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出征京城
只怕负你,不能终老。
两日过去,三藩大军中并没有任何人出现疫症初期的症状,迟沧海收到这个消息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七日潜伏期没过,但是感染上瘟疫的几率已然大大降低了,只是城里的情况,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乐观。
因为他和木棉忙不过来,还找了百姓帮忙煮药,而染病的百姓每日都是他看着按时喝药,却依然每天都有人死去,迟沧海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方子有问题,没有临床观察,更没有时间给他验证,迟沧海也不敢冒然换药,每日都眼看着有死去的百姓从集市里被抬出去烧掉,却还要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去安抚剩下的百姓,他一定会治好他们,这种压力和无助让迟沧海每日食不下咽,却又无能为力……直到五日后,百姓的病情突见好转,不仅没有了发热的症状,脸上的红斑也开始消退,迟沧海才算是放下心,这方子还是有效果的,大概与个人体质有关,而最关键的,似乎是挺过头五日。
城外送进来的药品充足,木棉依然是每日煮了药便放在市集外面,再由市集里的人拿进去分给里面的百姓,因为大家的病情都有了好转,市集里也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竟也渐渐的传出说笑声,只是话题,总离不开迟沧海:“迟大夫,你有意中人了没有啊?”
迟沧海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看诊,听到李大娘的话一愣,随后勾起嘴角:“我成亲了。”
周围的百姓都有些意外:“这么年轻就成亲啦?”
迟沧海笑着‘嗯’了一声。
李大娘也笑着道:“能嫁给迟大夫这么好的人,当真是好福气,媳妇一定很漂亮吧?”
迟沧海忍着笑点了点头:“是挺好看的。”
站在栏杆外面等着收药桶消毒的木棉听着大家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李大娘,您知道迟大夫是什么人吗?”
李大娘一本正经的回道:“怎么不知道?迟大夫就是活菩萨。”
木棉更乐了:“好好,是活菩萨,那您知道来这帮忙的兵将是什么人吗?”
李大娘‘啧’了一声:“三藩啊,我问过的。”
木棉笑着说:“呦,大娘您还知道三藩,那您也知道镇南王世子吧?”
一边的百姓也附和着:“带领三藩的大英雄,以后要做皇帝的人哩。”
木棉挑眉道:“嗯,那迟大夫就是以后要做皇后的人喽。”
迟沧海无奈的瞪了木棉一眼:“别胡说。”
木棉这几日倒是摸清了这人的脾气,除了提到治病救人,寻医问药这些事,这人总是一脸严肃,其他时候,尤其是对着百姓,脾气都好的很:“我哪里说的不对么?镇南王世子妃?”
百姓听着这句都是一愣,随后都有些兴奋的看着迟沧海:“这居然就是世子妃,那不就是以后的皇后娘娘?”
“我的娘喂,居然是皇后娘娘亲自为我看的病,我这是不是为祖上争光了啊?”
“娘娘还亲自为我倒了药。”
……
迟沧海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又瞪了在一旁笑着看他热闹的木棉一眼,收拾东西出了市集,再待下去,估计一会他就该从迟大夫变成迟娘娘了……
迟沧海隔着白布去拿那药桶,却忽然‘嘶’了一声,手里的药桶也掉在地上,木棉本来还在笑,看他如此吓了一跳,皱眉道:“先生?”
迟沧海笑着摇了摇头,换了一只手拿着药桶出了市集,木棉也未说话,只是一路跟着他回了药铺,等两人进了屋,却忽然抓过他的左手,上面除了迟沧海之前用剑划破的伤口有些化脓,更出了一块红斑:“先生!你……”
迟沧海一把推开木棉:“别靠近我,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木棉皱眉:“可是先生……”
迟沧海:“答应我。”
木棉受不住那目光,只得咬牙道:“好,我不说,那我去给你煮药,先生,木棉定会治好你的。”
迟沧海看着他一愣,随后笑了一下:“好,请木棉大夫一定要治好在下。”
木棉气的瞪眼:“我是认真的。”
迟沧海微笑着道:“我知道,木棉一定言出必行,不过,先去帮我把那位姓林的护军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林秋清赶到药铺的时候,迟沧海正站在门口等他,还没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不过这城里到处都是这味道,也没什么稀奇,只不过药铺这的味道更浓郁一些罢了:“世子妃,您找我?”
迟沧海点点头:“城里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市集里的百姓病情都在好转,林护军与将士们也未出现任何症状,所以今日便出城去吧,总不能让三藩大军一直守着夷陵城。”
迟沧海说的其实也是这两日林秋清想的事情,已经在夷陵耽搁了七日,多拖一日便多一份变故:“那世子妃?”
因为布巾挡着面容,只看他微微弯起的眉角,似是笑了笑:“百姓的病症有了好转,不代表已经好彻底了,不看着他们痊愈我终是放心不下,而且一个不小心疫情又蔓延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林秋清:“这……”
迟沧海:“再有个十日便能把疫情彻底解除,你们且先行出发,我会在之后追上你们的,而且三藩若是出发了,谁还会注意这夷陵城。”想了下又道:“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一队将士给我。”
林秋清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这事我还需禀告世子。”
迟沧海点头:“木棉,把那封信交给林护军,这里的情况都写在信上,你们走了,我也好安心。”
林秋清接过信,终是没说什么,拜别了迟沧海,转身走了。
紧紧关闭了七日的夷陵城大门终于重新打开,在城中的时候倒还不觉得,这一出来,林秋清竟觉得恍如隔世,若是没有世子妃,自己这一进去,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秋清!”
听着这一声,林秋清抬头便看到那平时总是糊涂毛躁,一到战场上却又勇猛冷静的人,正急急的向着自己跑过来,微微的勾起嘴角:不过,也值得……
邹宁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林秋清,眼圈通红:“你没事吧?过了这么多天,肯定没事吧?明明应该是我去的……”
林秋清抓住那只在他衣服上翻动的手,好笑的看着他:“当着你前锋营的将士哭鼻子,不怕丢人。”说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邹宁皱眉:“丢人算什么,总比你替我去丢命好,我想过了,若你真的出事,我就随世子去京畿,连你的那份一并打出来,随后回这夷陵城,陪你终老!”
林秋清一愣,随后挑眉道:“那如今呢?”
邹宁:“如今什么?”
林秋清笑着看向那人的眉眼:“如今我平安回来,你的承诺还算数么?”
邹宁点点头:“算的,只是如今你回来了,我也不用连你的那份一并打出来了……”
林秋清对上那人迟钝的反应,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便……陪我终老吧。”
邹宁愣住了,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快起来,看着林秋清向着大营走去,才忽然问道:“世子妃呢?”
林秋清:“先随我去见世子。”
连璟霄听将士来报,说夷陵城的大门被人打开的时候,便急忙出了大帐,却只看到林秋清和前锋营的将士们,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只是把视线又重新放回远处的夷陵城。
林秋清走到连璟霄面前施礼:“末将拜见世子。”
连璟霄淡淡的笑了下:“秋清,你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
林秋清在心里叹息一声,想了想开口:“世子妃他……”
连璟霄依然看着远方:“他让我们先行出发,他要留下继续照顾城中百姓。”
林秋清一愣,连璟霄说这话时,连一丝意外都没有,似是在那道大门打开而未见到那人的身影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一般,所谓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了吧……只是心中却更觉酸涩:“是,世子妃的确是如此打算的,他还有一封信交给世子。”说着把信递过去
连璟霄打开信看了半响,随后看向远处慢慢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全军整军,今日便出发吧。”
……
迟沧海看着林秋清转身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如若林秋清都没发现不妥,那么那人多半会同意领兵先行,随后极轻的皱了皱眉,转身向屋里走去,这疫症发展的比他想象中要快的多。
木棉本想去煮药,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杯盏落地的声响,急忙跑进去查看,却只看到地上一只碎掉的茶杯,等再去推迟沧海的房门,发现那门已经上了锁:“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疫症已经发作了?先生开门啊。”
喊了半天,才听到屋里传来那人的说话声,不仅听起来有气无力,甚至是断断续续的:“我没事,你去忙吧。”
木棉光听着声音就知道不对:“先生,我知你是怕传染给我,但是若是发起热来,怕是下地都困难,你自己怎么行?而且师父说过,所谓瘟疫,实是一股浑浊之气,专攻身弱体虚之人,我这么结实,不会有事的,我看先生也八成是被那伤口所累,早知……早知……”木棉早知了许久,也不知该接什么,他知道就算从来一次,这人怕也是如此。
迟沧海苦笑了一下:“我当时真的没想这么多……”若是想到会如此,他当时怕是会更加小心,不会被那刀刃割伤了去吧,毕竟他这么不想死……璟霄……这次,怕是我要失信于你了……
木棉听到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木椅倒地的声音,随后便再无声响,不由急了:“先生,先生!你开门啊!”
木棉急的大声的哭喊,只是屋内始终毫无回应,随手用袖子蹭了一下眼泪,便向那木门撞了过去,除了把自己撞的生疼,那木门依然纹丝不动,正想再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清冷的男声:“沧海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