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发烧
杜瑾涛还纳闷,谁品位这么卓越,好人字拖这口。敢情是还欠着人家诊金的蒋医生。这下她可没法继续装淡定的摆谱了,溜溜的端了酒杯过去。
蒋澜欣的头发散了下来,在酒吧灯光的作用下显得柔软又顺滑,一看就是刚刚经过精心的洗吹护理,脸上也施了薄妆。看见杜瑾涛过来,涂了淡色唇彩的唇印在杯口上,跟褐色的酒液碰撞,撞的杜瑾涛口干舌燥。
杜瑾涛自认久经沙场,可看见蒋澜欣那模样内心澎湃了。
跟白天里的蒋医生太不一样了,鼻子眼睛的都没挪位,可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人。杜瑾涛清了清嗓子,扯出个标准的笑容:"蒋医生也来这里玩?"
蒋澜欣没回答,直接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脖子闻了闻:"刚拔了牙就吃这么刺激的东西?"
"蒋医生你属狗的吧?!"杜瑾涛浑身激灵了一下,眼前这个幻想对象做着这么让人有幻想的动作她有点儿吃不消。
蒋澜欣低低的笑了两声,抓过杜瑾涛的下巴命令道:"张嘴。"
杜瑾涛下意识的就张开嘴,蒋澜欣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钳制着她又不会感觉到疼。
蒋澜欣拿了个冰块塞到杜瑾涛的嘴里:"含着,创口都肿成那样了,还出来嗨?"
冰块压在创口刺激的杜瑾涛半边脸都酸了,想起诊金的事儿,从屁股口袋里翻出钱包:"白天那会儿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忘了付诊金。多少钱?"
蒋澜欣皱了皱眉,按住她掏钱的手:"不必了,就跟这杯酒一样,算我请你的。"
杜瑾涛刚想说那哪儿成啊,蒋澜欣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拿了手包准备走人了。
蒋澜欣拍了拍杜瑾涛的脸,笑着说:"别玩儿的太晚,不然明天会肿成烧饼的。要是肿的厉害就来诊所找我,听到没?"
杜瑾涛傻傻的点了点头。
直到蒋澜欣走了十多分钟了,杜瑾涛还倚在吧台上没能回过神,手里还拿着蒋澜欣给她点的那杯金汤力。突然,她就跟电脑死机后重启了似的,一拍桌子吓了酒保一跳。
这他妈是同性恋酒吧啊!蒋澜欣在这里出现不就意味着她也是跟自己一样?
尽管杜瑾涛昨天早早的回了家,可早上醒来之后脸还是肿成了个烧饼,还是发面烧饼。她对着镜子戳了戳高高肿起的腮帮子,欲哭无泪:"自作孽啊你!"
没脸见人的杜瑾涛打了个电话回公司想请一天假,被穆总监一句人手不足给驳回了。上班去的路上,她在心里默默诅咒了姓穆的永远得不到高潮一百三十多次。
杜瑾涛一进出电梯把前台新来的小姑娘给吓了一跳,愣是没认出她来,非要让她登记才肯让她进门。杜瑾涛又是个向来不按规矩办事的人,工作证什么的都扔在她那乱七八糟的抽屉里,没办法打了个电话让李常乐把她给领进去了。
小姑娘还挺不乐意:"公司规定必须佩戴工作证,你下次记着点。"
李常乐嘴贱的来了句:"这是我们穆总监跟前的红人儿!"
小姑娘不买账,大眼睛一瞪:"穆总监也得戴工作证!"
穆总监正好路过:"什么?"
杜瑾涛捂着半边腮帮子,讪笑:"没事儿,穆总!您要咖啡吗?"
穆总监一脸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杜瑾涛狠狠的瞪了李常乐一眼,学着穆总监趾高气昂的步子回办公室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抽屉找工作证,在这么个世风日下的时代还能遇见个这么刚直不阿的小前台实在蛋疼,估计,不!绝对是刚从大学校门里走出来的。
李常乐说她是穆总监跟前的红人儿也不算完全胡掰,她虽然不讨穆总监的稀罕,可业绩却是四个组里最好的。不然,以杜瑾涛之前的种种,姓穆的早找理由开了她了。而且,她那些吊儿郎当的态度跟衣着,也很少被念叨都跟着她的业绩有关。
李常乐嘴虽然贱了点儿,但心还不错,跟隔壁组的姑娘要了两片止疼片丢给杜瑾涛:"瑾涛兄果然跟别人不一般,拔个智齿都能搞的这么壮烈!"
杜瑾涛拿起药片来看了一眼,跟自己生理期时用的一个牌子。哼哼唧唧的用昨天杯子里的水把药灌了进去。她今天战斗力不够,暂且放李常乐一马。
下午,小杨从工厂回来看见杜瑾涛趴在办公桌上半死不活的,走过去拍了她一下:"杜同志,你这样消极怠工会被领导批评的!"
杜瑾涛幽幽的转过头来看着他:"谁敢批评我我咬死谁!"
被杜瑾涛的烧饼脸吓了一跳,小杨往后跳了一步抓着李常乐:"我靠!哪里来的妖怪!二师兄,快收了她!"
李常乐一脸愁苦的握住小杨的手:"大师兄!二师兄跟师傅都被妖怪抓走啦!"
"操!"杜瑾涛撑着桌面站起来,咬牙切齿:"你们两个畜生!"
杜瑾涛自作孽作的自己发烧了,眼冒金星头发昏,小脑各种罢工,走路脚后跟不着地直接是飘的。穆总监在开水间门口看见她这幅鬼样子,手里握着杯子抖啊抖的,一杯子水半杯子都抖到了外面,沉默了三秒钟,恩准她回家休息。
杜瑾涛感恩戴德的谢过她家穆总,掉头出了开水间就开始诅咒:"姓穆你个贱人贱人贱人!非得折腾我这一趟你才开心是吧!诅咒你喝白开水也他妈拉肚子!"
头晕晕,眼花花。杜瑾涛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出公司大门,阳光毒辣,晒的人直噁心。一步三晃的上了出租车,那司机看她这模样有点儿心惊,颤声问:"姑娘?姑娘?把你送医院?"
杜瑾涛头顶在车窗上嗯了一声,司机脚下油门一踩,她跟着一晃,脑子彻底成了一锅粥,快糊了。
司机选了最近的第六人民医院,还便宜了杜瑾涛三块钱零头。
杜瑾涛感叹:"人间处处有温情啊!"
这又不是她欺负人出租车司机的时候了。
第六人医在本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来就医的病患也很让人叹为观止。可杜瑾涛是在没力气在步行到隔壁的诊所,只能飘进去挂号排队。坐在走廊上等的功夫昏昏欲睡,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一边斜,斜着斜着斜到人家手上。这手还挺柔软,触感不错。可触感再好也不能就这么赖在人家手上不起来。
杜瑾涛正起身子来,可那只手一路跟着她,从脸颊摸到了她额头上。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中的耍流氓啊!杜瑾涛艰难的睁开眼,蒋澜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只手正搭在她的额头上。
"蒋蒋蒋蒋蒋医生!!"杜瑾涛猛地往后一仰头,后脑勺撞上硬邦邦的墙,疼就一个字!
蒋澜欣抽回了手:"发烧了。"她用的是肯定句,看了看表又说:"这个点儿人多,你跟我过来。"
杜瑾涛烧的有点儿懵,看着不穿白大褂的蒋医生也跟穿了白大褂似的,低着头跟在蒋澜欣后边,出了门诊楼才悟过来,上去抓着蒋澜欣的胳膊:"我跟你上哪啊?快排到我都。"
蒋澜欣没停,直接拉着她往住院楼那儿去:"走后门懂不懂?"
"懂。"杜瑾涛点头:"但是不明白。"
蒋澜欣转过头来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你一直都这样吗?"
杜瑾涛啊了一声:"什么样儿?"
"傻样儿。"
杜瑾涛一直认为自己很精明,好几次有陌生号码让她打钱到指定账号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骗子。她允许蒋澜欣的自由言论但坚决捍卫关于自己很精明的这一说法跟蒋澜欣后面正举反举了n多例子,来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傻。
蒋澜欣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笑着问:"不难受了?"
"诶?"杜瑾涛一愣,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难道是因为走出一身汗的缘故?四下看了一眼,她跟着蒋澜欣一路进了住院楼进了病房,蒋澜欣把她往床上一推,说了句等着扭头出去了。
杜瑾涛看着四面惨白的墙跟惨白的床单枕头被套,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效应她果断地开始难受了又。医院的设计不科学,你说一片白茫茫的看的人该多绝望啊,要是有个疑似绝症的患者估计都燃不起求生的期望。
蒋澜欣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小护士,小护士手里头推了个小车子,小车子上面摆了个小盘子,小盘子上面却有个看上去很大的针管子!她明白了,蒋医生在第六人医不是有关系就是有关系,走后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杜瑾涛看着护士姑娘不太熟练的拿着针管在药瓶里抽进来抽出去又抽进来的,感觉浑身的肉都在抽筋。
蒋澜欣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说:"没事儿,小姑娘虽然是头一次但她在学校扎猪肉的时候回回拿第一的。"
杜瑾涛快哭了:"我怕疼!"
护士姑娘一笑,安抚她:"你别听蒋姐吓唬你,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放心好了,我扎针还没人喊过疼呢。"杜瑾涛刚要舒口气,护士姑娘又一笑:"我就是昨天不小心把胳膊拉伤了,所以手有点抖。"
杜瑾涛真的要哭了,但蒋澜欣在一旁站着她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好心。任由护士姑娘将她翻过来,酒精棉伺候着,然后肉皮一紧…还真是不疼,刚想回头夸一下护士姑娘手法不错,被护士姑娘拿手护了一下屁股:"别乱动!"
果然,国立的跟私人的不能比较服务态度。
护士姑娘推着小车儿走的时候,跟蒋澜欣说了什么杜瑾涛没去细听,她这一天折腾的整个人快废了。就着挨针的姿势趴在床上,听见蒋澜欣说了句睡会儿吧就跟魔咒似的,眼皮再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里头感觉有人帮自己脱了鞋,盖了被子。潜意识里知道那人应该是蒋医生,自己麻烦她这一趟还没跟她说谢谢呢怎么好意思再让她伺候自己,这不合适!
可她也只是在潜意识里意识了意识,没到六十秒彻底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