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一章
听到这里,江月忍不住又是一阵鼻子发酸,这个可恶的男人,简直太过份了!先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占有了他,接着没等他缓过神来又用尽手段逼迫他,现在,又故意说出这么一番动人话来想感动他!太过份太狡猾了,我不会上当的,才不上当!江月恨恨地咬了咬唇,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用力作了个深呼吸,然后将他一把挣开,躺到床上用丝被蒙出头,嗡嗡嗡地说道,“你出去,我累了。”
江少儒倒也不勉强他,“好,今天确实累着你了,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直接在外面睡沙发,不会进来吵你,也不会碰你,你安心睡个好觉。”
江月听到那句“累着你了”不禁再次面红耳赤,本想一声怒吼叫他快滚,结果听到他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又不免好奇,嘟嚷了一下,“去哪里?”
江少儒摸摸他的头,站起身,顺便将碗勺收拾起来,道,“回那边看看,你弟弟明天也开学了。”
江月听罢不由愣了下,“那边”,应该是指江少儒现在真正的那个家,可是自从与自己在一起后,他似乎反倒把兰苑和这边这个小窝才当成家了,而他口中的那个“弟弟”,江月起初以为他说小月,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说他与陈家大小姐生的那个儿子,他同父异母的,从未见过面的那个“弟弟。”
江月心里一阵发涩,江少儒对自己,真可谓是情真意切,百般照顾与迁就了,这段时间他除了工作外,几乎时时都只与自己待在一起,事无钜细,能为自己打点的全都为自己打点好了,江月都差点忘了他原来还是有个老婆和儿子的,因为自己,他冷落了他们多久了?他那个小儿子,今年应该才十一二岁吧?明天开学,自己的爸爸居然不闻不问,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回去关心一下,做为父亲来说,实在是太过失职,可是这个人,同时也是自己的爸爸,从前他没有抚养过自己一天,没有照顾过自己一天,自己活了将近十八年,才得以与他相认,现在,多为自己付出些时间和关爱,也是应该的!想到这里,之前还因为自己做了“第三者”而对江少儒老婆和他儿子产生的那点愧疚这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知道了。”冷冷地丢下一句,重新钻进被子里,侧回了身去。既不说让他不用回来就在本家休息一晚,顺便好好陪陪老婆儿子,也不说让他回来了就进房睡不用睡沙发,余怒未消的他,是没那么大方就那么让江少儒好过的。
江少儒摇头,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关了灯,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脑袋缩在被子里的江月,听外面脚步声像是走远了,便咬住下唇缓缓闭上了眼睛,嘈杂纷乱的思绪和心情,随着周围安适的氛围慢慢安宁下来,然而就在这时,脑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知道忽然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划过,随着那振颤而令人必悸的嗡嗡声,一个惊悚而大胆的想法,忽然冲破黑暗和阴霾,冷不防从脑海里钻了出来,让他一个激灵之下,“倏”地睁开了眼。
江少儒说得也许没错,父子,未必就不行,我爱他,而他也爱我,并且宠我疼我护我,我为什么就不能抛开世俗与他在一起呢?他说的,我们相爱,不碍着谁,也不影响谁!呵!就算有,那便是江少儒现在的老婆和儿子吧?的确,车祸的真相是什么,不知道也没关系了,陈家的女婿又如何?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情爱,父爱,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江月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璀璨如星,唇角也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笑,他清醒而用力地扣紧了双手,而身体,却因为这个决定而激动地发起抖来。
******
江灏凡今年虽然才十一岁,但从小就被江少儒教育得很独立,所以,开学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非得要家长过问和关心不可的大事,基本上除了偶尔要出席的家长会,江灏凡一般不会让江少儒为自己学校的事情操心,而且江少儒有给他私聘辅导老师,专门给他制定学习计划和安排课外专业技能的训练,所以平时,他与辅导老师的沟通反而更多。
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足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面的父亲忽然为了他开学的事情特意回到家来,反倒让江灏凡感到有些紧张和无措,“爸爸——”坐在柔软无比的沙发上,他的身体却绷得直直的。
“我是回来看你的,你这个月的测验报告王老师已经给我看过了,成绩很好,爸爸很满意。”江少儒打断他,难得作出一幅慈父的样子对他进行抚慰。
江灏凡始料未及,那双酷似江少儒的眼睛里不由升出一丝迷惑和惊讶,也难怪他会这样了,自懂事以来,爸爸就已经很少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他说话了。
江少儒对他如此反应也不甚在意,这个儿子跟他一样冷情,自己对他多表示点关心和疼爱,他反倒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拿什么难题来考验他,想到这里,心里又还是不免有点愧疚和唏嘘。自己小时候,也曾偶尔在心里憎恨和抱怨父亲的偏心,没想到如今,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从前只有江灏凡一个独子的时候,他还能说这是一种教育的手段,如今多了小月,他却忍不住想把自己积攒了多年的所有宠爱全都掏心掏肺地拿出来,只给小月一人,这样一来,对于江灏凡来说,便显得有些不公平了,而且,过了今天之后,还将会有更多不公平的事情等着这个孩子,但是,江少儒也知道,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有些不公平,是这个孩子必须承受的,相对于自己父亲当年对自己近乎于厌弃的对待,自己如今这点偏心,算是微不足道吧?
江少儒扭头,看了看这因为安静和人少而显得有点空旷的房子,皱眉问道,“你妈妈呢?”
“上刘世伯家打牌去了。”
“每天晚上就你一个人在家?”江少儒讶异。
“也——不是,一般十二点左右,妈妈就回来了。” 江灏凡老老实实的回答。
江少儒听罢,微微颔首,两道浓眉拢在一块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对江灏凡温和地说道,“收拾一下早点睡吧。”
江灏凡“哦”了一下,站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犹豫地回头,走到楼梯处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爸,您今晚会在家里过夜吗?”
“我晚一点儿走。” 江少儒听出他语气里暗含的期待,压下心中的不忍回道。
江灏凡有点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乖乖地上楼回房去了,对于江少儒那一幅做客的口吻,他觉得有点悲哀和好笑,他再怎么成熟,毕竟也才十一岁,心里也不是不渴望家庭温暖的,房子太大了便显得没有人气,更何况父母还貌合神离一天到晚比赛似地不着家,他知道父亲还肯在这儿多坐一会,恐怕也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有那么一点关怀和歉意,做出的难得让步了。
真不知道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到底有什么本事和能耐,竟然能让自己这个向来没有什么亲情观念的父亲放在心尖儿上疼,丢开一晚上都舍不得?他还记得,那天妈妈拿着那份什么“八八日报”气极败坏地揪着自己让自己好好争点气时,他却在记忆里努力地搜寻,自己长这么大,爸爸有用那种带着笑意的温暖的眼神看过自己吗?有背过自己一次吗?
嗬!哥哥,我可真期待与你的见面啊!
将近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陈淑美果然打着呵欠回来了,看到就着橙色落地灯灯光躺在客厅沙发上听着音乐闭目养神的江少儒,很是惊了一惊,怒瞪了旁边刚刚给她开门却竟然没有提醒她的女佣一眼,小声喝斥道,“还不快去给我放水洗澡?忤在这儿坐什么?”
女佣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了,江少儒也慢慢睁开了眼,睨了她一下,出声道,“是我让她不用说的,怎么,看到我回来很意外?”
陈淑美脸色有点难看,却依然笑着,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抱起他的一只胳膊,顺势往他肩上躺去,“能不意外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个家了。”
江少儒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小灏,我还真差点忘了这里了。”
陈淑美哼了一下,因为江少儒丝毫不带掩饰的嘲讽和疏离而深感怨愤,“你还记得小灏吗?难道现在你心里,不是只有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
江少儒转头,凌厉冷酷的眼神忽然直逼过来,吓得她心里狠狠一颤,嘴里却轻飘飘道,“我知书达理的江太太,下次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见陈淑美因为自己的话立刻变了脸色,便又沉声说道,“小灏是我儿子,怎么待他我心里自有分数,倒是你,除了贤妻之外,不是也应该怎么学学做良母吗?”说罢,再不看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陈淑美见自己刚回来他就要走,着急地追上去,拉住他,“这么晚了还要走?少儒,我们好歹是夫妻,就算我做错了事,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原谅一下吗?我们——我们都好久没有——”
江少儒拉开她,笑了一下,“当然要走,你知道的,小月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陈淑美被噎住,立刻呆愣当场。
回到家里,江月已经睡熟了,江少儒推开房门轻轻走到床边,看着被一团皱巴巴的被子围在中间的那张红通通的可爱脸蛋,笑着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拿了枕头,从柜子里抱了床新的丝被,就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哎,想他江少儒,堂堂“天晟”集团总经理,竟然会沦落到在自己家里睡沙发的地步,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自己随口那么一说,他也不给个台阶让自己下,哎——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的江月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比起昨天好像酸疼得更厉害了,起床的时候,自己那可怜的小腰板,仿佛要断了似的,走两步路都累得要死,于是心里对江少儒的不满和愤怒再度升级,迎新会结束后,所有大一新生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江月决定,要暂时离这只大色狼远远的,虽然心里已经决定坦然面对这份感情,但是,也不是说面对就能直接面对的,总要有个缓冲期适应一下,况且,这可恶的混蛋明明说了自己成年之前不会碰自己,结果呢?言而无信!!第一次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怎么可以轻易原谅?就算是老爸,也不能这么便宜他!
江少儒觉得江月这几天很乖,却乖得有点不正常,虽然不再因为两人的关系而纠结痛苦了,却摆出一副认了命的样子来,自己想亲就给亲,自己想抱就给抱,也不调皮,也不闹了,就是精神恹恹的,前两天刚开学时的那股兴奋和新鲜劲儿,也荡然无存了,惹得江少儒一阵担心,默默反省前两天那药是不是下得太猛了,正考虑着要怎么让这小孩儿重新活泼起来,却在某天中午收到了小孩儿发来的一封定时邮件,“江少儒,我偷偷让学校取消了你给我安排的‘特殊照顾’,随同学一起去参加军训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xxxx基地,全封闭式的,你恐怕是来不及把我弄出来了,我得离开你半个月,你不让我体验的集体生活,终于还是让我盼来了!你不用想我,因为我是不会想你的!!!!”一连串的感叹号和后面一个吐舌的调皮表情,顿时让江少儒气得火冒三丈。
“小混蛋,皮又痒了!还军训呢,就你那小身板,经得起几顿操练?”坐在办公桌前的江少儒一个转身,旋转沙发椅将他的视野一下转移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前,不一会儿,紧蹙的眉在看到一只南飞的鸟儿从窗前掠过时,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