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
情,是以就准备将王真人关上二十年——赔偿沈诺活着的时间。
然而修士之中,练气期修士的寿元和凡人无异,皆是百年;筑基期修士的寿元,为三百年;金丹期修士的寿元翻倍,为六百年;以此类推,元婴期修士的年龄,再次翻倍,为一千两百年;化神期大修士,更是有足足两千余年的寿元。
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被金丹期真人重伤的练气修士来说,很可能就是全部的生命了,可是对于金丹真人来说,则是统共寿元的三十分之一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墨君琰要的,可不只是如此而已。
墨仙长御剑去思过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丹姬道君耳中。丹姬道君猛地起身,一道青红光芒闪过,丹姬道君已然遁到了思过崖处。
丹姬道君到的时候,墨君琰和王真人正对峙着,两人还未开打。
丹姬道君还不知道墨君琰竟然分出了一丝灵识给了沈诺的事情,以为沈诺此行必死无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叹气道:“同门弟子不得自相残杀,这是规矩,君琰你懂得。”
他这是提醒墨君琰不能杀王真人。无论如何,金丹期真人还是很珍贵的,丹姬道君不希望王真人真的就这么死掉了。退一步说,沈诺死是必然的了,就没有必要在因为他的事情,而让墨君琰徒增因果了。
墨君琰沉默了一会,见王真人原本惶恐的脸上露出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方才开口道:“我没有要杀他。”
王真人却立刻大声反驳道:“师叔救我!墨师兄刚刚还说,要和我上生死台一战,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墨师兄是雷火双灵根,是乾元大陆的金丹第一人,我如何能打得过他?师叔定要救我!弟子才刚刚进阶金丹期中期,弟子还想早些碎丹结婴,弟子不想死!”
眼见着王真人已然冲着自己跪下了,还承诺了碎丹结婴之事,丹姬道君叹气道:“你回去罢,继续在思过崖守上二十年,方可得自由。”
王真人忙要离开,墨君琰却动了。
王真人往东走,凌空就是一道青紫色的雷光当头劈下!他要往西走,脚下便是灼热的火光;他再往后退,却是直接退到了墨君琰的剑尖处!好险只差一步,他就要直接撞上去了!
“墨师兄,我不知你为何要与我为难,我若有做错之事,还请墨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王真人求饶道。这倒不是王真人不肯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肯保持金丹真人的风度,着实是眼前之人太过狠戾,他实在是惹不起啊。
墨君琰百岁结丹,是乾元大陆最早结丹之人。一百二十岁时,就已然修炼到了金丹期圆满,只是不知何故,直到墨君琰如今已经三百岁了,依旧没能结丹。
可是墨君琰却是天生的雷火双灵根,是攻击力最强的两个灵根的结合,在墨君琰一百多岁的时候,已经是金丹期第一人了,再加上墨君琰上头,来有一个化神期的师尊,王真人是万万惹不起墨君琰的。
丹姬道君脸色也不好看。
若是墨君琰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杀了王真人,以他丹修的修为,怕是只能将将拦住墨君琰,连制服他都做不到。到时候可真的就丢人丢大发了。
“君琰不可!宗门门规第一条,就是弟子不可自相残杀,王真人便是有错,你也不可夺他性命。”
墨君琰看了丹姬道君一眼,将剑缓缓收回,看向王真人道:“上生死台,我承诺,不取你性命。否则……”
他看着王真人就不说话了,可是目光里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即便墨君琰今日杀不得王真人了,将来但凡有机会,墨君琰就一定会私下取他性命。
门规虽有规定,可是钻空子的人向来不少,不多墨君琰一个,当然也不少他一个。
王真人看懂了墨君琰的威胁,可是他还是不想上生死台:“师叔,弟子恐他废弟子的修为……”
折磨人的方式,可不是只有死亡一个。
丹姬道君也皱眉看向墨君琰:“能修炼到金丹期,极为不易,君琰你……”
墨君琰这次倒是爽快的答应了:“可。”
两人很快上了生死台,并非是王真人着急去挨打,实在是墨君琰等不急了。司天府太过危险,让小家伙一个人呆在那里,他着实不放心。可是若是现在不处置了王真人,将来他把小家伙放到身边,再回来处置的话,用意就太过明显了。
一个在金丹期圆满呆了将近两百年的天才修士,对上一个千方百计抢夺和算计修炼资源,才修炼到金丹期中期的普通修士来说,两个人的胜负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墨君琰果然遵守了承诺,一没有取王真人的性命,二也没有废除王真人的修为。
可是丹姬道君还是忍不住叹气了,因为……墨君琰重伤了王真人的丹田,王真人此生修为将不得寸进。
便是如此,墨君琰还觉不够:“待二十年后你离开思过崖,道魔之争亦开始了,到时,还有劳王师弟为宗门分忧解难了。”
一个修为不得寸进的金丹期修士,宗门若是用起来……还能有什么犹豫不成?该送死的时候,可不就直接给推上去了?毕竟,谁也舍不得用一个将来有可能结婴之人,像王真人这样修为再也提不上去的,反而是道魔之争开始时,宗门最“喜欢”的。
王真人捂着丹田处躺在地上,险些一口气气晕了过去。
墨君琰收拾完王真人,就要离开。
丹姬道君见王真人的修为犹在,也没有死,就不在意什么了。他和墨君琰的师尊曾是好友,如今墨君琰的师尊已然是化神修士了,而墨君琰也是前途光明,他自然不会为难墨君琰什么的。
可是墨君琰的师尊有句话让他嘱咐,“君琰,你师尊说……有沈家那个女孩子的消息了。”
墨君琰动作一顿。
“有人认了出来,沈家的两个小子,排行七和排行八的,两人在我分宗出现过,还被几个莽撞的体修给丢进司天府去了。你师尊的意思是,你既然知道能进去司天府的法子,就去把这二人救出来,他们一定知道那个女孩子的消息。至于你看重的那个孩子,这次就是不死,估计也要重伤了,救得回来就救,救不回来……你也无需在意。早日碎丹结婴方是正事。”
这是常理。不管谁家有了这种可以作为振.兴家族的重要棋子的存在,都会严密的保护起来,就是逃跑,沈七和沈八也一定会带着那个女孩子的。
墨君琰看着远方天际,“嗯”了一声,很快就遁走了。
司天府,随心阵。
沈诺在随心阵里已经待了两年了。
他很少修炼,就是修炼也只吃丹药、饮用灵酒,并不通过吸收这里的灵气而修炼。他总觉得,这随心阵内的灵气有古怪。
至于他对随心阵的研究,最近也终于有了突破。
墨君琰给他的墨玉戒指里,实在是放了不少阵法玉简和典籍,甚至有些里面,还有墨君琰的笔迹。沈诺猜测,这大约是墨君琰学习阵法时用的东西。
可能是沈诺的阵法天赋太差,他努力了两年的时间,才终于看明白,这随心阵的阵眼要怎么找。
只是还未等他起身去找阵眼,就一眼看到了抱着一个还没有孵化的灵兽蛋,大叫着朝他跑来的苏显。沈诺认真看了一眼,却发现苏显修为又倒退了。
不及他发问,苏显就边跑边笑道:“哈,沈师弟,你怎么还是练气期的修为,两年都过去了,我的灵兽都孵出来了,修为也恢复了,你还没有筑基么?”
☆、28·司天府(九)
听到苏显居高临下的嘲笑,再看到他怀中捧着的那颗宝贝似的、完好无损的灵兽蛋,沈诺心神一凝,深深地看了苏显一眼,转身就要走。
苏显却高声斥道:“站住!长辈问话,你岂可不答?”他自认已经恢复筑基期的修为了,当然是可以自称长辈的了。
沈诺走的却越发快了。他看出来,这苏显情形不对,大约已然被随心阵钻了空子了,他可不愿意和苏显在待在一块了。
可是沈诺要走,苏显是不同意的。他还记得那一日沈诺提出三人分开之时,可从未说过破不了此阵。
“站住!”苏显使出缩地成寸,几息的功夫就追上了沈诺,傲然道,“问你话你没听到么?快说,要怎么破这该死的随心阵!”
苏显原以为他努力参透些时候,也能破此阵,最不济,筑基了,修为提高了,破阵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了。结果两年过去了,他还是对这个阵法毫无法子。
沈诺却是心中大骇。
他原以为苏显说自己是筑基期,只是误以为自己是筑基期,自己骗了自己。可是从苏显刚刚使出的缩地成寸来看,缩地成寸是只有筑基期修士才使得出来的术法,苏显明明是练气期的修为,却能使出这一招——如果不是苏显手上捧着的那颗灵兽蛋,沈诺险些以为是自己被随心阵钻了空子了。
“弟子不知。”沈诺垂首道,“若是弟子知晓如何破阵,苏师叔如今也看不到弟子依旧困在此处,半步都离不开了。”
苏显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沈诺明显比他懂得这个阵法懂得的多,就算沈诺现在不能破阵,可保不齐沈诺过些时候,就能参破此阵,于是就道:“你想法子快些破阵,破阵于你于我都是好事,若是你有懈怠……你当知道,我不是个好性子的。”
沈诺应声称是。
然后苏显带着沈诺一起缩地成寸,甚至还在沈诺的要求下,表演了几个筑基期方才能使出的术法,最后这一天的晚上,苏显盘腿在树上修炼,沈诺就坐在树下,低头想着什么。
苏显的修为是假,实力却是真;那么他在这里看得玉简是真,渡过的两年时间又是否是真的呢?
直到月上中天,沈诺无意间抬头的时候,才直接呆住了。
圆月!
今日……竟是十五么?
他体.内的蛊毒应该要发作的……可是不对!沈诺一惊,径自按上自己的痛穴,身上的疼痛让他猛然回神,聚精会神的开始回忆,他在随心阵待了两年,可是他体.内的蛊毒却始终没有发作过一次。而每月的十五……他好像自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圆月,往日的时候,晚上的夜空里,有月亮么?
日升月落,春去夏来,花开花落,乃是世人皆知之事,可是这里有四季轮转,有花开果结,却独独没有日升月落。即使是夜晚,此处的天上挂着的依然是太阳——除了今晚。
而今晚会有月亮出现,大约也是因着他心底悄悄在盘算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诺盯着那轮圆月看了好一会,终于恍悟。
这个随心阵的阵眼,应当就是它了。
沈诺站起身,开始在地上用幻木果树的枝杈,还有数只阵旗,摆起了一个小型幻阵。
他倒是想知道,这身为幻阵的随心阵,能参的透人心,又是否能参的透和它同出一源的小型幻阵。
翌日,苏显从修炼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修为又上了一层,登时大喜。
待他看到沈诺正在地上写写画画,一副认真研究阵法的模样,就更加高兴了:“如何?可有进展?我观你修为这两年毫无寸进,应当是一直在研究阵法罢。你可有结果?”
沈诺抬首看了苏显一眼,就发现苏显的修为又降了。他想到修真界的一种可以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修为的丹药,那种丹药可以让服用者一下子从一个境界,跳到另一个境界,拥有另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和实力,在斗法时可以占尽便宜。
可是这种丹药也有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服用之后,会消耗修士的寿元,同时服食之人,在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调动体.内的灵气。可以说,如果不是为了搏命,吃这种丹药异常的得不偿失。
沈诺记得苏显昨日的确是爆发出了筑基期的修为和实力,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乖乖的跟着苏显走。现在看来,沈诺猜测着,苏显每爆发一次筑基期的实力,大约就会折损一次体.内的修为和寿元。
“我找到阵眼了。”
苏显刚要斥责沈诺的不尊重,就听到了一个可以重获自由的好消息。
“你说的,当真?”
沈诺很笃定的点头:“的确找到了,只是单单我们两人还破不了阵,还需要第三人相助我们。”
然后他看向不远处,一株大树上隐匿着的人。
徐白子这才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我们一齐落入此阵,本就应当是共患难的道友,能相助破阵,也是老夫的荣幸啊。”
苏显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出来了,徐白子也和他一样筑基了。
沈诺特意看了徐白子一眼,见他满面红光,修为同样倒退,而且,倒退的比苏显还要厉害的多。
“说,怎样破阵?”
沈诺指着自己布下的小型幻阵道:“请两位移步到此阵中谈。”
徐白子和苏显稍一犹豫,就踏入阵中。他们到底已经是筑基修为了,没得还不敢踏入一个练气期的小子布下的阵法。
见两人进阵,沈诺才松了口气,将这阵中的古怪说与二人:“随心阵中只有日,没有月,此阵阵眼,便是那天上的烈阳。要想破阵,必须射日。”
苏显和徐白子大喜,他们原以为沈诺只是有了想法,却没料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破阵之法。
三人商议一阵,沈诺道:“我们可以布下阵法,一齐射日。”
苏显却轻蔑的道:“你如今不过是练气期,还是由我和徐道友一齐射日。”见沈诺皱眉,他又道,“无妨,射日而已,徐道友原本擅长箭弩,我在一旁助他,定然能够成功破阵。”
幻阵千变万化,能困人于无形。可是它也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就是攻击力不强,一旦被人找到阵眼,很快就能破阵。
徐白子也倨傲的点了点头,一副不需要沈诺帮忙的样子。
沈诺见状,想到自己原本就是被几人牵连,才落入此阵。此次又寻到阵眼,至于破阵之事,交予他们,也算是了断一桩因果。至于破阵之后,徐白子和苏显会不会因为过度使用灵气,而落到练气初阶,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那就有劳二位。”沈诺为确保二人一击即中,特意贡献了两个葫芦的灵酒,并且布下隐匿阵,让随心阵找不到二人的位置和动作,这才站立在一旁,看二人破阵。
苏显和徐白子显然是看不上这种练气期的灵酒的,只是他们困于此阵日久,肚子里酒虫也馋了,想了想也就拿过灵酒仰头喝下了。
二人饮完灵酒,徐白子手持箭弩瞄准射日,苏显则在一旁,将灵力凝聚在箭矢之上——
原本的烈阳当空,原本的枝蔓叶茂的树林,原本的鸟啼虫鸣,“轰”的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烈阳直接炸了开来,碎裂成一点一点的赤色碎片,掉落在了地上。而他们周围树木,则化为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寒气森森。
至于啼鸟鸣虫,却也是虫鸟的尸体所化。
乍见这等场面,三人心中皆是一寒。
赤色碎片还在“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落,甚至有几片掉落在了沈诺布下的幻阵之中。
沈诺拧了拧眉,直接避开。
而徐白子,则叹了声气,接过一片赤色碎片道:“可惜了,若是知道能一击就破阵,我就在心中想它一想,至少也要一观长生丹的模样才好。”他是后悔没有让随心阵变幻出长生丹来给他瞧了。
那可是他在练气期时,一直奢望得到的丹药啊。
苏显刚想嘲笑他,忽然就叫到:“那是——长生丹?”
徐白子猛地回头望去,原来在沈诺布下的幻阵之外,随心阵原本的范围之内,竟有一颗纯白色的、指甲大小的丹药静静地躺在一片白骨之上。若是不细心,就会错眼错过那颗丹药。
“长生丹,长生丹……哈,我未筑基之前,寿元无多时,一心想要得到长生丹,奈何直到我在此阵中险险筑基,这长生丹才肯出现。”徐白子怅然大笑。却全然忘了,这长生丹很可能就是假的。
苏显却已经目光灼灼的盯视着那颗长生丹,抬脚就要出阵!
“苏师兄不可,那长生丹不过是幻象!”沈诺阻止道。
苏显已经急红了眼睛,他大声喝道:“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竟也敢叫我师兄,阻我得宝,混账!”他扬手就要对沈诺动手,可眼见着长生丹只有一颗,他们却有三人,苏显稍一犹豫,就出阵去拿那颗长生丹。
徐白子这会子也缓过神来了。他见苏显去抢长生丹,心中明知那长生丹或许有异,但是,过去长久的想要长生丹而不得的不甘,却让他心痒难耐——他也想要那颗长生丹!
哪怕是假的,那他也要定了!
反正这随心阵已破,他为何不能去抢?
徐白子抬手就持箭弩,一箭射入苏显的后心处!
苏显登时倒地而亡,手中正拿着那颗长生丹,差一步就要放到嘴边了。
徐白子大笑几声,破阵而出,想也不想的就将长生丹丢入口中。
沈诺站在他自己布下的幻阵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徐白子吞下丹药之后,身体骤然变大,变大,就像是一个球,被吹得越来越鼓,越来越大,大到最后,终于撑破了身体,同样化为赤色碎片散落在四周。
连个尸体都没有。
直到一日一.夜之后,那些赤色碎片才终于消散的无影无踪,而沈诺的幻阵里,那三支幻木果树的枝杈,也已经毫无灵气之时,沈诺才从阵中走出。
周围全是森森白骨,阴气逼人。
沈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走上几步,就要踩在那些白骨之上。
他忽然想到了他正在修炼的诛情诀。诛情诀的第一句话就是,灭情,唯己,视他人为无物。
他已经在慢慢学着让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淡,让自己变得心中只有自己一人,可是亲眼看到这些白骨,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沈诺终于停住了离开的步伐,就在不远处,开始挖坑,打算将这些白骨全部埋了。
灭情唯己。现在做不到,他将来总能做得到的。
墨君琰闯进司天府的时候,已经将近月中了。
他记得沈诺的蛊毒会在每月的十五之夜发作,他一定要在十五之前,快一些找到他。
只是墨君琰没有料到,他先找到的,竟然是沈家兄弟。
墨君琰看着那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一处种了幻木果树的地方转来转去,无言了片刻,然后举步就走。
炉.鼎也好,沈家小姐也罢,那都不是他需要的。
自在之道,容不得他自己欺骗自己,更容不得他退避自己对那个小家伙的感情。
☆、29·司天府(十)
沈七和沈迟按图索骥,好不容易寻到了地图上标明的传承位置,可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处悬崖峭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进不去。
沈七迟疑道:“莫非,这地图有问题?沧海尚且能为桑田,许是这图太过悠久,秘境中的东西已然变动了也说不定。”
沈迟却是对洞天福地中的东西深信不疑。
“不可能错的。”沈迟道,“传承之地那么重要,一定会被布下各种阵法,我们再找找,它一定是在此处的。”
沈七无奈,只好拿着留影剑,和沈迟一起往地下挖坑。
因为沈迟在地上找不到任何线索,这里又限制了人的神识往地下寻找,所以沈迟很干脆的认为,传承之地一定是在这里。既然地上看不到东西,那就往地下挖好了。反正按照地图上的记载,传承之地原本就是在一处地下洞府,他们往地下挖,总归是不会错的。
沈七和沈迟精力充沛的往地下挖坑的时候,墨君琰算计着今日已经是十五了,若是晚上之前还是感应不到沈诺的位置的话……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忽然一亮,发出淡淡的墨色光芒。
他稍稍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而后一息之间,整个人就突然消失了。
沈诺亲自动手将随心阵之内的白骨都埋掉以后,才发现今天是十五了。
这才背着一个大包袱,包袱里装着那些从白骨身边捡回来的储物袋,还有苏显他们一直争夺的那枚灵兽蛋,彻底走出了随心阵的范畴。
他抬头看天,见夕阳即将落下,就开始拧着眉寻找今晚住的地方了。
捡那些储物袋的时候,沈诺发现,白骨旁边的法宝,却灵气全然不再,丝毫都不能用了。可是储物袋里的东西还完好无损。
既然负责掩埋了那些白骨,那么他们留下的东西,自然也就归他这个埋骨之人了。
沈诺毫不客气的背着那些储物袋出来了。
这些储物袋里倒是有不少他现在能使用的防御阵法,如果是找地方暂时住一晚的话,那些防御阵法正好能派上用场。只是在哪住……沈诺看着周围的山洞,忽然就想到了那一处幻木果树丛生的地方。
那一处,的确是一个好的天然藏身之所。
而且,沈诺之前在那里摘得三支幻木果树的枝杈已经在随心阵里被毁了个彻彻底底,这一次正好去再找三支,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待他回忆起去那个洞府的路线,眼前就忽然冒出了一个人。
来人玄衣如墨,立于树冠之巅,风骨浩然。
晚风袭来,衣袍轻轻扬起,来人丝毫未动,只是一双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树下之人。
沈诺一时怔住,同样怔怔的仰头望着那人。
直到圆月升起,沈诺体.内的蛊毒发作,浑身灼.热的仿佛是在火海中一般,他才忍不住弯了腰,额头上渗出隐忍的汗珠。
“你,可还好?”
墨君琰跳下树冠,紧张的看着沈诺,却不敢碰他。
沈诺所中的蛊毒特别,是经不得旁人碰触的。墨君琰害怕,若是他碰了沈诺,沈诺会被蛊毒折磨的越发痛苦。
沈诺咬着唇,不肯张嘴。他害怕,若是他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发出那种不堪yinmi的声音。尤其是在对面还站着这个人的情形下。
墨君琰抿了抿唇,他大约也看出来了沈诺心中所忧。
于是看了看四周,墨君琰道:“我记得你有一块,拿出来,你也能好过一些。”见沈诺眼睛里透着不愿意,他又道,“我便在这周围布下阵法,无人看得到你我,你放心。”
然后他就立刻转身背对着沈诺,开始布阵了。
沈诺见墨君琰转身,这才取出了,躺了上去。丹田处灼烧的炙热,终于渐渐缓解了下来。
“灭情,唯己,视他人为无物。……斩七情,破六欲,无情则无惧,无欲则无求,此身成道,心中唯己而已。”
沈诺忍受着火烧火燎般的痛苦,盘膝坐在玄冰之上,开始一遍一遍的默念诛情诀的口诀心法。蛊毒所带来的痛苦越发减少了起来。
墨君琰今年三百岁,其阅历和阵法上的天赋,都不是沈诺所能比的,不过一刻钟,他就已经将阵法布置好了。居于阵法之内的他和沈诺,能将阵法之外的情形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阵法外的人,却丝毫看不到他们在阵法里的情形。
布置完阵法,墨君琰从灵兽镯里放出他的灵兽,一只全身都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小雪狐。
雪狐还处于幼年期,活泼的很,其长度也只有小臂长短,个头极小,一出了灵兽镯,就冲着主人“吱吱吱”的叫唤着。
墨君琰伸出手指,弹了弹雪狐的小耳朵,就对着沈诺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那边,帮帮他。”
雪狐哼哼了几声,就一飞一跳的跑到了沈诺身边,歪着头,看了沈诺一会,发现这个人比它的主人还要好看的多,差一点点就可以和它们世间最漂亮最美丽最最独一无二的雪狐一族相媲美了!
于是雪狐立刻就高兴了起来,开始冲着沈诺张嘴喷出冰块。
它见沈诺穿的是一身白色道袍,道袍上隐约还有几处花纹,雪狐想到自己可是全身白毛,好看的紧,于是就特意往沈诺道袍上有花纹的地方喷冰块,打算让沈诺和它一样都是全身“白毛”,那该多漂亮啊!
雪狐兀自洋洋得意,昂着小脑袋,欢喜极了。它决定要多多出力,让这个比它差一点点的好看的人赶紧醒过来。
沈诺还沉浸在诛情诀中,面色肃然冷凝,直到雪狐灵气耗尽全身灵气,沈诺依旧端坐在之上,周身火..热依旧,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衣衫也已经被浸湿。
可是墨君琰瞧得出来,这一次小家伙好歹能保持住一个姿势不动了。他还记得前一次的时候,小家伙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模样。与那一次相比,小家伙显然已经进步多了。
墨君琰盯了沈诺好一会,当然也看到了沈诺白色的衣衫下,渐渐透出来的模样……上一次他看到小家伙这个样子的时候,他是直接背过了身去,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当然是明白的。
可是这一次,墨君琰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诺看,却丝毫都不肯避讳了。
小雪狐泱泱的趴在沈诺身边,好半晌都爬不起来。它这才知道主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找它帮忙打架,原来是它实力太差了,连帮这么一个美人都帮不了,主人会找它帮忙才是天下第一大怪事。
真笨!
小雪狐咬着尾巴,生自己的闷气。
朝阳升起的时候,沈诺体.内的蛊毒渐渐平息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墨君琰毫不掩饰的目光。
沈诺愣了愣,垂下头,接着就看到了那个前世时墨君琰闭关或者出门时,就会陪在他身边讨他欢心的小东西。
“雪狐?”沈诺唇角勾了勾,伸出手去,揉了揉小雪狐的耳朵。
小雪狐立刻跳了起来,然后它看到了睁开眼睛的“美人”,直接就呆住了。
好漂亮好漂亮,这么漂亮的眼睛,差一点点就跟它一样漂亮了。
真想亲一口啊!
小雪狐心中蠢蠢欲动,丝毫不顾忌一旁主人杀狐般的目光,扑上去,就对着“美人”的嘴唇要盖印章!
沈诺嘴角一抽,他可不想被亲的一嘴毛,迅速一撇脸颊,小雪狐直接啃在沈诺的脸颊上。
“胡闹!”
这是墨君琰在训斥雪狐了。
这个小东西,他都没碰过的地方,小雪狐竟然这么大胆,他这次是千真万确的有了杀狐的想法了。
小雪狐还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正美滋滋的回味着刚刚那一吻——虽然没吻到嘴上,可这样也算是占到“美人”的便宜了,嗯,不错,不错。
沈诺揉着小雪狐的耳朵道:“它还小,以后就懂事了。”
美人在为它求情……小雪狐嘴边的毛一颤一颤的,高兴得不得了。
墨君琰听到沈诺跟他说话,心情稍稍愉快了几分,又盯了沈诺几眼,才错开眼道:“你把雪狐给我,换身衣衫罢。”
沈诺一滞,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色道袍,已经被汗湿的几近透明了。
想到昨晚他一直就这个模样的盘、腿坐在那里,墨君琰又一直在盯着他瞧,沈诺耳朵根一红,尴尬的咳了一声,将雪狐丢给了墨君琰,就转身开始换衣服了。
毕竟,墨君琰的心思已然不加遮掩了。他就是开口让墨君琰背过身去,墨君琰也绝对不会听他的了。
就像前世,他被沈七和沈迟送给了墨君琰之后,墨君琰就再也没有避讳过这些事情,仿佛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他前世时提过几次,那人当面应声,背地里却是随心而为,沈诺如今,自然也不愿意再浪费口舌了。
只是沈诺没想到,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他经历过有着墨君琰的前世,并且保留了记忆,可是墨君琰却没有。
在墨君琰看来,他昨晚和方才的行为,都是试探——试探沈诺的底线,试探沈诺是否会接受他。
试探的结果自然是好的。
沈诺只是自己背过身去,却没有出声斥他,亦没有什么羞愧和被侮辱的表情出现。墨君琰登时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的这番表现,分明就是在说,默许了自己的存在。
接下来的话,只要他们相处的好,自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沈诺换完了衣服,墨君琰已经搭好了烤架,开始烤灵兽肉了。
沈诺往一旁一瞧,旁边还炖了一大锅骨头汤,香味四溢。
还不待沈诺开口说些什么,原本正趴在一旁,等着吃烤肉的雪狐一看到沈诺,就立刻扑了上去。这一次它不敢去亲美人嘴了,只敢在美人怀里蹭来蹭去的求抚.摸。
两人之间有了雪狐,竟然也和睦了许多。
“先吃些东西罢。”墨君琰将雪狐给拎了回来。
沈诺也取出了灵酒,帮忙烤了一次肉,这才开始吃饭。
食不言。
两人吃完东西,沈诺才奇怪的问道:“墨仙长是如何进来司天府的?不是说司天府已经关闭了么?”
墨君琰取出两只扇坠,在沈诺眼前晃了晃,方才道:“是你的传送阵法,让我有了灵感。是以在将那只乾坤戒指给你的时候,我在戒指上也刻下了传送阵法。你在司天府内,我就能被传送到你身旁。”
墨君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诺。
沈诺一怔,“所以,墨仙长是直接传送到这里的?”
“倒也不是。”墨君琰一顿,“我进来的时候,你应当是在某个阵法里面,我进不去,直到昨晚,你出阵之后,我才可以直接传送到这里。”
沈诺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就暂时不再计较那些墨君琰的小手段,只将司天府极东之地的那缕神识的事情说了,请墨君琰去帮他。
“那处传承之地,除了丹道传承,还有剑道传承,墨仙长若是喜欢,可以接受剑道传承,将来或是用作自创剑道,或是传授他人,想来都是可以的。”
墨君琰微微颔首:“也好。”
因为十日之期未到,身边又有了墨君琰这个“护卫”在,沈诺就开始将他捡到的那些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然后开始挑挑拣拣,打算挑中的就带走,挑不中,不好拿去卖的,就不带走了。
雪狐在沈诺一旁跑来跑去,显得很是高兴的模样。
墨君琰则在一旁看着沈诺忙,含笑却不打扰。
直到沈诺翻捡完毕,挑出不少东西,丢进了乾坤戒中,剩下的都埋在了原地,然后抱着一枚灵兽蛋皱眉的时候,墨君琰才道:“这是什么灵兽?”
他方才用神识一探,也没有探出这灵兽蛋中到底是何物。
沈诺当然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先带走再说。”于是墨君琰又赠了一个灵兽袋予他。
沈诺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下了。他知道墨君琰肯定也会在这灵兽袋上做手脚的,可是抱着一枚灵兽蛋跑来跑去,也的确不像样。暂且收着罢。
小雪狐则跳到了沈诺怀里,让沈诺抱着它走。小雪狐想着美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等到主人和美人要分开了,它可就再也见不到美人了。它这会子还不知道,它那位无良主人,早就在打算要把它丢给美人照顾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它照顾美人,谁让它的修为比美人高啊。
司天府,极东之地。
许是天命之人总是有些气运的,沈迟坚持不懈的挖了几天坑,真的就挖到了传承之地。
丹道传承之地,那缕神识看着门外之人,幽幽的笑了起来。
☆、30·司天府(十一)
当传承之地的三处房间出现在眼前时,沈迟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而沈七则是微微讶然,他还以为,这次的传承之地的寻找,很可能会失败。
待到沈迟开口说,要他去接受剑道传承,而自己去接受丹道传承之时,沈七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就像沈七已经决定了此生为剑修,那么他就很难挤出太多的空余时间去修习丹道或者阵法。除非天资出众者,平常人能有一技之长,已然是很了不得了。
沈迟若是要修丹道,那么同样意味着,如果沈迟没有碰到足够大的机缘,那么他此生在修炼的速度上,以及同修为修士攻击力的强弱上,就会弱于其他修士。
在沈七看来,既然走上了这条逆天大道,那么旁的都是虚的,只有一往无前的变强,那才是真的。这次传承之地的机缘,是沈迟找到的,沈七以为,无论如何,沈迟都会选择剑道传承,结果待两人站在传承之门外面了,沈迟却对他道,让他去接受剑道传承。
沈七不是不感动的。
他显然没有料到,沈迟会将这等机缘,就这么白白的让给了他。
“你,为何不去剑道传承之地?”沈七为人坦荡,虽然心中也想得到剑道传承,可他还是最后问了一句。
沈迟微微诧异,随即就笑道:“总要有一个人修习丹道,你一心要走剑修之路,我作为你的伴侣,自然……”他抿了抿唇,桃花眼斜斜的飞了沈七一眼,又迅速垂了下去。
在沈迟的认知里,那些穿越的主儿,少有不炼丹的,他选择丹道传承,实则是再精明不过的选择,所以他其实压根没有考虑过要学什么剑道,只是沈七看起来那么感动的模样,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了。
沈七怔了怔,伸出手去,忍不住又碰了碰沈迟的眼睛。良久,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方才开口,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你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
沈迟是单一木灵根,并不是修习丹道的上好资质。可是就为了一个“伴侣”的身份,沈迟就愿意为他舍弃剑道传承,而去学他可能会不太擅长的丹道,沈七再傻,也看明白了沈迟对他的情义。
只是沈七并不知道,沈迟现在,其实是被丹道传承,主角金手指给弄昏了头,压根就忘了,他的单一木灵根,其实真的不太适合炼丹。
且不提沈迟、沈七如何,墨君琰和沈诺也踏上了去往极东之地的行程。
沈诺还在想着自己的三木阵,想到那处有着一丛幻木果树的地方,也在去往极东之地的路上,于是两人兜兜转转,又走到了那处幻木果树天然生长的地方。
幻木果树是世间少有之物,因此很多人都不认识。是以沈诺回到这里的时候,这聪幻木果树依旧完好无缺的待在这里。
沈诺松了口气,就在幻木果树上选了数根枝杈,打算折下来布阵用。
雪狐高兴地在附近跳来跳去。雪狐幼年时生性活泼,与生俱来的灵兽天赋却极少,雪狐会的,除了和冰雪有关的术法外,就是狐族特有的天赋——幻术了。
幻木果树恰好天生能生成幻阵,雪狐喜欢这里,倒也不奇怪了。
墨君琰立于一旁,看着沈诺折了树根枝杈,并且将枝杈收好,才斟酌着开口问道:“小九喜欢幻木果树?”
这一声“小九”,却是犹如晴天霹雳!
沈诺蓦地抬头看向墨君琰,目光中带着审视、戒备和浓浓的敌意。
墨君琰一愣,薄唇微抿:“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唤你?”
沈诺和墨君琰对峙着,冷冷的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难怪如此。”
他这一世从未对墨君琰说过,他在家中行九。
墨君琰有些糊涂,却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这是他刚刚的称呼导致的。于是取出那只从沈诺曾经的侍女沫儿的夫婿那得来的扇坠,解释道:“我得到此物时,此物原主说,这是他内子以前服侍的九少爷赏给他的。所以……”
所以,他会猜到沈诺行九,猜到沈诺出身修真世家,并非散修,也猜到沈诺在天元宗分宗所禀报的身世来历,全部都是假的。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是以墨君琰并不喜欢叫沈诺的名字,而是唤了沈诺的排行。
沈诺心中一松,继续问道:“他只说了这一句?”
墨君琰颔首。
沈诺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他就是修真界还在追查的青云镇沈家的遗孤之一么?知道他就是那个被沈家着力培养的“夫侍”么?
墨君琰却笑了,他伸出手去,抚上沈诺的脸颊:“知道,知道你是那个会陪我一起,在长生大道上越走越远的人。”至于沈诺的过去如何,墨君琰无意追究,长生道上,他们会有千年的生命,区区十几年没有他参与的过去,沈诺不提,他也无意强求。
沈诺怔住,傻傻的看着墨君琰。
不知过了多久,墨君琰才将手拿了下来,然后抬首看向那丛幻木果树道:“小九若是喜欢,我们就把它们带走可好?”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随身药园,示意沈诺。
沈诺回过神,和墨君琰一起,将幻木果树移栽到了墨君琰的随身药园里。
“待我们离开,我再去寻一个随身药园予你。”墨君琰侧头看着沈诺微微笑着,“到时,幻木果树也可以移栽到你那里。”
沈诺摇头,却没说话。随身药园?他可养不起。
而且,待离开司天府,拿回他放在天元宗分宗的另一个身份玉牌,摆脱了墨君琰,他就该离开乾元大陆了,他真的没有精力去养什么随身药园了。
墨君琰还不知道沈诺的打算,两人移栽了幻木果树,墨君琰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副画。
朱砂为墨,显然是在司天府内画的。
而画中人,竟是眼前之人。墨君琰若有所思地看向沈诺,见沈诺没有看到这画,于是就将画收了起来,然后从乾坤戒中挑挑拣拣,翻出一张极其柔.软的面具,递给沈诺道:“这是千幻面具,你带着它,也方便行走。”
沈诺这张脸,太招人了。
还未等沈诺说什么,雪狐忽然窜了起来,试图将千幻面具给叼走——美人这么漂亮,戴上这丑兮兮的面具做什么?它才不要美人戴这种东西呢。
可惜实力决定一切,雪狐纵然想要美人一直的美下去,可惜它家主人却不许,美人自己也接过了面具。
沈诺拿着千幻面具,却是叹气道:“我好像,一下子就欠了墨仙长许多因果。”
修士重因果,若是他不还了这些因果就跑,那他将来又要如何度过心魔劫?
墨君琰眼睛亮了亮,显然是有些欢喜。还不了,就嫁给他好了。
两人到达极东之地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处竟被人挖了个深达十几米的大坑。
沈诺眉头拧了拧,快步赶了下去,正好面对面的看到正从传承房间里走出来的沈七和沈迟二人。
双方皆是一愣。
沈诺已经戴上了千幻面具,沈七和沈迟认不出他,可他们总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忍不住多看了沈诺几眼。
如果不是沈诺身后还跟着一个金丹真人的话,估计沈迟会直接跟沈诺套话了。这么熟悉的感觉。他总觉得见过眼前这个少年。
“不打扰前辈和这位道友了,我等告辞。”沈迟忙道,拉着沈七就往外走。
他不知道这个金丹真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只知道,现在赶紧跑路要紧。即将寿元结束的修士留下神识,代他授徒留下传承,但这个传承向来只传一次,只传一人。沈迟记得大长老跟他说过,甚至有些修士为了防止遗留下的灵识擅自违背原主的意志,还会用秘法使得灵识传承一人之后,就自行消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如果这两人进了传承房间,发现他和沈七已经接受了传承,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了,说不得就会暴躁的拿他们出气,那可就不妙了。
沈诺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是想现在就解决了两人,他也知道,若是他想要杀这两人,墨君琰也会毫不迟疑的帮他。可是沈迟和沈七总归不是傻的,如果他们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在墨君琰面前说出他的消息,那可就不妙了。
墨君琰也任由两人离开了。
他并不希望这两个人留下来碍眼。沈诺已经得到了丹道传承,至于剑道传承是不是被这两人得到了,墨君琰也并不在意。他虽然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剑修的模样,可是骨子里还是实打实的法修,且是雷火双系的法修,因此即便接了剑道传承,也只会用于借鉴和自创剑道而已。
更何况,一看到这两人,墨君琰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所谓的沈家“小姐”,他就更不乐意见到他们了。
要走,那就赶紧走罢。
沈七和沈迟仓皇逃走,沈诺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丹道传承房间的门,果然看到了那缕神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诺立刻就明白了,至少沈迟,并没有得到丹道传承。
果然,那缕神识道:“自己能做主的感觉还真不错。没想到原主将我困于此处千年,我也有能报复原主的一日。”它飘在半空中,笑了笑,又叹了声气。
能坑上原主认定的命定之人一次,让那个命定之人自损根基,每练一次丹,就消耗上好的资质一次,它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那个命定之人的气运,它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沈诺看它:“为何叹气?若你不愿消失,现在后悔也是可以的。”
墨君琰去了另一个剑道传承的房间,并不在这。
那缕神识却道:“我却不是为我叹气。”然后它斜了一眼沈诺,看样子是想让沈诺求它开口。
沈诺只当没看到。
那缕神识只好自己开口道:“我观那命定之人气运冲天,身上又有与魂魄融合的重宝,与他为敌之人,定然讨不了好去。你与他同为沈家子弟,他得了沈家重宝,成了沈家命定之人,你却什么都没有,一定很恨他吧?你和他,可是有嫌隙?”
沈诺脑中“哄哄”作响,只剩下那缕神识所说的,“身上又有与魂魄融合的重宝”。他前世被架上九阳炙火焚烧三魂六魄之时,隐约之间,仿佛也听到了那几个观看他焚烧魂魄的太上长老说的那些话。
“若不是此子腹生异物,我们或许也找不到理由将其三魂六魄焚烧,将重宝彻底与他相分离。”
那些太上长老口中的重宝如果就是沈家重宝的话,那么他们又为何要烧他的三魂六魄?得到重宝的人又不是他,那些人却要来焚烧他,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等等,沈诺忽然道:“你刚刚说,沈迟已经与重宝认主,魂魄融合了?”
那缕神识点头:“得沈家重宝者则为沈家族长,你不也是沈家血脉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它的原主就是沈家人,是以沈家那些关于重宝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诺脸色登时惨白。
如果前世时沈迟也早早的就与重宝认主,那么沈迟和沈七,在将他卖给天元宗时,同时献上的沈家重宝又是什么?如果重宝已经献给了天元宗,那么他被九阳炙火焚烧魂魄之时,那些太上长老口中的要与他分离的“重宝”又是何物?
另一厢,沈迟和沈七慌忙逃离。
直到半日之后,沈迟忽然道:“等等!”
然后他就盘腿坐在地上,用秘法取出自己的心头血,开始测算和他有着血脉关系的沈诺的位置。
他和沈诺的亲缘并不太近,是以也只能用秘法测算出沈诺大致的位置。
可就是大致的位置也足够了。沈迟看着圆盘上测出的位置,分明就是他们刚刚逃离出来的极东之地。
“他果然就是小九。”沈迟恨得牙痒痒,“他竟然自己就攀上了一个金丹修士。”
沈七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沈迟话里的意思,末了只好干巴巴的安慰道:“无妨,他这样,也好。沈家还有我们,我们不一定非要小九不可的。而且,他身边有金丹真人在,我们也不好与之为敌。小九的事,就这么算了罢。”
沈迟却不肯。他在沈家的这些年里,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沈九就是沈家花费了大力气培养的物件,让物件为沈家,为他奉献,他是真的没什么愧疚感。
沈七纵然也有将沈九当成物件的意识,可是现在,“小九身边有了金丹真人,我们又没什么可以让他听令于我们的东西,这件事,算了罢。”
沈迟哼了一声,却道:“谁说我们没有了?七哥你忘了么,小九算起来,其实是我们的姑姑沈清淑的儿子,清淑姑姑虽然死了,可是小九的父亲,却还好好地关在沈家水牢呢。”
“有了他,还怕小九不听话么?”
☆、31·司天府(末)
“小九的父亲?”
沈七呆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忽然问道:“你是说,小九的父亲,清淑姑姑的心上人,那一位从西漠来的元婴大能,竟然没有死?甚至还被关在了水牢里?”
沈迟顿了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把原本应该当做最后手段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不过说出来了也无妨,他和沈七已然结成了伴侣,有些事情,沈七迟早要知道的,尤其是在,沈诺已经攀上了一个金丹圆满期的真人的情形下。
“是的。当年……清淑姑姑和她的心上人发生了争执,愤而归家,族长……”沈迟看了一眼沈七,才将当年的秘辛缓缓道来。
“族长意外发现清淑姑姑腹中胎儿资质特殊,是用来做夫侍、伺候大修士的好苗子,于是就和清淑姑姑商议,将这个孩子留在沈家,赐其沈姓。清淑姑姑不愿,可是女修怀胎之时,情绪本就不稳,神智也不甚清醒。”
沈迟一顿,又道,“沈家又是真心实意的为清淑姑姑打算的。小九天生就是夫侍的资质,就算沈家不将他当做夫侍来养,将来小九出门去,那些外面的修士,也一定会对小九动手,利用小九的资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的。既然怎么都是要做夫侍,那么沈家着力从小九还在清淑姑姑腹中时就培养他,让他能成为不被人轻易舍弃的夫侍,这又有何不好?”
沈迟是胎穿而来,是以当年小九出生前的事情,沈七不记得,他却还是记得的。
当初沈家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沈迟也是纠结过的。可是纠结过后,他又觉得,沈家其实也没错的。
沈清淑虽然腹中怀了别人的孩子,可是她本人却仍旧是沈家女,并未真正嫁人。既然是未嫁之身,自然仍是沈家的一份子,那么她怀的孩子,也当然应该由沈家来接管。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小九是天生的夫侍之资,就算是沈家放任他,不利用他,那么小九将来成长以后,也不可能像是凡人女流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关在家中。小九迟早要出门的。
可是他一旦出门,那么夫侍的资质就遮掩不住了,小九此生必然还是要沦为卑微的夫侍,被大修士所利用。
既然小九终究是这么一个命运,那么沈家特地花费心力去培养小九,让他成为独一无二、可以让大修士牢牢记在心里的夫侍,那又有何不可?
凡事都有因果。
沈家从小九未出生之时,就开始对清淑姑姑的居住之地,每日所食用的灵物进行精心的安排,甚至小九的出生之地,出生的时刻,都选择在了极阴之地,阴年阴月阴时阴刻,让小九身体里的阴灵气比之其他拥有夫侍之资的人更要充盈。这样的小九,也更容易讨得大修士的欢心。
沈家为小九付出良多,那么现在沈家几乎满门全灭,徒留他们三个沈家血脉,难道他们让小九牺牲自己,为沈家报仇,还是错了不成?
他们错了么?沈家错了么?已经逝去的族长爷爷,大长老二长老,他们错了么?
沈七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可以重振沈家,牺牲他的性命都是可以的。他是沈家子,为家族牺牲,那是他应该做的。
沈迟听到沈七的这番话就笑了:“正是如此,若是我可以,我也愿意为沈家牺牲一切。”
沈七心中对沈九仅剩的一丝愧疚也没有了。那隐约之间,对沈九曾经升起的情愫,也被他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等等,刚刚我们不是在说小九的父亲么?迟儿的意思是,小九的父亲,他真的被关在水牢里?”沈七忽然想到他之前的问题,急忙问道。
一个元婴大能,那可不是他和沈迟能控制得了的。
沈迟顿了顿,方才思量着开口道:“当年的事情,孰对孰错,我也说不清楚了。族长他那时许是年轻,急功近利,”他又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沈七一眼,才慢吞吞的道,“所以在小九出生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害死了清淑姑姑。”
“清淑姑姑一死,清淑姑姑的一位侍女才说出了清淑姑姑的心上人,其实是一位元婴大能的事情,然后怕众人不信,当场自尽。可是那个时候,且不说清淑姑姑已死,还是死在了沈家,就是小九,也已然被种下了蛊毒,长生路直接断了一半的可能。元婴之怒,绝非沈家人可以承受的。所以……”
沈七冷静的接口道:“所以沈家才会直接设计将那位元婴大能关进了水牢里,并且从此将这件事情封口,谁也不能再提?”
也正因此,沈诺的前世今生,压根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父亲,甚至他的父亲还是位元婴大能。
沈迟也忍不住叹气了。
沈九这命,也算是够悲惨的了。如果沈清淑能在怀着小九归家时,将她攀上的那人是元婴大能的事情说出来,可能沈家就不会这么对待她们母子了?
沈迟想了想,又摇头了,不可能的。那个时候,沈家人直接将沈清淑当成了疯子对待,沈清淑说什么,他们都不可能相信的,他们只会以为那是沈清淑为了保护腹中孩子说的谎言而已。
事已至此,沈七也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及沈九的身世,还有沈家不利用沈九都不可的缘故,和沈迟唏嘘一番,就开始计划如何借用那位元婴大能的手,来推沈九一把了。
极东之地。
沈诺按捺住自己想要冲出去杀了沈七和沈迟的情绪,好半晌才向那缕神识请教道:“沈家重宝,到底是何物?我要怎么才能向别人证明,沈家重宝是在刚刚那个沈迟的身上?”
那缕神识飘在半空中,同样纠结的思考了半晌,才苦恼的摇头道:“不行不行,原主对我做了限制,我知道的,但是我说不出来。我只能告诉你,最好不要那个沈迟为敌,他的气运太过旺盛,比原主还要旺盛,最好的选择,就是和他离得远远地,这样最好。”
沈诺也没有法子了,一人一神识对看了一会,那缕神识只好将它能说的统统说出来了,至于不能说的,就只能让沈诺自己去体会了。
“那件重宝,是与魂魄相融合的,这也就是说,除非沈迟三魂六魄全都被焚烧的干干净净,否则重宝绝对不会与沈迟相脱离的。但凡有一魂一魄犹在,重宝都能带着沈迟的魂魄夺舍重生,你想要杀沈迟的话,必须一击即中,让他绝对没有转世重生的机会,否则的话,如果不能将他斩尽杀绝,你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沈诺挑眉看它。
那缕神识又道:“沈迟还活着,那么你知道他如今的相貌和名字,若是他夺舍重生了,那你知道他夺了谁的舍,重生成什么人了么?知己知彼,方为上策。你要只杀他一次,还杀不彻底,那才是彻底结仇了。”
沈诺心中的怒火终于全部压了下去。
然后他对着那缕神识深深揖了一礼:“多谢前辈。”
那缕神识一愣,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墨君琰这时也过来了。
沈诺抬头看他:“那一位,也消失了么?”
墨君琰颔首:“只是剑道传承,它给了刚刚来的那个人一半。”
那一位说,沈七是个剑修的好苗子,让它去坑这个好苗子太不厚道了,所以只好给一半传承了。至于沈七能不能走出自己的剑道,那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沈诺又看向那缕神识:“你真的要消失么?”
“那当然。不消失的话,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这个陋室中枯守着,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彻底消失的好。”
墨君琰祭出炼丹炉,就要动手。
沈诺忽然道:“不对,你刚刚说……那件东西可使人夺舍重生,那么你的原主,他又是怎么死的?”
听那缕神识话里话外的意思,它的原主也是沈家人,甚至沈家重宝,原先也是它原主的东西。可是既然有这件奇宝,它的原主又怎么能轻易死掉?
那缕神识还在幽幽的笑着:“自然是……***而死了。”气运都耗尽了,不死,做什么呢。
转眼就到了司天府一月之行结束的时候。
墨君琰跟着沈诺一起出了司天府,他见沈诺在四处张望,他也跟着四处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沈家那两个小子,周围正被他家师尊的人看着。
墨君琰想了想,就决定放那两人一次。
毕竟,若是那些人真的将那位沈家“小姐”带来了,他说不得还要回去本宗,向师尊好好解释一番。
沈诺心事重重的跟着墨君琰一起回了他在天元宗分宗的院落,然后忽然道:“我进分宗的时候,在身份玉牌上滴过血。凭借那个东西……宗门,是不是可以算出我的位置和生死?”
就像前世,沈七凭着他的一滴本命精元,就掌控了他的所有行踪,更是害得他先失去自由,后失去生命的罪魁祸首。
墨君琰凝神想了想,才道:“这个,要有秘法才可以做得到。你若不放心,我去将你寄存在分宗的身份玉牌给你拿回来?”
沈诺立刻点头应诺。
拿到了那个身份玉牌,沈诺才放了大部分心。
这样一来,他如果离开乾元大陆,那么至少不会被人追查到具体行踪了。
墨君琰眉头却拧得死紧。
沈诺后知后觉的发现,然后就多嘴问了一句:“墨仙长,可有为难之事?若是有,仙长尽可去办便是。”
墨君琰眉头舒展了一下,然后伸手碰了碰沈诺的脸颊,又碰了碰沈诺的耳垂,这才收回手,很是抱歉地道:“我有一妹,为魔族所劫,师尊让我去救她。”
妹妹?
沈诺怔了怔,才想起来,好像,墨君琰是有一个妹妹来着,虽然是远亲,但都是在天元宗一起长大的,感情极好。只是他前世见到墨君琰的时候,墨君琰的这位妹妹早就死在魔修手中了。
据说墨君琰去救他妹妹的时候,也受了重伤。
沈诺脑筋微转,忽然就想到了,这也是他还因果的好时机啊。
于是沈诺在心中思量了一会,立刻道:“既是仙长的妹妹,仙长尽管去就好。只是弟子听说,魔修多狡诈,应付狡诈之人,仙长若只是直道而往,怕是要吃亏的。”
墨君琰有些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
看着这个小家伙为他担忧筹划,让他的心情立刻变好了。
“哦,那你说,应当如何?”
“兵不厌诈。既然他们可以劫持仙长的妹妹,那么仙长,也尽可以劫持他们所在意之人,以最小的损失,换取令妹的安全。”
墨君琰原本略带轻视的神色立刻收了起来。
是了,那些魔修的确不足为虑,可是最重要的,却是他妹妹的安危。他的妹妹安全了,杀了那些魔修才是锦上添花;可若是他妹妹死了,那么杀了那些魔修,又有何用呢?
☆、32·阳错(一)
墨君琰将沈诺的话记在了心里,然后叹了声气,盯着沈诺看了好半晌,方才遗憾的道:“待我归来,便带你一同回本宗……我们一道,去面见师尊。”
墨君琰漆黑如墨的眼睛,亮如星辰。看着少年的目光,认真而执着。
他在给少年一个承诺。
就像……少年的名字一般。
沈诺怔了怔,垂眸道:“墨仙长一路保重。”
墨君琰只当少年是害羞了,微微扬了扬唇角,张开手臂,抱了少年一下,转瞬就松开了。
然后他将临时找来的一个随身药园,和一笔数量不少的灵石给了沈诺:“不必节省,你我之间,无需计较这些。”
再然后,他就不得不离开了。
沈诺纵然重要,可是他唯一的妹子,也不是路边的蝼蚁。他不可能不去管她的。
而另一厢,沈诺见墨君琰终于走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现下是刚刚及冠,已然是练气期九层了。旁人少有二十几岁就筑基的,可是现在,沈诺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筑基了。
前世先有他的火灵根废掉,后有墨君琰对他采.补过度,让他几次尝试筑基都不得成功。这一世,他的火灵根犹在,元阳也在,筑基之事,定然可以一举成功。
沈诺心中虽然对自己筑基一事已经很有把握了,可是该做的准备工作,他还是没有落下。
首先是洗髓丹。
修士筑基之后,方可自行辟谷,吸收天地灵气即可生存。就是偶有修士吃些灵果灵物,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亦或者是企图通过这些食物里带有的灵气,来增加修为罢了。凡间食物,修士筑基之后是不会碰的。
沈诺听说,修士筑基后不食用凡间食物,是怕沾染上“凡尘之气”,沈诺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可是丹姬道君曾经陷入秘境,不得不食用凡间食物充饥,离开秘境时,修为大减的事情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在筑基之前,将修士在筑基之前,练气期以及未修炼之前,所食用的凡间食物,饮水等所带来的“凡尘之气”通过洗髓丹来“洗”掉,这也是筑基之前,首先要做的了。
其次是筑基丹。
丹药虽有丹毒,可是只要食用分量不多,并且能隔一段时间,将身体里的丹毒排出的话,对修士的影响并不大。所以即使有不少修士为了根基更加稳固,打死都不肯服用筑基丹,非要自行凭借天地灵气筑基,沈诺却还是选择了服用筑基丹。
司天府一行,沈诺并未特意去寻赤红花,可是好巧不巧,却也意外得了三株赤红花,他将赤红花全部换成了筑基丹。三颗筑基丹,应当足够他用的了。
再次则是固灵丹和中品清心丹。
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