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8章
叶翘绿认为, 在黑板上写字的肯定是老虎刺青女。
她最后一次见到写字骂人的, 是在初三时的厕所门板上。是她同学的名字。
干出这等暗搓搓举动的人, 不是绿林好汉。
本来叶翘绿听到罗锡那个混子理论, 还比较畏惧钱绣。
然而,邹象传达的话,却让她的斗志一燃而起。她不和叶径保持距离了,光明正大才是真英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侠何惧。
这天的美术课,她把画架摆到叶径的旁边。
昌艳秋望过来一眼,然后让开位置。
叶翘绿充满谢意, 看向昌艳秋。
昌艳秋笑了笑。
叶径淡淡瞥了叶翘绿一眼。
她回眸一笑。
在调水彩颜色的空档, 叶翘绿凑了过来,“叶径, 你知道吗?”
他在画纸上描着线条,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她要把来龙去脉解释一下, “上星期四, 有人在我们教室的黑板写字骂我。”
叶径的眼神冷了。手中的铅笔用力地在画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铅笔芯断了一截。
叶翘绿怔怔看着画纸, “你画错了……”
“写了什么?”他扔下笔,掀开画纸。
“批评我审美有问题。”想起对方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她哼出一声,“我要揪出这个人。所以, 我今天不带饭卡。”坐得船头稳, 不怕浪来颠。她等着钱绣找上门。
叶径等着她的下文。
她问:“你中午请我吃饭吗?”
他点头。
在同学们都莫名其妙的时候, 叶翘绿突然和叶径搭伙吃饭了。而且用的借口烂得令人发指。
要么忘带饭卡,要么饭卡没钱,要么没钱充值。
神奇的是,叶径每次都相信了。
半个月过去,叶翘绿跟着叶径,从街头吃到街尾,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班上的同学都猜测,叶翘绿泡上叶径了。
有好些女生扼腕叹息。叶径这样的人间绝色,怎么被小胖子约走了。在她们的幻想里,他应该站在雪山之上,目空一切,藐视众生。
昌艳秋倒是笑哈哈的,“我就说嘛。男生啊,喜欢抱起来有肉的。”
在这些闲话之后,钱绣一直没有出现。
叶翘绿经常在学校观察露肩的女生,都没见过有老虎刺青的。
她想,邪不胜正。
对方不战而败了。
叶翘绿想去问问邹象,最近有没有听到诋毁她的话。她蹭了叶径这么久,不好意思。她想要重新开启自己的饭卡。
谁料,邹象突然躺进了医院。
他痛诉自己在路上遇到恶狼,被咬伤了。
班长去探望过,回来说那伤不是狼咬的,像是被痛揍了一顿。
但邹象坚持是遇上恶狼。他说,“凡人どもめ、このわたくしを傷つけるか!”「日语:凡人怎能伤我!」
同学们无奈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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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翘绿现在还是两周回一趟家。
她之前邀请叶径一起回去,他拒绝了。
她表示理解。
香山街的602是两房,每次叶径来了要过夜,叶呈锋都要睡沙发。次数多了,估计叶径不好意思。
十月中,叶呈锋出差几天。
叶翘绿知道了,笑呵呵地告诉叶径,“你周末跟我回家吧。爸爸出差了,房子够住。”
叶径看了眼大太阳,“打车回去。”
“那要你付钱啊……我这个月买了好多卡纸和书,穷光蛋了。”她本想把伙食费省下来给罗锡买礼物,谁知,建筑学的开销好大。她买着买着,发现礼物的钱还得重新攒。
可怜的二狗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收到礼物。
“嗯。”叶径不会在金钱方面为难她。
“叶径,你爸爸是不是很有钱啊?”这个问题,她早好奇了。她每个月都是数着钱过的,他却骄奢淫逸。一个pg模型几千块,他眼都没眨一下。
“还行。”他不想谈他爸的事,看了眼时钟。“早点回了。”
施与美得知儿子回家来,高兴地准备了一桌的菜。
吃饭时,她夹了块鱼片,放到叶径的碗里。“你在宿舍住得还习惯吗?”这孩子越长越漂亮,不知在学校里迷倒了多少女生。
施与美的问话,让叶翘绿心虚地咬了下筷子。
叶径看了一眼叶翘绿,回答说:“嗯。”
“那里租房环境不好。”施与美给叶径舀了碗汤,“老叶前天说,要在h大附近看看二手房。”
2004年,d市的楼市开始上涨。
不少烂尾楼都被盘活。免去了初期的规划报建,回笼资金比较快。好几个中心地段的烂尾楼,续建之后,开盘数月就从6000涨到9000。
叶呈锋那会儿呈观望的态度。
观望的结果就是,一年比一年贵。d市的楼价以每年20%的速度在增长。
叶呈锋不想再等了。而且,叶翘绿被室友排挤的事,搁在他的心上,让他想早点换房。
施与美这会儿倒同意了。她看得出来,现在的房价让许多人吃力起来,再犹豫就晚了。
“嗯。”买房这件事,叶径是赞同的。2006年,d市开始出现高价地拍卖。他当时就觉得,房价很难降下来了。
施与美也给女儿舀一碗汤,“那边是不是就见林则悦这个盘比较好?”
“买两房还是三房啊?”叶翘绿问着。
“三房。”施与美转向叶径,“多一间房给你的。你常来,老叶就不用睡沙发了。”
“不用考虑我。”叶径淡淡的,“先看你们的需求和价位。”
“嗯。”施与美笑了笑,“你和小绿现在住那边,有空多留意一下。老叶也托了中介,看到合适的,就打算入手了。”
晚上,叶翘绿把自己床上的粉红床单拆了出来,然后换上嫩绿的那系列。
叶径洗完澡出来,见到满床的绿。枕巾倒是粉红的。
她转头笑着,“我知道你喜欢绿色的,特地让妈妈洗干净,就等你来睡。”
他沉默,径自走到窗边擦头。
“小时候我不懂,还给你睡绿枕巾。”叶翘绿拍拍枕头,“我现在知道李白的‘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所以啊,这粉红粉红的枕巾给你。让你清新中透着淡雅,淡雅中彰显高贵。”
叶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揪起她的圆脸蛋,使劲儿拧。
真的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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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过后,叶翘绿有时就拉着叶径去看房子。
看了几次,她有了心得。对于各种户型的优缺点都心中有数。
在这个过程中,叶径发现,叶翘绿分析建筑平面的眼光,非常犀利。
露台的改造,叶翘绿想了很久,都没个所以然。她把希望放在叶径身上,天天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看久了,他就想到了办法。
叶翘绿想到的方案都是围绕人的活动进行。而叶径的出发点却是景观欣赏的角度。
那个时候,学校有个景观老师过来演讲。
演讲完毕,叶径和老师聊了很久。
叶径一年说的话,都没这天多。
那位老师,一直在做绿色屋面植物的研究。建筑学院楼的屋顶和露台,学生们很少去。如果就此进行研究再好不过。
这个事,最终是景观老师找学院谈的。
一个月后,建筑学院楼的天面和露台,被批准为植物培育基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叶翘绿笑逐颜开。
如果不是同学们在场,她都想拉起叶径跳舞。
虽然她想的方案一个都没成,但是最有成就感的是痕迹,是她成长的过程。
同学们鼓掌时,她笑看坐在前三排的叶径。
待老师离开课室,她立即上前,“叶径,你好厉害。”她的声音都是喜悦的音调。
叶径转头。
叶翘绿是个情绪很外露的人,她根本不懂掩饰,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所以,叶径在这一刻,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她双眼盈满的 ,是崇拜之光。
这阵光芒,到了晚上还在闪闪发亮。
叶翘绿洗完澡,见到叶径半躺在沙发看电视,她朝他走来,“叶径叶径。”
他目光转了眼,“嗯?”
她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老师会知道这个方案其实是你想到的吗?”
“不能说是我的方案,景观老师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否则,干嘛要听一个学生的话。
“那你也很厉害啊。我就想不到。”她笑看他,“我白画了那么多图。你聊聊天,就解决了难题。”
“我宁愿画图。”聊天很累。
“你教我画图,我教你聊天啊。我喜欢聊天。”
“你那不是聊天,是自说自话。”也就罗锡爱听她那些琐事,冯有云和张川都是听几句就开溜。
“那是因为你经常不说话。我们现在一人一句就聊得很好。”
叶翘绿听昌艳秋说,叶径大一在班上就很寡言。但是他成绩好,同学们都不敢说什么。
“哎,对了。”她突然想到个事,“同班同学,叫昌艳秋的,你知道吧?”
“嗯。”也是个比较吵的人。
“我上个星期和二班的比赛跑步,我赢了。”
“恭喜。”他意兴阑珊。
“昌艳秋让我去报运动会。我想报跑步。”
“随你。”
“然后,邹象他说……我们学院的女生都不报游泳。”叶翘绿皱起鼻子,“他问我要不要去。”
叶径的眼神开始变了。“你怎么回答的?”
“我不去。”她摇摇头,问道:“学校的游泳课,是男女分开的吗?”
h大从2007年起,开始设立游泳考试。
他们这批大二的学生,去年入学时,没有这项规定。今年则要求全部同学必须掌握游泳技能。体育课增设了25米游泳项目。
“好像是一个馆里,分池子。”叶径还没上过游泳课,他只是听说。
“邹象说是男女一起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说起邹象,叶翘绿忍不住道,“邹象这人好奇怪,明明是被人揍了,硬说是被咬的。路上哪来的恶狼。”
“他?”叶径冷冷的,“怕是不想那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