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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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娇拿话试探县令夫人,看她所为何来。
县令夫人摇头道:“我不缺那么些银子, 高升是该去向赵衡赔礼,我就算了, 不和他一个小辈计较, 只是你家婆母得来一趟,我们当面说个清楚。”
午后高家二老回来, 凤娇说起县令夫人到访之事,高员外一听:“客气有礼态度恭谨,说到事情一问摇头三不知,凤娇做得很好。”
高夫人点头:“幸亏我不在家,我要在, 定会护短跟她吵起来。”
“我想不明白的是, 县令夫人为何非要母亲去一趟县衙?”凤娇问道。
高夫人叹口气:“三年前县太爷刚上任的时候,老爷带着我去县衙拜见,隔两个月一位夫人的孙子满月, 我去了她也在,可我眼拙,没认出她来, 就这样得罪了她。后来每次遇见, 她都会设法为难我, 我呢?能躲就躲, 这次她知道我躲不过, 估计一直等着我上门赔礼去,肯定还请了富阳有头有脸的几位夫人一起看我的笑话,等来等去不见我人,今日沉不住气,杀上门来了。说起来都怪我糊涂,她长得也不难看,我怎么见一次就没记住?那天老爷说不管升儿,我也乐得不用前去自取其辱。这下好了,没躲过不说,还惹得这位父母官的夫人更生气了。”
高夫人说着手抚了额头骂高升:“臭小子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下好了,没搞定人家,被人家搞定了,还连累他老娘。”
高员外说道:“县太爷没有找他麻烦,说明他搞定了。听说县太爷惧内,所以这县衙的后宅,他就没办法了。”
说着话看向凤娇,凤娇忙说道:“我陪着母亲去县衙一趟吧。”
高夫人摆摆手:“两个人去,两个人都得受辱,还是我一个人去,脸皮厚点儿,难听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行了?她还能杀了我剐了我不成?”
夜里高升回来,凤娇正坐在灯下拨打算盘,问道:“怎么还不睡?“
“等你呢。”她瞧着他。
心里好一阵欢喜,从怀里掏出两册账本递给她:“瞧瞧有什么不一样。”
凤娇接过去翻看着:“文房铺二月份的账本?怎么会有两册?”
“一册是原来的,一册是勘误后的。”高升喝着茶,“可分得出来?”
“差出的九两三钱银子找出来了?怎么回事?”凤娇惊喜问道。
“去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些店铺的掌柜啊账房啊都是我训教出来的,他们知道一旦出错会承担严重后果,账本和盘点都不会轻易有差,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那些老人吃得好过得好干得舒心,都不会如此。到了一问,果然,只有文房铺里添了新人。”高升抿一下唇。
凤娇诧异道:“文房铺里的小伙计?那是徐掌柜家一个亲戚,那孩子老实巴交的,才不会……“
高升摇头:“老实人一样爱财,又不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铺子里每日白花花的银子流进流出,他看了难免眼馋,难免会起贪心。徐掌柜眼睛花了,可他不服老,不愿用单照镜,记账总是出错,出了错就撤下来重写一页,人又精细,那些错了的整整齐齐摞在抽屉里,等着月底核账无误才会烧毁,那孩子就从这些错账里动心思,他会撬锁,趁着夜里看店,用错页替换对的,然后再拿银子。”
凤娇瞠大了眼:“就是说错的不是一笔两笔,而是好多笔,难怪我查不出来,幸亏这孩子数目不精,拿的银子和账目没对上,否则不到大盘点,还真查不出错处。我也知道徐掌柜精细,并没有重点怀疑文房铺。”
“还真是,这儿多几钱,那儿又少几钱,这儿多卖一支笔,那儿少进几张纸,唉,老说一本烂账一本烂账,这下见着了。”凤娇比对着两个账册直笑,笑着笑着仰脸儿看着高升由衷说道:“我这个月差点儿栽在这本账上,少爷太厉害了,令我钦佩。”
高升有些不自在,扭了脸轻咳一声:“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你就是没往那儿想。只是徐掌柜那儿,还得凤娇出面。他在咱们家许多年了,性子倔不服老,若是让他退了,只怕老头儿得郁郁而终。”
凤娇手托了腮:“唔,我对付这个倔老头还是有些把握的。”
“这些个掌柜里,我就对他无可奈何,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有一个秘诀,就是在心里把他当做我祖父,百试百灵。那个小伙计呢?还是别送官吧?有没有别的法子?”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路还长着。明日让青松送他到田庄去,能吃饱喝足又不让他碰银子,顾大嫂慈爱顾掌柜严厉二掌柜凶狠,该是能教好他。”
“太好了,少爷跟我想一起去了,真有默契。”
凤娇眉眼弯弯,欢快笑出声来。高升望过去,她在灯下笑语晏晏,乌发柔亮披在肩头,杏眼中波光轻漾,脸颊染了桃花,红唇轻轻开合,妍丽灵动,狠狠朝他心上撞了过来,心跳突然加快,猛烈得令人窒息。
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旁,拈起她腮边一绺头发,手背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你我之间有默契的,又何止这一次?”
他的话语低哑,带着蛊惑的气息,脸颊被触摸处温热轻柔,凤娇身子一僵屏住了呼吸。
“你头发上沾了饭粒…….”只一瞬间,高升松开手,转身朝卧榻走去。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手足无措,颓然趴在桌子上,许久抬头两手揉了揉腮帮,恨恨咬牙道,干嘛呢这是?
起身钻进帷幔,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呆愣了许久慢慢开口:“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县令夫人今日突然过来,让母亲明日到县衙去,母亲怕县令夫人为难她,好生愁苦。”
没听到他说话,只听到哐当一声门响,然后是他蹬蹬蹬的脚步声,又急又快,逐渐远去。
安静中秋草在门外说道:“少爷让告诉少奶奶,去一趟县衙就回。”
凤娇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秋草回道。
都快半夜了,县衙早关了门,他怎么进去?就算能闯进去,又能做什么?把县令和县令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跟他们说理?又或者,他看夫人为难,去向县太爷求情?可是他明明说过,不怕区区县太爷,他还说,这座城都是他的……
凤娇胡想着唤一声秋草:“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去。”
秋草答应着去了,凤娇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窗外更鼓敲了子时,犹不见高升归来。头枕了手大睁着眼瞧着帷幔顶上的花枝,怎么就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下床拨弄算盘,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你我之间有默契的,又何止这一次?
声音低回婉转蛊惑着她,心又怦怦跳了起来,手指缠上腮边垂下的那绺头发,瞧着自己在灯下的影子紧咬了唇。
烛光渐暗直至熄灭,黑暗中咬牙切齿说道:“王凤娇,再告诉你一次,潜心经营生意就好,不许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从袖筒中摸出那方帕子盖在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
寂静中就听砰得一声,门被撞开,有人气喘吁吁闯了进来。
“谁?”凤娇猛然回神,喝问着操起桌上的算盘就要砸过去。
“是我。”高升气息不稳,透着紧张。
凤娇忙问道:“怎么?县令派衙役追打你了?”
说着话冲到窗边扯开窗幔,借着窗外廊灯透进的光看向他。
青松愣了愣,刚想说得回去问问又觉不妥,万一大掌柜不肯收了呢?硬着头皮说道:“既是少爷吩咐的,银子自然是少爷出。”
凤娇点头:“那就却之不恭了。”
午时秋草回来,回说谢教谕天不亮就启程了,没见着面,不过县学中另一位姓严的举子过几日上京,托了他捎话给谢教谕。
凤娇的哥哥王天赐不在家中,秋草冲进万花楼时,他正在一个姑娘的床上酣睡,秋草连声大喊王公子,王天赐鼾声如雷,秋草身后一堆男男女女围着看热闹,都在议论秋草是谁,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进青楼找男人来了?
秋草臊得想哭,正为难的时候,青松扒开人堆进来了,一脚踢在王天赐臀上,王天赐喊着疼跳了起来,捂着屁股直骂娘:“谁啊这是,扰爷的好梦。”
“是你爷爷我。”青松叉着腰。
王天赐揉着眼睛一瞧灭了气焰,手忙脚乱披了衣裳,冲着青松打躬作揖陪笑道:“青哥儿一向可好?”
青松鼻子里嗯了一声道:“还不快滚?”
王天赐逃一般跑了,秋草追出来没追上,回头看着青松问道:“奇怪了,王公子竟对你言听计从。”
青松挠头道:“我是狐假虎威。”
秋草不太明白狐假虎威的意思,看日头已至头顶,急着回去向凤娇复命,只说王天赐确实在万花楼,没提他害怕青松的事,想着改日问明白了再对大掌柜提起。
傍晚时分凤娇回家略早一些,想跟哥哥好好说说话。
谁知他又不在家,凤娇忍不住说了祖母和爹娘几句:“怎么就没人管束着哥哥?就任由他胡闹?”
祖母说道:“你哥哥朋友多,近一年没在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聚一聚也是应该的。”
凤娇气道:“都是些狐朋狗友,能算作朋友吗?昨夜里他又去万花楼了。”
胡氏脸色一白,万分紧张说道:“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把万花楼挂在嘴上,快别说了。”
“哥哥做得,我说不得吗?再过些日子,我是不是还得给他出花酒钱?”凤娇声音大了些。
祖母紧绷着脸:“男人去花楼也很平常,明年给天赐议亲,有了娘子也就收心了。”
“就哥哥现如今的模样,怎么养家糊口?还想着给他议亲?”凤娇声音更大。
啪得一声,王掌柜手拍在桌上,大声喝道:“你这是在顶撞祖母吗?”
凤喜悄悄扯扯凤娇的袖子,凤娇紧抿着唇没再说话,僵坐着发一会儿呆,起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