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腿软了
这一觉睡的不好,尽做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梦,醒来时头昏目胀没精打采。屋外日上三竿,同寝的两名秀女并各自丫头去了管事处听候明日二选的规矩,昨夜回来时顺道请了假,所以今天田絮可以留在房中休息,记得当时那管事一见到她的伤情,二话没说手一挥就批准了,估摸着也是觉得以她面上的惨状,听不听规矩都无所谓了。
屋里只余小环一人独坐窗前,手持针线对着光似在缝补什么,见她醒了,立即丢了手里的事情,跑来伺候她穿衣。
没外人在,田絮也不讲究形象,顶着鸡窝头呆呆的坐着,任由小环给她穿衣穿鞋,不吭一声。甚少见她这样安静,小环担忧道:“小姐,你该不是……”
“你猜的没错,”田絮抬起脸,幽幽道:“小环环,我又做春梦了……”
“噗——”小环掩嘴失笑,伸指一戳她的额心:“小姐,奴婢方才只是想问是不是饿傻了!”
田絮脸一僵,笑骂道:“死丫头!”
小环吐了吐舌头,随口问道:“对了,小姐,你那天梦见谁了?”
田絮自然晓得她问的是上次,故作了含混道:“不就说做了个春梦呗。”
小环白了她一眼,充分表达了“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意思,追问道:“春梦也有对象的,那小姐梦了和谁?”
想起那梦,田絮有些恼怒,对才见过一面的人做梦,真是太下流太不应该了,昨晚竟然又……咳咳,更荒唐的是对象还是同自己一样的母的,想她一个正正经经的黄花大闺女什么时候竟流落成色痞女流氓了……突然间,她抬起脸:“你怎么知道春梦有对象,你梦过吗?”
小环脸一红,扭捏半晌,终是羞涩点了点头。
田絮立即来了兴致,一把拉过小环的手,拷问道:“快说快说,梦着和谁了?”
小环脸更红,羞答答道:“小小姐不是知道。”
田絮回想半日,突然记起昨夜那盆百合,吞了吞口水,颤颤道:“难不成难不成是……和我?”我靠,死丫头,别告诉我你丫真暗恋我!!!
“小姐在说什么呀?”小环蹙眉,扭捏半晌,才红着脸声若蚊蝇道:“是……二虎哥哥。”
一颗心落回肚中,田絮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拍拍小环的头,竖起大拇指钦佩道:“你好重口味!”
“二虎哥哥很帅好不好!”小环立即嘟起嘴争辩道。
田絮回忆了一下那宽额扁腮香肠嘴嘘嘘眼兼布满麻子的不规则多边形脸,决定保持沉默。
见她不相信,小环掰着手指数道:“小姐你不懂,二虎哥哥会做菜,会砍柴,会吹笛子,人又好又老实,又幽默,又孝顺,力气还大,长得也壮实……”
“我懂我懂!”田絮立即握住她的手真诚道:“相信我,真的懂了!”原来在小环的观念里,帅等于好……顿时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这种庸俗又肤浅的外貌协会思想觉悟差了那不是一节两节。
小环果然满意了,眨眨眼,催促她道:“那小环已经说了,现在是不是该小姐说了,小姐可不能耍赖了!”
笑容僵住,沉默了一会儿,田絮缓缓转脸,眯眼道:“我怎么觉着,你是一早挖好了坑等着我过来跳?”
小环眨巴眨巴眼,笑得十分可爱:“奴婢怎么可能挖坑让小姐跳呢,要挖也是小姐挖了坑让奴婢跳才对,奴婢对小姐最好了,奴婢问这个也是关心小姐嘛!”
田絮仍是不大愿意说,哼哼唧唧:“要关心我,你怎不问问我昨天是怎么被人砸倒英勇负伤的,这春梦倒有什么好奇的?”
小环立即道:“因为上回小姐笑了呀。”
田絮疑惑地抬起脸,小环犹豫着道:“小姐笑了,又哭了。虽然是在梦里,小环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笑得那般开心,”顿了顿又说:“也是第一次看见小姐哭的那么伤心。”
“不可能。”田絮斩钉截铁:“做梦怎么会哭?”半晌,见小环一脸认真,试探着又道:“真哭了?”
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小环亲眼看着的。”
“呃……”皱眉思索片刻,田絮抬起脸,很认真地问道:“小环,你知道从天堂到地狱有多远吗?”
小环摇头,田絮笑道:“天堂就是给你一个梦,很美很美的梦,地狱就是当你伸手去接的时候,他转手给了别人,就是这么近。”
小环一愣,田絮眯眼,摸着下巴感慨道:“所以八成,我是给吓哭的。”
小环若有所思,突然问:“小姐很害怕嫁人吗?”
田絮点头,诚实道:“怕。”
小环皱眉,不赞同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环觉得小姐其实是想嫁人的。”
田絮捏捏她的脸:“相信我,俗话很多都是不科学的,噩梦这种事,是压力大神经紧张,加体虚疲惫所致。”
小环撇撇嘴,表示不相信。田絮兀自垂眼沉思,心里琢磨着,其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亦不是全无道理,心理学上有类似说法叫做梦是人的潜意识,就好比饿了会梦见吃大餐,冷了会梦见下雨,生理期会梦见xxoo,憋尿会梦见找厕所一个道理。照此推断,梦见求婚就是……思春?亦或是恨嫁?再推下去,梦见自己化身禽兽扑倒美女吃豆腐,等于……百合?!!!
田絮为这个推测囧了囧,话说这么看来小环似乎也没有说错,忆起梦中被人求婚时自己的欣喜与感动,田絮头一次惊悚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很有可能是个闷骚,可是谁来告诉她今儿这梦又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百合不是啊!
正纠结得不可开交,一旁小环看不下去了,推了她一把道:“小姐,你怎么能笑得这么猥琐!”
田絮一顿,笑容更加恐怖,一手勾了小环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狞笑道:“嘻嘻,环环美人,想不想看看更猥琐的,这样,今后不要想你那二虎哥哥了,跟小姐我来个主仆禁断怎么样?”
小环恶寒,连忙推开她作势往门外跑,正打闹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捶门声。
抓了抓鸡窝头,门一打开,管事的小公公便朝里面挥着手道:“快,快!都收拾着,装点好了随杂家进宫!”说完转身就转向另一间。
小环急忙追出去问怎么回事,那小公公回脸,摸着头上的汗水焦急道:“手脚利落些便是,二选提前了,皇后娘娘在宫里等着召见小主子们!”
说话间同屋的两名秀女也与丫鬟急匆匆迈进屋里,梳妆的梳妆,换衣的换衣,看起来颇为紧张。田絮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跟之前想的不一样,照理说便是二选提前,凭知府老爹的官职,第一批也轮不着自己啊……疑虑归疑虑,倒也不敢耽搁的,小环手脚麻利,迅速给她打水净脸,梳妆换衣,临行前还不忘塞了一兜白糖糕给她在路上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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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很安静,六十几号人排成几列默默等待皇后娘娘的检阅,但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大镜朝最尊贵的女人却迟迟不来,谁也不敢出声,田絮偷偷抬眼打量周围,心中有些不安,虽说是二选,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她们这些人,倒像是被临时抓阄抓来的一样,而且初选时那公公分明说过二选该是在长门殿,何以临时又改了地方?
鼻翼两侧有点痒,掐着手指苦忍才能忍着不伸爪子去挠。事发突然,幸亏小环一早就替她办好了牌子的事,效率高到让田絮觉得神奇,然而更神却是那老大夫给的药膏,看似不起眼,擦上去效果出奇的好,不过一个晚上,鼻子就已经恢复了嗅觉,虽然鼻翼两侧还有些青紫,但在肿胀已经消下去大半,不再丑得像猪鼻那么夸张,使劲儿呼吸也没有那种难以忍受的酸疼感了。
正神游天外,忽听殿外太监长长的叫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怎么皇上也来了?田絮心一凛,连忙打起精神站好,暗道那熙沅帝果然是风流鬼,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来看自己的新小妾们了。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缓缓进入,秀女们齐齐将头伏低,跪拜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片刻后,待上方落座,太监代为唱道:“免礼平身!”
田絮莫名觉得这公公声音很是耳熟,忍不住乘起身时飞快抬了一下眼,顿时惊了,虽然装束不同,气势不同,但那太监竟是和昨夜在春楼里见过的小奴长得一模一样,然而很快田絮就知道了不是长得一样,而是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因为此刻那太监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不怀好意,转脸之际,还狠狠瞪了她一眼。田絮大惊,若那小奴是公公……脑中轰鸣一声,也顾不得是不是冒犯,猛地转脸看向正前方,只见临窗而设的一侧坐榻上,果然坐着那位容貌倾城的兔美人。
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榻子另一侧坐了什么人,田絮腿一下子软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