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顾奈召见了原地待命的代理第一副官。
公爵小姐的头衔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使唤起公爵手下的人毫无难度。
“艾米西娅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代理副官虽然不知道顾奈为什么找他,不过出于对公爵小姐的敬畏，他显得格外恭敬。
普瑞拉这次能那么快平息虫族入侵,公爵小姐起的作用有目共睹，代理副官对顾奈特别敬佩。
“我要问副官先生借一个人。”顾奈笑着说道，每个副官分配的任务不同,她要弄走一个人的话,还是先打个招呼显得比较有礼貌，自己人讲清楚一点更好办事。
听说顾奈只是要个人,代理副官满口答应,立刻把那个只分摊了一部分杂活的副官叫过来,万分严肃地叮嘱他好好为公爵小姐做事。
顾奈要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卧底副官之一，和不明对象接触的那个。
皇帝塞在公爵团队里的小卧底，顾奈觉得公爵应该知道，既然公爵之前没有收拾他，那还是给公爵留着好了。
被留在顾奈那边的副官心理素质显得很好，毕恭毕敬毫不慌乱地站在门口等候顾奈吩咐，顾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念一想，也对，要是这点养气功夫不到家，根本不可能混进公爵眼皮底下的副官队伍。
“柯那副官，我有几个问题，你能坦率地回答么？”顾奈开口说道。
“艾米西娅小姐，我会尽量给您提供满意的答案。”柯那站成了标准的汇报姿势。
“不用那么正式，只是我的一些小小疑惑，和柯那副官有关。”顾奈停了一下，见柯那神情不变，继续说道：“柯那副官一直戴着手套，头发理得很干净，是害怕被什么人取得基因样本吗？”
“当然不是，艾米西娅小姐，这是我的个人卫生习惯。每年体检能力测试的时候，都会对基因样本进行提取检验，我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柯那很快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柯那副官的资料上写着出生地是白沙行省的妮莎亚星球，那颗星球目前已经被虫族侵占，柯那副官看起来好像并不悲伤。”顾奈说道。
“我对出生地并无好感，我是个孤儿，艾米西娅小姐。当然，人类领土遭到虫族入侵，我也有感同身受的愤怒和哀伤，它们正埋藏在我的心底。”柯那抬手按住胸口。
“再有一个问题……”顾奈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副官，“你和弗兰家族之间有什么过节？弗兰家族已经不存在了，你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很抱歉，艾米西娅小姐，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没有，我和弗兰家族没有任何关系。”柯那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地回答。
顾奈放松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柯那叹了口气，她用了点小手段获取了柯那的基因样本，在吉尔伽美什那边做了基因对比，柯那的真实身份令她有点吃惊。
因此她没有用暴力逼问，也没有直接甩出掌握的证据，就是想给柯那一个机会，希望他能够自己坦白，然而她问了三个问题，柯那没有一个回答的是实话，他撒谎撒得娴熟，听起来像真的一样。
金子走到柯那身前，修长挺拔的身姿让副官有些感觉压迫，管家大人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他，柯那不明所以地顺手接过来，只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姿势就僵直了。
“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柯那副官。你一定想不到，普瑞拉的基因库里还保留着这份基因资料，确实它不在任何可以被检索到的文件范围里，它和某些秘密档案在一起。”顾奈被公爵的习惯传染，屈起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柯那闭着眼睛，紧紧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轻轻颤抖，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
“快说话喵！吞吞吐吐的最讨厌了喵！”银子冲着柯那不耐烦地叫道，除了主人，人类什么的真是愚蠢，谎话被拆穿还不肯认账。
“柯那副官，不，应该叫您弗罗兹先生才对。看过这份资料，您应该明白，我的主人她对您没有恶意。”金子说完，优雅地转身走回顾奈身侧。
纸张发出悉悉索索的揉搓声，柯那抿嘴将那份基因对比资料在手里揉成纸团，然后丢在地上，他视线跟随着那个滚动的纸团直至它在不远处静止下来。
“请叫我柯那，弗罗兹十年前就死了……我应该称呼您什么？艾米西娅早就不在了，她明明应该得到安息，可你们却要让她不得安宁！”柯那攥紧了双拳，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悲愤。
“柯那副官，你似乎不明白一件事。”顾奈并不为他的无理恼怒。
柯那闻言抬头，他的假身份被一纸基因对比撕得粉碎，再也不用掩饰情绪，眼眶红了一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直愣愣地盯着顾奈。
“我可以让艾米西娅活在所有普瑞拉民众的心中，我所获得的荣光和成就，也全部属于艾米西娅。艾米西娅作为银月公爵家的小姐，肩负的责任绝对不止是一个公爵小姐那么多。你和艾米西娅青梅竹马长大，你记得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顾奈放缓了语气说道。
她曾经在餐桌上听公爵讲过不少艾米西娅的事情，艾米西娅有许多渴望做的事情，只是身体太差。
“让艾米西娅……活在人们心中……？”柯那不自觉重复顾奈说的话，那些他不忍遗忘的美好记忆从脑海深处飘出来，他的表情充满着难言的哀恸。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柯那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看向顾奈的眼神十分复杂。
“现在你可以把一切说出来了吧？我觉得你可以为我解开不少心中的谜团。”顾奈微微点了点头。
弗罗兹，十年前和老银月公爵夫妇一起丧身在星际虚空中的那个男孩，身份是公爵夫人的侄子，艾米西娅的平民表兄，然而，本该消失在这个世间的人却又重新出现，不但相貌大变，名字和身份也变了。
柯那犹豫了一下，没有沉默太久，确实十年前他和老银月公爵夫妇一起上了星舰，随后遭遇了以谢塔勒斯为首的盗贼袭击，他当时正在救生舱边上玩耍，大难不死靠着救生舱捡了一条命。
他被人从星际虚空中救起后因为缺氧和惊吓暂时失去了记忆，在白沙行省的一个小星球上开始了新的人生，有人给他办理了孤儿的身份，那段挣扎谋生的日子让他学到了很多本领，甚至得到了一个老行家的青睐继承了他的衣钵。
等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阴私的人脉，知道了银月公爵和弗兰家族的关系，知道了艾米西娅的死讯，怀抱着对公爵和弗兰家族的愤恨，他回到了比安鲁混到了公爵的手下。
“所以弗兰家族的覆灭你也有参与？”顾奈挑眉问道。
“不错！”柯那爽快地点头，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弗兰家族树敌太多，我只起了小小的作用。”
“那你应该能从公爵对待梅朵弗兰的态度上发觉公爵对弗兰家族的愤怒，他和你一样。为什么你还要给他发邮件说我不是艾米西娅，并且我发现你还在进行其他的谋划。”顾奈说道。
“因为他知道您不是艾米西娅，结果还承认了您的身份。我其实并不想怎么针对公爵，只想让他受到点惩罚，毕竟他是姑姑唯一的孩子……我和其他人联络的事情，您大概也知道了，自从在比安鲁发现虫族和谢塔勒斯，许多事情我想得过于简单。”柯那松开了双拳。
柯那对银月公爵一家的感情很深，顾奈顶着艾米西娅的身份，倒是不好让他从此闭嘴。但是，顾奈不能就这么让柯那离开，尽管他后来说的都是实话。
在得到顾奈保证不拆穿他的身份，努力做好艾米西娅的形象工程和为老公爵夫妇报仇之后，柯那爽快地签了黑暗系契约。
“我得向您说实话，我并不反感给有能力的人打下手。看了您在比安鲁的表现，我必须向您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假如比安鲁被虫族侵占，我会非常难过。另外，我能否问您一件事？”柯那说道。
“问吧，只要我能回答。”顾奈对他的问题很感兴趣，柯那知道的事情应该比她多得多才是。
“弗兰家族覆灭后，能让您获得公爵小姐身份的只有梅朵弗兰，她现在还活着吗？”柯那问道。
“活着，她现在是我的下属，我把她留在了蛮荒星域中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从现在起最好忘掉她是弗兰家族的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去做。”顾奈微笑着说道。
有很多东西靠虚拟网络是很难获得真相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掌握着这个世间最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