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民国代嫁新娘
梁泽凯高挺的鼻梁挤着她的, 如雪峰一般, 傲慢耸立。
舒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反而予以梁泽凯方便, 顺利地从轻轻张开的唇间滑了进去, 登堂入室地扫荡了一圈, 划过一排整洁的贝齿, 终于在这重障碍之后捕捉到柔软的舌尖, 方一接触,便立刻热情地缠上去与它共舞。
立刻, 一股电流从他们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 传到四肢百骸, 令人不由自主陶醉其中,舒颖微微颤抖着,仿佛无法一下子接受似的, 抵住梁泽凯的胸膛, 往外推了推。
梁泽凯叹息一声, 放开她的嘴唇,“别动。”抵在身上的粉拳软绵绵的, 好像不是推拒,而是葛徐瘙痒般地撩拨。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不必用上什么力气,便从拳头只见撑开, 与她十指相握。
他紧紧地抱住怀中人, 一阵酸胀的战栗在心中鼓动着, 仿佛已经迷失方向,只有舒颖是为一的指向,她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身上如花蜜一样好香,放开她的嘴唇,
昏黄的傍晚渐渐染上一层层暮霭,天边浓云翻卷。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泽凯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梁泽凯暗叹一声,舒颖才刚刚被他带动有所回应,是什么人这般扫兴。
果然舒颖又用力推了推他,在空隙间道,“有人……有人!”
梁泽凯终于从她身上起来,看到了他身后的杭采薇。
那袭嫩黄色的身影在月色中反射出柔和的光。
等她走近了,却见杭采薇肃着脸,上前一步指责道,“你们怎么能在外面做出这种事!”
虽然天色已暗,但席天慕地就搂搂抱抱亲在一起,实在让人觉得刺眼,她愤恨地看了眼梁泽凯,终是说不出指责的话来,转而责备舒颖道,“二妹,爹以前让我们熟读《女训》《女戒》,新时代虽然解放了我们女子,但仍要爱护自己,保护自己,你就这样胡来?太不像话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义正言辞,梁泽凯立刻察觉到舒颖的退缩,紧紧地攒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哪种事?”他嗤笑一声,冷冷反问,“这种事你在国外见得还少吗?”
杭采薇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解他会出言反驳自己,梁泽凯又道,“何况我们只是合法夫妻,与别人都什么相干?”
“泽凯哥哥。你……”杭采薇仿佛这才发现情况与想象中有所不同,微微张大了嘴,一时语塞。
她还记得当初梁泽凯只是见了自己一面,便怎样热切地追求她。梁泽凯军人出身,不善花哨言辞,不像滩上的公子哥小开甜言蜜语,会带她去兜风,会送她昂贵的国外香水和唇膏,但真正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从未推辞,那一腔情义,杭采薇自认是不会认错的。
一向自己跪舔的人,怎么会转而维护别人?她轻声道,“你变了。”
杭采薇看向舒颖的目光变得不友善,她真是小瞧这个二妹了,“是不是二妹妹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气我自己跑到国外去?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为什么出国和我没有关系,和你妹妹没关系,确实我是变了。”梁泽凯不愿和她过多纠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何况人是不是会变,你当初不是最清楚了吗?”
杭采薇又被噎了一下,她心虚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梁泽凯不予理会,握着舒颖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
“你累了吗?”舒颖看到他脸上隐忍的表情,猜测他必定是站久了,觉得小腿肌肉酸痛,拍了拍轮椅的椅背,“快别站着,坐上来我来推你。”
杭采薇恨恨地怒视舒颖,此刻也顾不得她还在这里,一叠声道,“泽凯哥哥,可是我变回来了,我变回来了还不行吗?你听我给你解释。”
可梁泽凯不理自己,杭采薇眼睁睁看着他坐下来,舒颖推着他调转方向离开,不明所以道,“你们要去哪里?爹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她在后面伸长了脖子,亦步亦趋,“爹娘在等你们,你们不去了吗?”
舒颖不确定地慢慢往前走,仿佛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去。
梁泽凯好似知道她的心思,闻言抬起头,向她露出一个微笑,“走吧,说好要来,让岳丈等久了可不好。”
杭采薇见他们往饭厅方向走,心中松了松,泽凯哥哥应该只是暂且被二妹迷惑了,一定是。
他一定还喜欢自己,等他明白了自己的好,必定会重新回到身边,否则她从国外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梁采薇贴上去笑道,“泽凯哥哥,我刚才看见你的腿似乎好了?你能站起来了!”
她露出欣慰的微笑,似乎在替他高兴,“我就知道,你一定大人有大福,其实本来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我看是这些医生医术不精,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就来恐吓你,有的人被活活吓死,原本好的病也一蹶不振,他们只要好好休息,就一定能恢复健康。”
舒颖不由侧目,出言解释,“你说得容易,泽凯已经伤到了脊椎,再差一点他可能就会彻底丧失下半身的功能,即便这样我们每天都在进行康复训练,他得忍受着你想象不到的痛苦,一步一步学习怎么站立,怎么行走,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非常难得,根本不是像你说的,光躺着休息休息,什么都不做就会自己好起来,绝对不可能。”
杭采薇似懂非懂,有些专业术语她听都没听过,但眼睛总骗不了人,她刚才看梁泽凯方才神情轻松,不像有什么疾苦,更不满舒颖似乎比她知识渊博,“二妹,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可是你知道么,战场上真正伤势重的人都要么截肢,要么半身不遂,或者根本没机会回来。要说痛苦,谁更痛苦?”
“而且泽凯哥哥毅力坚定,这点训练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对吧。”
梁泽凯没有回头,那段时间的抑郁和痛苦,在自暴自弃中不断挣扎沉沦,没有经历过的人岂能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否则真想叫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自己去试试。
路上杭采薇没再多说,仿佛藏了什么心事。
到了饭厅,只见圆桌上杭父一个正房,两个侧室都在,此时国外男女不分桌的习气传进国门,杭父欣然采纳。只不过三姨太神情萎靡,嘴边似乎破了皮,涂了厚厚的粉也盖不住,畏畏缩缩地坐在一边,看到舒颖头伸了伸,最终嗫嚅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小可爱:【三姨太好像被打了(╥╯^╰╥)】
舒颖看着她不由暗叹:【这女人,最怕自己不争气,别人替她着急也没用】
杭父看到她的视线,笑吟吟道,“佑宁,你们母女也有段时日没见了,自从你出嫁,三姨娘也去了一块心事,我看她最近,愈发显得年轻了。”
其他人低头眼观鼻,仿佛对杭父的话视而不见,只有舒颖凑近瞧了瞧,惊奇道,“三姨娘的下巴是怎么了?”
大太太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三姨太木讷道,“没什么……今天起床的时候天色暗没看清,摔了一跤。”
杭父略带责备地轻轻扫了她一眼,和蔼道,“你呀,也太不小心了,女儿回到家,也不让她高高兴兴的,还弄出这事儿来。”他想再试试女婿的态度,扭头对梁泽凯道,“这三姨娘总是提心吊胆,怕佑宁不懂规矩,我怎么劝也劝不好。”
梁泽凯闻言笑了一笑,杭父在试探他,哪里知道他也正等着这个机会。
梁泽凯环视了一圈圆桌上的人,朗声道,“今时今日我身陷困局,幸得小宁不离不弃,知我懂我,替我解忧,几位长辈不必牵挂。”
舒颖不由看向正在说话的人,“此生只要有我一日,便要护她一日,我既然于仕途无望,唯有这事上,不能亏待于她,愿得她一人相守,再无他求。”
这话一出,圆桌上的人都愣住,面面相觑,更有杭采薇不加掩饰地嫉妒。
哪怕是稍显富贵的人家,哪个男丁没三妻四妾?即便梁泽凯残了瘸了,没有一官半职,只要进了梁家,便是享不尽的富贵,二小姐当真是好手段。
安静了好一会,房里的挂钟敲了八下,大太太才恢复过来,“已经这么晚了?方才厨房出了点事故,实在对不住,弄到这么晚,”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今日要不就在我们府里睡吧,家里的屋子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
梁泽凯道,“出门时禀明家母今日回去,实在不必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突然天空雷声轰鸣,杭采薇探出头去道,“可是外面好像要下雨。”
果然过了三五分钟,窗外暴雨落下,稠密的雨打在屋梁上,如冰雹般噼啪作响,夏季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而且雨势惊人,梁泽凯虽然坐车前来,大晚上黑灯瞎火,有的路段没有路灯,这样大的雨未免不安全。
这回也由不得他们想不想,梁泽凯皱着眉看着泼天雨幕,似乎短时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太太和梁采薇一个对视,笑嘻嘻地揶揄道,“二小姐和梁少,是睡一个屋子吧?”
“你在这胡说什么?这种话好乱说?成何体统?”杭父板起脸训了几句,回头对梁泽凯,嘿嘿笑了两下,“贤婿,贱内思虑不周,只准备了一间卧房,不知你……可有不便?”
梁泽凯看了一眼舒颖。
灯光下她的脸像染上一层红霜,忐忑中带着些羞涩。
梁泽凯心中一动,自从成亲之后,他们一直分居而卧,还不曾这般亲近过,他突然觉得这话说出去,自己也不相信,从前想不要唐突了她,原来她也是愿意的。
“那就麻烦岳丈,留居我二人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