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乡故人
顾炀怎么都没想到，大皇子竟然会是“他”。
他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将记录丢在一旁，双手负在身后，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难道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不然怎么偏偏来的人会是他呢？
他的心情现在很复杂，本来想着好歹有个老乡，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还没退去，就发现老乡是个仇人，只要一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能摆脱对方，他就有一种头大的感觉。
来的人是他视为对手的劲敌，颁奖典礼那天，他才刚从对方手里接过奖杯，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那身做作的白西装。
没错，来的人就是上一届的影帝，是敌对公司的台柱，是圈子里屈指可数的巨星，段曦。
他和段曦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容，其实他也不晓得和对方是如何结怨的，只是对方每次见了他都没有好脸色，他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久而久之，圈子里都知道，顾炀和段曦不对付，两人都出道十多年了，却是从来没有合作过。曾经有导演想将他们凑同台，但是段曦放话出来，绝对不和顾炀合作。
当时顾炀听说了之后，在心里气得够呛，实在不晓得，对方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不过他也赶紧发表声明，绝对不会和段曦同台。
两人的关系从那之后，也越来越僵，因此这一届的金像奖，是两人难得的一次同台，吸引了很多目光和关注，只是他和段曦在台上的互动少得可怜。
甚至段曦在公布得奖名单时，连看都没看他，而是将视线定在自己的右侧，害得他当时以为得奖的另有其人。
想到上辈子段曦对自己的敌意，顾炀就觉得无比的头疼，不过转念一想，对方现在只是个小包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
再说，只要他不露馅，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也在这里。
顾炀想到这里，摸了摸下巴，这种我暗敌明的感觉真好，再想到对方现在六岁的小身子，他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几声。
纠结许久的情绪终于舒展开来，看着段曦在自己面前扑腾也挺有趣的，想起前一段时日，对方被自己整得说不出话来，顾炀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反正现在段曦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叫他往东，想必他也不敢往西，一想到对方以后只能乖乖听自己的话，顾炀心里的成就感便膨胀起来了。
因此隔日开始，大皇子就又被陛下带在身边，除了上早朝之外，陛下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大皇子，如此明显的偏宠，让众妃嫔又是一阵气闷。
只是在外人眼中看起来风光的大皇子，其实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不晓得自己的父皇又在抽什么风，前些时候明明放过自己了，可是现在却是变本加厉的整自己。
尤其他发现，对方非常喜欢看自己的反应，总是变着法子希望自己变脸。顾曦每天演戏演得都快累死了，好几次想翻脸，却又生生的忍住了。
他知道，这里不是原本的世界，自己的父皇是一国之君，就算自己是他的儿子，要是惹怒了对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他从宫人那里听说了，顾炀是个暴君，喜怒无常不说，动辄就打杀群臣，对待宫人更是严苛，一点小错就直接拖下去杖毙。
因此就算他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犯不着为了一点面子或自尊，就把命给赔上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现在的他，外壳只是个六岁的小豆丁，所以做起小孩子的表情来，一点都不违和，顶多是心里有些尴尬罢了。
他郁闷的是，自己的父皇简直是把他当调剂品，很多时候对方心情不好时，也是自己受难的时候，对方似乎只要看见自己憋屈的表情，心情就能由阴转晴。
偏偏他还不能反抗对方，只能端着一张笑脸，装作没发现对方的恶趣味。
顾炀就爱看顾曦暗地里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奉承自己的模样，看着对方嘴角不明显的抽搐，他的心情指数就腾腾腾的不断上升。
他望着顾曦的小脸蛋，笑瞇瞇的伸出手捏了捏，故意问着对方，“顾曦，字帖练习的怎么样？父皇可是要考你的喔。”
“回父皇的话，儿子都练好了。”顾曦扬起一抹笑容，脆生生的答道。
“嗯，既然如此，把这些也拿回去练一练吧。”顾炀拿起桌案上的一大迭字帖，递给顾曦，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笑容，他在心里欢快的大笑着。
“谢父皇。”顾曦皮笑肉不笑，接过那一大迭字帖，顾炀挥挥手，便让他退下了。
等到顾曦一离开，顾炀便趴在桌子上闷笑着，太愉快了，只要一想到对方蛋疼的表情，就觉得实在是出了一大口恶气。
而且他现在还多了一个习惯，和对方说话时，每句话前面都一定要喊一声“顾曦”，因为从影卫每日呈上的记录中可以知道，对方对于这个名字有无比的怨念。
想想也是，虽然名字没有变，却被冠上顾姓，按照段曦讨厌自己的程度，“顾曦”这个名字，绝对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当初起名时，也没有想太多，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曦这个字，所以便拿来用了。现在再回头看，自己真是英明，有未卜先知的潜力。
不过整了对方一段时间后，顾炀也就腻了，说实在的，上辈子要不是段曦先不断的针对他，还放话绝不和他合作，否则顾炀对段曦也没什么偏见。
甚至原本和对方还没交恶时，顾炀也起过和对方交好的念头，毕竟在圈子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况且段曦的演技很好，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是空有脸蛋的花瓶。只是段曦对他的态度很差，每次见到他，就端着一副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几百万的臭脸。
上辈子的顾炀，脾气其实也没有多好，只不过在圈子里久了，就学会左右逢源和处事圆滑的手段，但是本质里，他的倔强和骄傲并没有丢失。
所以当他见到段曦高傲的态度后，和对方结交的心思就淡了，几次的碰面，更是发现对方厌恶自己，顾炀就更不可能再接近对方。
甚至在他的心里，是把段曦当作劲敌的，想着总有一日，要将对方踩在脚底下，狠狠的撕碎对方的自尊和高傲。
本来穿越到这个时代，顾炀就硬逼着自己忘掉过去，毕竟已经回不去了，再想也没有用。可是偏偏段曦也来了，又勾起他对于过去的回忆。
因此顾炀之所以恶整段曦，除了报复对方以前恶劣的态度之外，何尝没有发泄心里郁闷的意思。只是时间久了，顾炀也觉得很没意思，出气了之后，也开始检讨自己的幼稚。
他和段曦可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都是经历了穿越的倒霉鬼，自己好歹幸运一些，穿成一国之君，段曦比他还惨，穿成了一个小娃娃。
所以他难得的，起了一丝同情心，还有淡淡的愧疚。
他觉得，他应该对段曦好一点，不说两人是同个地方来的，就说段曦现在变成了他儿子，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握手言和才是。
只不过他不想这么快向段曦坦白自己的身分，得先和对方搞好了关系再说，其实他也很纳闷，上辈子的自己长得帅演技好人缘也好还有钱，怎么段曦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呢？
撇去两人恶劣的关系不说，段曦的脸蛋，其实很符合顾炀的审美观，只是现在对方成了他儿子，肯定和上辈子长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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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觉得很诡异，父皇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召见他，但是态度已经改善了许多，也不再恶整自己，每次都是关心自己的饮食起居，然后就是考校功课。
虽然不晓得对方改变态度的原因，但是顾曦确实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时时提心吊胆，也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了。
本来看不顺眼的脸庞，也因为对方态度的改善，让顾曦觉得，那张脸也不是那么讨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真正的融洽，比之前装出来的父慈子孝，还要真实许多。
顾炀很满意现在的相处模式，抛开了偏见，顾曦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和对方交谈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只可惜对方顾忌着年纪，不敢在他面前暴露太多。
尤其对方竟然会下棋，这一点就让顾炀大大的改观，也让顾炀对他的好感蹭蹭蹭的上升。要知道，上辈子的顾炀爱棋成痴，他的嗜好之一，就是下棋。
因此现在只要顾炀批阅完奏折，就会将顾曦找来下棋，两人对着棋盘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过去，常常到了用膳时间，都还舍不得叫停。……
陛下喜欢下棋，而且每次都和大皇子下很久的棋，这一个消息，自然很快地又传遍了整个后宫，许多妃嫔听了，便开始学着下棋。
一时之间，整个大楚国的后宫，人人都在学下棋，顾炀到各宫看望孩子时，就见到那些女人，装模作样的一手举着棋谱，一手在摆子儿。
对于这些女人投其所好的表现，他没有制止，却也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对他来说，跟这些女人下棋，还不如回去批阅奏折来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