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真的是罗文!
他竟然死了!怎么会这样?
这才几天?而这几天外面又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被江少儒保护得太好,他住这个清静漂亮的地方,安安心心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他渐渐卸□上的包袱,选择依靠江少儒,选择休养生息从长计议,他几乎已经忘了前阵子自己被罗文逼得走投无路时的窘境,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画面让他回想起一切,江月现在的心情复杂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突然的消息,有个声音不停地脑海里回响,告诉他这既定的事实。
江月是恨罗文的,如今他这样凄惨的横死街头,江月是应该高兴的,他应该觉得十分解恨才对,可是现在,他的心里谈不上多高兴,更多的却是惊讶和不甘,或者,还有几分唏嘘吧。
罗文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但他身上有着自己寻找父亲和仇人的重要线索,他更欠自己和小月一条命,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恨又可惜。
江月认为自己没有那大度,人死了所有的帐就可以一笔勾销,他还是恨罗文,还是恨不能亲手将他送上法庭,以还自己和弟弟一个公道,但人已经不在,他总不能到时候去扒罗文的坟头吧!他叉起腰,在房间里烦燥怨恨地转了几圏,恨恨地踢了床柱一脚。
电视画面很快跳到下一个新闻,江月愣愣地呆了一会,决定给江少儒去个电话。
手机是江少儒前几天买了让人给他送回来的,他本不想要,可送电话的人说这是为了方便江总随时检查注意他的行踪,江月一气之下就收了。不过,电话买来快一个星期了,他还一次都没用过,江少儒说是要查勤,事实上从那天离开后他一次都没联系过江月,每次有事也都是打家里座机,向张妈张伯询问些情况就挂了,江月这几天,其实不但没见过江少儒,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江月想江少儒的时候,也曾不自觉地按下过那人的电话号码,不过还没等铃声响起,他就赶紧挂了,既然那人都不联系他,那他干嘛要主动给他打电话?
别扭了几天,没想到,罗文死亡的消息,倒给了他主动与江少儒联系的一个借口和机会。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江少儒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小月?”
“嗯,是我。”
“你怎么了?”这小孩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怕不是病了吧?手边一大摞文件,正准备去开会的江少儒立刻将事情放到一边,关切道,“声音怎么这么低沉?你不舒服?”
“没有。”江月摇头,好久没跟男人说过话了,平时讨厌不已的声音现在听在耳里,居然格外好听格外温暖格外令人怀念。
“没有?没有那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正在上课吗?江月,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江少儒声音突然抬高,又恢复成平时那种不正经的调侃,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浅浅笑意。
江月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从梦幻世界拉到现实,美好的幻境突然就消失了,他脸一黑,冲着话筒吼道,“想得美啊!我刚刚看到新闻了!”
“什么新闻?”
“罗文死了!”
江少儒顿了一下,收起笑意,语气波澜不兴,“他死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江月咬了咬唇,恨恨道,“他该死,可他不该在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死了,更不该在我还没对他进行打击报复之前就死!”
江少儒笑道,“你啊!真是小孩子心性,少了个追杀你的人,你该松口气才是,还打击报复,就凭你?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多花点心思好好复习功课备考吧!”
“我才不担心自己的功课呢!”江月哼哼,又皱眉道,“你不知道罗文死的有多惨,身上又是刀伤又是撞伤又是勒痕,不知是什么人干的,下手真残忍!”
“残忍?”江少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跟罗文相处过那么久,该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身上怕是欠了不少人命债,他该庆幸自己死了还能被留个全尸。”
江月不太喜欢江少儒那种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语气,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江少儒感觉到他心里的排斥,随即又摆出一幅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月,你刚出社会,心思太单纯太干净,这些阴暗的东西我本不该对你说,也不希望你了解,可是既然你被卷进这种事里来,我就不得不提醒你,c城不比你以前待的石港镇,很多事情往往比你想象中更复杂更黑暗,鲜血淋漓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刚才说那种话,也许你觉得很冷漠,但是在c城,多的是我这种冷漠无情的人,明白吗?”
江月点点头,“我明白。”江少儒说这些,无非是希望他以后能学得理智一些,不要再那么莽撞冲动,不要随意相信人,更不要随意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人的生命如蝼蚁,除了至亲至爱的人,谁会因为谁的生死而唏嘘感叹,抑或付出同情呢?
“你明白就好,不过,小月,无论我对谁冷漠,都不会对你冷漠。”江少儒又认真地说。
“嘁!说得真好听!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闻不问都好几天了!还说对我不冷漠呢!”说到这个就有气,江月忍不住埋怨。
江少儒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变得无比柔软,男孩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看来明明就是想他了,还嘴硬不肯承认,江少儒喜欢男孩挂念他依赖他,可一听到男孩的声音,或是想到男孩的面容,他就会不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暧昧情景,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那个漂亮可爱的男孩是自己儿子,自己可以疼他,宠他,却不可以对他产生不该有的畸念。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如果不是自制力太强,那天晚上,也许他会真忍不住对男孩做点什么,老天爷的剧本太出人意表,用那种方式将男孩送到他身边来,如果一开始,他知道男孩就自已的儿子,也许他不会动心,也许他今天会成为一个再完美再正常不过的好父亲,可以大方牵男孩的手,可以将男孩抱在怀里或是扛在肩上,间或亲亲男孩柔软美好的脸蛋,无论做什么,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产生负罪感。
江少儒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也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顾忌,他像一只活在丛林里的豹,对猎物的追逐和掠夺,有一种天生的本能,可是在面对江月时,他头一次了解到什么矛盾,什么叫犹豫。
江月无疑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异数,这个男孩干净清澈,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他是一只小豹子,却是一只没有任何杀伤力,除了会张牙舞爪吓唬人,没有丝毫伤人和自保能力的小豹子。
江少儒喜欢的,就是男孩的张牙舞爪和虚张声势,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总是倔强不服输,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傻头傻脑,江少儒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忍不住想将这个男孩据为已有,对男孩的心思,从最初的单纯想占有,到后来的动心,到现在因为血缘牵绊而渐渐变成心头至宝,正是因为想宠着他爱护着他,才不忍他受到伤害,男孩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江少儒不希望在那天到来时,男孩会恨自己。
“小月,我这几天有点忙,过两天就回兰苑去看你——”
“你今天又不回来了吗?”江月急急打断他,江少儒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疏离,这让他不安。
“我真的很忙。”江少儒无奈地看看手边那一推文件,又看看手表,开会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也许他是有点想避开江月,不过并不是刻意。
“忙什么?忙着陪你的老婆儿子,还是忙着陪你那些肯让你做什么什么的情人?江少儒,是不是我不肯跟你做那种事,你就不来兰苑了?哼,变态果然就是变态,我讨厌你!”江月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口不择言地说完,恨恨挂了电话。
江少儒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江月刚才那番话,听着怎么那么大股醋味?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唇,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怦怦怦跳得好快,这种激动兴奋,又紧张不已的心情,他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了。
他将电话回拔过去,待对方一接起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江月,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江月还在生气,完全不晓得自己刚才那番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在别人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仍旧臭骂道,“知道,我说我讨厌你,怎么了!!!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回来打我啊!”说完,再次“啪”的一下,气鼓鼓盖了电话。
江少儒被他这丝毫不给面子的举动气得笑起来,“小混蛋!居然敢说讨厌我!”
这个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也响起来,江少儒接起来,里面是秘书甜美却有些犹疑的声音,“江总,今天的会议,请问是要取消吗?”
江少儒放下手机,拿起桌上那份陈氏送来,却被他搁置好久的关于西郊一处休闲庄园的开发的合作草案,收起笑意,“取消?谁说要取消?会议照常举行,我现在就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和评论严重失衡,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