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坦白
“就算所有人骂你,我也会支持你的,”小小年纪的李紫嫣对程赞这么说道。
可程赞忍不住想,十年以后,或者二十年以后，三十年以后，你还会记得这句话吗,
这大概是一个不能深究的问题。
恋人之间尚且不能做到如此，何况是明星和粉丝之间。
我又凭什么要求你一直支持我呢，
“谢谢。”他说。
就算明知你们可能只有现在才是喜欢我,支持我的,可我还是被你们感动了，程赞这么想着，所以以后我也会真心对你们好。
不可能因为不确定以后会怎样，就去忽略别人此时的真心，如果不能同以真心馈之，那这人做得就未免太过凉薄了。
程赞告诉自己，他可能没办法让粉丝们永远喜欢自己，但是起码，自己该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粉丝这个群体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了，因为其中，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被不公平的对待而落泪，也会有人因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
做明星，有人是为了出名，有人是为了钱财，不能说他们这样就低俗了，因为他们付出了劳动，凭着自己的本事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比起坑蒙拐骗，这些人值得人们尊敬。但是，当有一天，他们不再那么得观众喜爱，不再那么风光无限，就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了。
因为他们想要的，只是名和利，不曾为别人的真心付出什么，安敢奢望别人继续喜爱他。
每个职业都有寿命。
好像秘书，一位正常的老板当然会希望自己的秘书是一位有能力又漂亮的女士，在工作能力相当的前提下，年老色衰如何与正值青春比？
在娱乐圈同样如此，或许实力派的歌手会好一些，只要他们的嗓子保养得好，那歌迷们就不会散，可是剩下的人呢？
当曾经风靡整个中国的银屏玉女不再青春，满脸皱纹的时候，人们只会感叹时光易逝，然后期待下一个玉女。
谁也不能怪观众们无情，只能怪韶华易度。
在还没有踏入这个圈子之前，程赞就知道，这里的更迭比起别的任何地方都要快，而粉丝，是衡量明星有没有过气的唯一标准。不论他请多少个枪手帮他在网络上造势，不论盛世花多少钱支持自己，如果没有粉丝支持他，那他就只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所以他对李紫嫣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谢谢你愿意支持我。
“沐哥…”李紫嫣在电话那头红了小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赞是幸运的，因为身边认识的人中就有一个自己的脑残粉，脑残粉的支持有时候会给明星非常大的正能量！而李紫嫣同样也是幸运的，竟然能经常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偶像！小姑娘有时候做梦都能笑醒。
记者发布会后，程赞终于上了一次娱乐版头条。而第二天，盛世娱乐和海天娱乐之间的矛盾就第一次被如此堂而皇之的摆在了众人面前，粉丝们开始骂战，明星们则是互相爆料，顿时丑闻绯闻满天飞，不过作为导火索的程赞倒是没有深陷其中，早早就抽了身，开始为明年的代言做准备。
这是程赞进入娱乐圈后做的第一个代言，并不是非常具有曝光率的电视广告，而是品牌代言。
当初得知gucci找他担任亚洲形象大使的时候，程赞和苏华都非常吃惊，后来才知道是安子隐牵的线，也是，gucci作为意大利的本土奢侈品牌，它卖安子隐这个大枭一个面子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gucci开的价钱不高也不低，但对程赞现在的身价来说正好，毕竟他后台再硬，本身到底还是个半红不红的新人。所以哪怕gucci并没有要做电视广告的意思，程赞还是非常乐意的接下了这支代言。
与gucci亚洲分部的人联系以后，程赞才发现，安子隐似乎很多天没有和自己联系了。其实不是才发现，只是那天不愉快的电话过后，程赞就下意识的不愿面对这件事。
也只有安子隐能让程赞选择逃避。
“程先生，听说您和殷先生是好朋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一下殷先生呢？”这是下午gucci亚洲部负责人威廉姆斯对程赞说的话。
程赞没办法拒绝，独自坐在自己的宝马里，叹了口气，接着认命似的拿出手机。
“……”
许久未曾碰到的安子隐式的接电话方式，程赞只好在他的沉默中硬着头皮率先开了口，“最近很忙？”
“没有。”
“……”所以你是故意不找我的吗？程赞在心中恶狠狠道，但是嘴上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这几天有空吗？威廉姆斯先生想请你吃饭。”
安子隐沉默以对。
“喂，给句话。”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安子隐不置可否道。
程赞又叹了口气，疲惫道，“安子隐，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上辈子，就算两人之间除非必要几乎不说话，可那时候程赞是笃定安子隐不会背弃他的，可是现在算什么？失去了曾经的身份，程赞再也没办法那么确信了。
他和安子隐，现在究竟算是什么？
“我也不喜欢。”安子隐缓缓道。
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是不是不再重要了？
程赞松了口气，试探道，“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安子隐又不说话了。
程赞无奈，“你到底想干嘛？不想和他吃饭？”
“我很介意。”
像这样话说一半的确是安子隐的风格，程赞自与他重逢以后早就习惯了，也一直尝试着让自己不要像以前那样自己去试图理解，而是多问几句，好让安子隐这个不善表达的家伙好正确的把意思给说出来，这次也是，程赞已经可以很淡定的追问道，“介意什么？”
安子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程赞会这么问一样，顿了会才道，“你为了他才找我。”
程赞在心底好笑，如果不是自己耐着心思多问了一句，自己肯定要以为他是介意和威廉姆斯先生吃饭了。
“你这是在吃醋？”程赞嘴贱的调戏道。
谁料安子隐竟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是。”
“我很介意。”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在吃醋，安子隐又道。
程赞心下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程赞有些惊慌失措。
“如果他不找你，你是不是不会找我？”安子隐又问，气势比起先前强硬了许多。
孤身坐在驾驶座上的程赞左顾右盼，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
安子隐当然看不见，但是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还是令他预料到了一些，缓了缓语气，又问，“你讨厌我？”
“没有。”程赞急忙道。
“你…”
程赞心脏狂跳，几乎就要跳出胸口，竖起耳朵贴近手机，深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程赞在心里大骂自己，可还是心跳如鼓。
可能是气氛太好了，安子隐终于问出自己最介怀的问题，“为什么不回来呢？”
“什么？”
“为什么不回来？”安子隐又问了一遍，语气从一开始小小的责怪变成了质问。
脑中像是闪过了什么，程赞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如果说先前心情是期待，那他现在的心情就是绝望。
是了，你怎么会没有发现我就是安承赞呢？
“安承赞已经死了，我回哪里去？”他淡淡道，仿佛先前心脏的疯狂跳动只是错觉，现在只剩乏力。
“我认得出你。”
程赞笑了笑，“你认得出我又怎么样？和别人说我是借尸还魂吗？再说，我回去干吗？”
“你说过，‘m’是安家的。”
“是，所以我死后，‘m’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程赞突然记起那晚他临走前对安子隐说的话，“安承赞已经死了，你懂吗？我现在是程如沐。”
“你希望你能把我当做一个全新的人认识，安承赞已经死了。”程赞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这么说了。
“我接受不了，”安子隐的语气有些冰冷，“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怎么能不回到我身边？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不可能回去了！”程赞低吼道，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安子隐，我们重新认识不行吗？”
“不行，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安承赞。”
程赞捂住眼睛，死死咬着唇，直到嘴里有一股铁屑味。
过了许久，他才忍下心脏处传来的那几乎要撕碎他的巨大疼痛，平静道，“好，我是安承赞。”
不待安子隐回答，他又用一种命令的语气道，“明天晚上6点，君悦，我会订桌的。”
说完又径直挂了电话。
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唯吾独尊的态度，的确是曾经的安承赞才会做的事，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的盲音，安子隐才回过神来，可一时间还是无法习惯如此巨大的改变。
有些事似乎超出掌控了，安子隐暗暗皱眉。
看着手机桌面上程赞笑得灿烂的大头照，安子隐做了一件以前他从来不会做的事。在程赞挂了他电话后，又回拨过去。
正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的程赞感觉到手机的震动，直接按了接起，“喂？”
听到和先前的冰冷截然不同的语气，安子隐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默默的喊了声，“程赞。”
听到安子隐的声音，程赞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凌然取代，“什么事？”
以前的安承赞，就算是瘫痪了，在安子隐面前也永远是挺直腰杆的，绝不会被他发现哪怕一丝丝软弱。因为只有在你面前表现得如此骄傲，才能不让你发现，我是以何等卑微的姿态爱着你。
“程赞。”安子隐又唤了一声。
程赞死死皱起眉，“干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他说。
“……”程赞张开嘴。
“就算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安子隐自顾自说着，“只要别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你能想象，当我看到你满身是血的被人带回本家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他们说，你死了。
我亲手替你清理身上的血迹，当我触手可及的不再是温热的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他们说，你死了……
我不信。
明明出门的时候你还用着那么强硬的语气下着命令，好像你会就一直这么强硬下去。
从冰冷的你躺在床上开始，我就疯了。杀人，陪葬，怎么都不够。只要我一意识到你不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就要发狂。
他们趁着我睡觉，偷偷将你埋了，我没办法把入土为安的你再挖出来陪伴我，所以只能找了一个又一个和你形似的东方人。我费尽心思装扮他们，可谁也不能做到像你这样倨傲…安承赞，你怎么能那么傲气呢？让我连一个相似的替身都找不到……
“安承赞，我真的离不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和花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