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绝境
听传令兵讲，中路军陷入瓮城之内，中了埋伏，死伤惨重，要求嘉佑关分兵五千，前去支援。
龙云闻令大惊，久久不能言语，脑海中想起史志中那些因后方胡乱指挥而导致兵败身亡的将领。
以当前局势，第二批将士即便抢上城墙，仅剩的兵力也无法站稳，唯有依靠剩余的五千生力军援助方可取胜。而一旦将这五千将士调走，不只是攻城的希望变得渺茫，关键是后方无援，等同于将第二批将士全部坑杀于前方。
然而，若违军令，即便打了胜仗凯旋，自己也逃不了军法处置。
牛霸等人也识得厉害，眼神中虽充满了愤怒，但不敢言语。
沉默片刻，龙云还是下令让剩余兵力全部调往中路。
他原以为，通过自己的一些努力，可以让战争少死一些人。可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修行者，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南渊国的兵卒送命过来。
当第三批将士离开后，龙云知道，一切已无可挽回，而且自己这个先锋官也成了替罪羔羊。
他气愤之极，实想卸了这担子一走了之，但是还有数千将士在前面拼命，等着他派兵增援。
他哀叹一声，转头下令让退下来的第一批将士重新列阵，准备冲锋。
第一批将士原有五千之众，但经历艰苦的攻坚战后，已经减员过半，加上轻伤员也仅剩一千五百多人。
这一批将士的士气已泄，而且他们见识了攻城战的残酷，知道再上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的士气再难鼓起来。兵无士气，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龙云来到这些浑身浴血、神情中透着疲累、眼神中却充满怨怼的众兵卒面前，沉思了片刻，忽然道：“牛二，你负责，找书记官，将所有将士的名字和籍贯全部记下来。”
老二一脸迷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赶忙接令去办。
这时，龙云的低沉但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诸位将士心中都明白，再冲上去，十有八九无法活着回来。但是，军令如山，不可不从。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冲上去，为国为民而死；一条是违抗军令，被后方的刀斧手杀死。同样是死，我想问你们，选择哪一条？”
众将士闻言，眼神的怨怼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迷茫。
龙云继续道：“人固有一死，或重如山岳，或轻如鸿毛。为国为民而死，便是重如山岳；违抗军令，死于自己人之手，便是轻如鸿毛。我让书记官将大家的名姓都记下来，是要把大家的事迹记下来，传回家乡，让后世之人知道，我们曾经为他们战斗过，并且拼了命。”
他的话语通俗易懂，众兵卒皆听得明明白白，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最后，他把手一挥，扬声喊道：“这一战，我们不仅为了国家，为了子孙，也为了自己的荣誉。让我们为荣誉而战！”
“为荣誉而战！”在牛霸等人的带动下，一千五百名将士终于齐声呐喊，声震百里。
龙云见士气已足，把握寒光刀，往前一指，喝令道：“出发！”
登时，一千五百名将士如同打了鸡血，疯狂地向前冲去。
那清虚道人和尤罡见了这等情形，再看龙云时，都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时，龙云对二人道：“我欲同将士们一起冲锋，不知二位师傅是否同行？”
两人迟疑了一下，清虚道人道：“我二人既来助拳，自然要与大家一起进退，龙将军先行，我二人必紧随其后。”
“多谢二位高义。”龙云冲二人抱了抱拳，调转马头，正要拍马而走，忽见欧阳兰带着十余骑奔了过来。
但见欧阳兰盔甲上染着鲜血，头盔稍歪，额头上的汗水粘着几根长发，模样狼狈，眼神中已透着慌乱。
龙云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欧阳兰急道：“嘉佑关被敌人夺了，我们没退路了。”
龙云大惊道：“敌军在前方，如何夺了嘉佑关？”
欧阳兰面有愧色道：“上一次你我绞灭的那一伙人只是敌军的一部分……”
勿用赘言，龙云已猜到了其中关窍。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沉声道：“原来，敌人是在拒龙关和内三关之间做了一个大瓮城啊。明日便是亡灵日，这六万将士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啊。”
前无门，后无路，数万将士已陷入了绝境。死亡的阴霾顿时笼罩在了众人心头。
牛霸等兄弟已乱了方寸，不住咒骂。欧阳兰一筹莫展，只是焦急地看着龙云。
夹在两道雄关之间，进退无门，可怕的是背后还有无数的修行者在伺机而动，如此劣势之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也无法活着逃出去。
然而，当龙云睁开眼睛时，眼睛中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坚定无比。
突然间，一道刀光亮起，凛冽的寒光刀已经架到了清虚道人的脖子上。
这一招正是龙云新创的横刀式，虽然还未练至纯熟，但是事发突然，清虚道人根本来不及防范。
那尤罡反应甚快，刚要挥枪来救，欧阳兰眼疾手快，忙横剑挡在其前，阻止其救援清虚道人。
忽见刀锋搁在脖子上，清虚道人大惊失色，忙道：“龙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龙云沉声道：“清虚道长，我知道你和尤罡兄是北渊国一方的奸细，除了怂恿南渊国出兵以外，剩下的就是刺杀南渊国将领。下一步，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和欧阳将军。我说的可对？”
清虚道人大叫冤枉，道：“龙将军，我们可是和北渊国的修士交过手的，作为堂堂修行者，岂会为了取信凡人而做出这等无聊之事来？”
龙云道：“这也正是可疑之处。以南渊国现在的局势，不会有修行者来投奔，更何况直接与其他修行者为敌。但是，你们不演这一出，又恐南渊国不信，所以才导演了一次令人费解的袭城。”
清虚道人仍要狡辩，龙云把刀又往前递近一分，喝道：“此刻事态紧急，我也无暇听你废话，现在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你们只要发一个毒誓，这一仗会全力协助我杀敌，我便饶你们不死。战争结束后，你们便重获自由。否者，现在我就要了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