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坦白
入夜，三人轮流守夜，再加上有阿绿这只七级魔蛛镇守，神农架的夜晚算不上危险。
当然这也只限于对这几人而言，换了旁人，就算是七级的实力，也未必敢孤身进入神农架深处。
夜里的气温偏低，他们宿营的地方燃烧着一个火堆，萧云沉坐在火堆旁拨弄着木柴，从这亮光处看向暗不见底的大森林，能感觉到有无数眼睛在窥视着这唯一的亮光，不过畏于阿绿散发出的属于七级魔蛛的气息，那些窥视者无一敢靠近。
萧云沉的神识习惯性地散落在身体的四周，保持一定的警戒范围，只有要异兽异植闯入这一警戒范围，他不会再安静地坐在这里。
突然，萧云沉的耳朵动了动，身后放轻的脚步声响起，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来者何人，不仅神识先一步察觉到对方的动静，而且，对方的气息对他来说也太过熟悉了。
萧云沉不由恍惚了一下，什么时候对齐景霖的气息这么熟悉的，仿佛都化为了本能一般，不用去辨别，就知道是他本人，甚至在他的气息接近自己身边时心里升不起半丝戒备。
齐景霖在他身边坐下，萧云沉才回过神，头也没抬，说：“怎不去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睡不着，正好陪陪你，夜里一人守夜太过孤单了。”齐景霖找理由，一侧脸，就看到火光映衬下的云沉的脸庞，能够清晰地看到光亮下的细微的绒毛，与火亮一起形成了一层笼罩在脸庞上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目光。
静寂的森林夜晚中，会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远处的虫鸣和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分外清晰入耳，近处，就连身边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那两道越来越火热的目光，与眼前炙热的火光一起映照的自己的脸上，萧云沉觉得，自己脸上有热意在上升。
萧云沉很不自在，想要找些事情做好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不去关注身旁人的状况，可当他正要起身时，手臂却一把被齐景霖抓住，萧云沉顿时僵直了身体：“你……”
“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齐景霖的声音中带上了恳求的意味，放低的姿态却最能击中萧云沉的心，他遇强则强，却最经受不住别人的善意与软语。
心软了一下，萧云沉人已跌坐回原地，齐景霖也见好就收，缩回了自己的手，刚刚见到萧云沉要离开时，心中一急身体的反应先快过自己的念头。
看云沉并没动怒，齐景霖暗暗给自己打气，难得有独处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了，否则天一亮鼹鼠这混蛋就一直缠在云沉身边，真是碍眼极了。
“云沉……”咳了一声。
“嗯。”
等了半天，都听到身旁的人运了几次气，都没能说出除了他名字外的第三个字眼，不由地，萧云沉心中的不自在略微消散了些，有笑意涌上心头，堂堂齐家二少竟会有如此局促的一面，说出去恐怕都难让人相信。
不过有些话说出来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萧云沉觉得有些事情该告诉齐景霖了，对于齐景霖能喜欢上自己，其实自从知道后扪心自问，心里有股名叫窃喜的情绪升起，可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他都不想放任这样的感情继续下去，因为注定是无果的。
“景霖哥，”再次叫出这样的称呼，萧云沉已不带最初的敷衍意味，眼睛盯着前面的火光，声音有些飘渺，“有些事情想让你知道。”
齐景霖都急得快要抓耳挠腮了，幸好云沉的声音救了他，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真是没用，赶紧端正态度正色说：“你说。”
“你是知道狐王的存在的，狐王是来自另一个比我们这里高级的位面，他因意外流落到这儿，又恰巧救了我，为我改造身体，传我他族不外传的功法，狐王对我来说可谓有再造之恩。”萧云沉一动不动地说。
齐景霖听到这儿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没了之前雀跃的心情，他在世家长大，除了至亲之人外，又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施下如此大恩，狐王为云沉做的这些当真不需要回报吗？不可能的。
齐景霖强迫自己听下去。
“你现在应该知道狐王的存在形态，那是修炼到高深之处的元神，狐王在他的位面出了一些意外失去了肉身，只剩下元神穿过了空间裂缝来到我们这一位面，直到几百年后碰到在危险区遇险的我。”
以齐景霖的阅历已经猜到萧云沉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换了他处于狐王的位置，在传下功法之前只怕已经提出了交换要求，那要求只可能有一个……
“狐王对我有大恩，哪怕是要换取我的性命我都愿意，何况只是送狐王回到他自己的位面，而且，等我修炼到可以通过空间裂缝的层次后，我需要做的事情都能够完成了，你看，我爸爸身体康复并且比原先更进了一层，我父亲也意外地出现了，并且成了当今的最强者，我想，在为这次可能到来的兽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我就再无牵挂，可以去另一个位面看看了，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经历。”萧云沉的声音平淡如水，在这深夜中却显得特别有力，至少对于齐景霖来说是如此。
齐景霖心中所有的忐忑雀跃都离他而去，只剩下森冷一片，其实在知道狐王的存在时他就应该猜到了，只是那时他还未了解自己的心意而将这些非常明显的事给忽略掉了，现在，后悔吗？是后悔没有早点抓住这人？
“那萧叔和林叔呢？你也放心将他们留在这里？你该知道你在他们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萧云沉的眉眼舒展开来，目光从火光上移开去，放眼远处的黑暗，齐景霖问出的问题也是他原先的担忧，可在父亲回归后，爸爸有了父亲相伴，不会因他的离开而失去支柱，而且：“修炼了狐王所传的功法后，父亲他们的身体机能会渐渐回复到最佳状态，也许等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家又增加了一个人口。”这样的未来越是美好他对狐王就越是感激，怎会不全心全意完成狐王的愿望。
从狐王屡次透露出来的意思，狐族只怕也出了大事，前往另一个位面意味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危险，且不说另一个位面中的事，就是要通过空间裂缝，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他没想带上任何人，自己一人去面对未知的未来即可。
听着他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事，包括他自己的，只等那一日转身潇洒离去，想到这样的可能齐景霖心里涌起一股怒意，低吼道：“那我呢？你都没问过我的意思就把我否决掉了？你就不问问我会不会愿意跟你一起去狐王的位面？还是说，在你心里，我齐景霖丁点位置都没有？”
萧云沉心里震动了一下，很快垂眸低声说：“抱歉。”
也许对这个男人真的动心过，就如谷鹤华所说，齐家的二少不仅身份地位，就是本身也有足够吸引众多雌兽的魅力，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雄兽，萧云沉很难保持自己的心绪不产生波动，或许在他未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当初在太阳外反设计南风的时候，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药物与对方身上的雄性荷尔蒙诱发出心底里深层的欲｜望，只是当时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曝露在这人面前，内心自卑的他抗拒着这一切。
只是，他有什么资格让齐景霖抛开一切随他去那未知的领域，在这里，他可以拥有无数人渴望的东西，身份地位还有强大的实力，这样的男人注定会站在整个华盟的巅峰，而离开了这里，他们甚至可能在还没有到达另一个位面的时候就死在了空间裂缝的风暴中。
这次，他是真的伤到了这个男人了吧。
耳边听到这个男人像受伤的野兽低吼了几声，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沉沉的脚步声敲击在萧云沉的心上。
萧云沉的表情终于破碎，怅然若失。
“啧啧，没想到刚醒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出大戏，我说萧小子，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刚可瞧出那头雄兽很伤心呢。”好久没出现过的狐王戏谑的声音在萧云沉耳边响起，萧云沉抬头一看，可不是狐王么，守在火堆旁的阿绿也吱吱叫唤了两声。
萧云沉忙收拾起自己的表情，这段时间狐王也抓紧时间恢复他的元神了，可能是了解到的情况让他也有压迫感，想要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好早日回去。
“啧啧，你这表情也难看得很，我说你小子也太不干脆了，要真喜欢上那头雄兽就把他拴在身边拴得牢牢的，在我们那里，要真是看上眼了就是抢也要抢过来，要顾虑那么多干什么。”狐王继续喷道，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这副模样实在有损于他狐王的威严。
被狐王嘲讽了几句萧云沉反而心情好了些，也许都被狐王虐习惯了，萧云沉抽抽鼻子说：“狐王，我正好有事要拜托你……”不想再围绕在齐景霖身上，他说起另一件事，也就是兽潮的发生，狐王来到他们这个空间都几百年了，也许对危险区里的情况比他们人类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