,蒋清躺在床上睡午觉,沈焱拿着手机到阳台接电话。
“你认识寇刃?”果然,肖蜀未开门见山,直接就提寇刃的名字。
沈焱静观其变,“是。”
肖蜀未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们这算是合作开始吗?”
“你不缺钱不缺势,为什么想要掺和焱堂的事?”这才是肖蜀未最奇怪的地方,沈焱能认识寇刃,就等同于抱住了一块金砖,在寇刃眼里,焱堂算个屁。
“我想做什么对你没有任何影响。”沈焱避重就轻,认真说,“我们还是谈谈你的目的吧。”
肖蜀未并未在意沈焱的避而不谈,可提到自己,他满腹怒意顿时又腾地升起,郑重再郑重地说:“我想要一个人。”不是让自己逃离虎口,而是要一个人。
…………
…………
沈焱站在采光度极佳的阳台上,朝下俯视就看见流淌的河流,中间修筑着拱桥通行,桥两边被摊贩完全占据,卖菜的、烧烤的、卖皮包的……数不胜数。
阳台镶嵌的瓷砖上残留着水渍,沈焱用手指散漫的将水渍圈开,污黑的瓷砖划出一条条白色痕迹,他努力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浑身无法掩饰的在意与紧张仍然泄露无遗,瞳孔很深,深的看不到尽头,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将残留的水渍全部抹开,紧抿的唇缓平弧度,又慢慢勾起很浅很浅的笑容。
“好。”他语调平静而冷漠。
挂断电话,沈焱闭目沉思,肖蜀未提供的消息并不多,可综合自己的了解,就能延伸出许多更深层次的真相。
自己死后,焱堂发生内乱,程叔与刑光两党竞争激烈,甚至私底下还交了火,可双方实力相当,再加上其他长老的威慑,到现在还仅仅是暗斗,没发展到真刀真枪的地步。
老大被杀,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那批保镖自然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苏沐然,作为刺杀焱堂老大的凶手,他几乎立刻成为两党派的眼中钉,为替自己报仇,焱堂想杀他的人数之不尽,关键时刻,却被程叔给压了下来,轻飘飘的一句“岂能让他这么容易死”就注定苏沐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当然,关于苏沐然的事,沈焱都是从肖蜀未口中得知的,真实度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他更想知道的是,苏沐然当初杀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里,沈焱忍不住叹气,总之……总之,现在这些他只能想想,调查啊,报仇啊,这些都得一步步慢慢来。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沈焱摸了摸口袋里剩的三十块,觉得连驴都未必能给自己拉磨,没钱啊——没钱啊——沈焱一边腹诽,一边思考着。
——那五百万可是自己拿命拼出来的,竟然就这样给了寇刃!沈焱恨的牙痒痒,偏偏无计可施,总不能跑回别墅再把银行卡偷出来吧!
——早知道就该把银行卡贴身带着,内裤上面缝个口袋也行!还有……离开的时候完全有时间将卡带上啊!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沈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见蓝天白云飘啊飘的汇拢到一起,一会变成人民币,一会变成银行卡,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oh!*!至少把那五百万还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