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不能无视
和抛却所有感情的阿尔托莉雅不一样, 摩根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她喜欢挑拨朋友反目成仇，兄弟自相残杀, 纯洁染上黑色，光明堕入黑暗。
在她的人生中, 也就失手了两次。
那时她还没有确定对某个人的心意，不知道出于怎样的目的，联合北卡利斯王后、伊斯特兰王后、外岛的王后绑架了第一骑士兰斯洛特。
她对兰斯洛特说:“你要在我们之中选一个。”
不然就死。
这种事在当时并不可耻，甚至有一些人就是以吸引地位高贵的女人为荣。纵使丈夫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怎么样, 教义上说不能对和妻子精神恋爱的男人怀有嫉妒之心。
骑士道凋零的年代，真正正直优秀的骑士寥寥无几。
她那时就在想一定要用这件事点醒她那个傻妹妹。
没想到兰斯洛特说:“我不会选择任何一位, 至于桂妮维亚王后, 她是我见过对自己丈夫最忠诚的一位真正的王后。”
“我用我的生命拒绝。”
另外三位王后气的够呛,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一度还觉得兰斯洛特够资格成为阿尔托莉雅的挚友。
罢了，那种记忆在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都觉得乏味, 倒是眼前的巫师联军更让她感兴趣一些。
“我不是看不起梅林的魔术体系，同样的魔术也要看什么人来使用，你们说呢？小羊羔们？”
巫师一贯很高傲，但是在摩根勒菲面前却很没有底气，哪怕是年少气盛的年轻一代也是如此。
她真的就像古老传说中的一样——妖精一样无垢, 战女神一样壮丽，魔女一样残忍。
梅林的臭袜子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祸害啊？
没有人敢回答她的话, 生怕自己被注意上。
“摩根夫人, 邪不胜正, 我相信阻止消灭你的人总会出现。”
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阿不思·邓布利多说，他穿着深紫色的长袍，长的又高又瘦，有一双锐利而明亮的湛蓝色眼睛。
他无疑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他所在的霍格沃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连他都战斗在第一线，可想而知站在已经是怎么样危险的境地。
摩根勒菲听了也不生气，笑的柔柔的，好像手里没有酝酿足以将山峰夷平的魔力，“我会死，但绝不会被你口中的正义所消灭。”
有威望的巫师站在了最前面，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他们倾巢而出的围剿行动失败，绝对不能让年轻人也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也要拖住这个魔女。
摩根如何看不出来他们的打算，脸上带着长者对晚辈的无奈，“你们啊，明明是你们先打过来，打不过了就想跑，我看上去就那么好说话？梅林的后辈真是任性啊。”
听的人全身汗毛直立。
摩根利落的把人杀了，正要去追几个逃跑的小的，就听到一个足够阻止她的声音，“王姐。”
“莉莉。”
她笑了笑，又觉得这一地的尸体实在有碍观瞻。
自她脚下开始，光辉席卷而去，尸体被风中摇曳的花朵取代，一条小溪从天边流淌过来，漂亮的梅花鹿俯首喝水，蝴蝶轻盈的飞过。
空气中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甜蜜诱人，闻来神清气爽，阿尔托莉雅却觉得比刚才还要窒息难受。
“妖精之乡的一角，你还喜欢吗？”
“……”
“瞧我这记性，我又忘记莉莉只喜欢不列颠的，不过那也没关系，等有了圣杯，我就会为你创造出理想的乐园。”
阿尔托莉雅问:“他们也是祭品吗？”
“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
“王姐，我不认为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是乐园。”
“有你的地方，当然是乐园。”摩根坐下来，随手一挥，柔软的草地上出现一张桌布，上面是精致的酒杯和酒壶。
她招呼她坐下，之前她没有机会和她好好的说话，现在的时间她很享受，见阿尔托莉雅还是冷着一张脸，她说:“如果你觉得无聊，我们还可以创造出一些人来，无论怎样的统治都可以。”
“——停止这无聊的做法吧，我不需要虚假的统治，这样的国家也并不需要王，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是你的把戏，王姐，不要把我也拉进这么幼稚的游戏之中。”
摩根勒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只是如今的亚瑟王学不来耐心的劝告和温和的引人向善。
她只有冷漠的眉眼，以及把所有好意都踩在脚下的冷酷。
摩根勒菲托着下巴看着她，直到阿尔托莉雅差点炸毛，她才温柔的说:“王，我喜爱你凛然正直的神情，也曾好奇你变得不近人情是什么样子，事实证明，让我痴迷的是你这个人。”
“哪怕你对我冷言冷语，我也觉得愉悦。”
阿尔托莉雅:“……”
王姐你这是什么猫病？
最后她负气的说:“王姐你真是太讨厌了，你根本就是认定我不会对你挥剑。”
就连上次的誓约胜利之剑，她也是对着熔炉的炉心解放的。
“享受着纵容，然后再踩一踩底线，我很喜欢这样被宠溺的感觉。”
“我可没有宠着你，”阿尔托莉雅斩钉截铁的说，“你是我的姐姐，责任让我保护着你，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再不收手，你不再是我姐姐，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谁知摩根竟然轻描淡写的说:“我本来也没想做你姐姐。”
“……”
“我想当王后，你的。”
阿尔托莉雅:“……”
你这么说……路特王死不瞑目啊。
“那个天草四郎，我也知道他的愿望了，六十多年救济人类的执念也不容易，但是我的执念仍在他之上。”
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长生不死，已经等了一千多年，终于做到了这个地步。
“王啊，你愿意成全他，谁来成全我呢？”
阿尔托莉雅来之前是做好了消灭摩根勒菲的打算的。
摩根勒菲的灵魂加上薇薇安的身体，纵使梅林到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顶多是封印起来。
她不同，所有魔道的手段对她无效。
不说职阶的对魔力，她还有赤龙的心脏，好好运用的话摩根姐姐不是她的对手。
毕竟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法师都像梅林那样擅长近身作战。
但是，她真的很难下手。
很多人都对毁了半个纽约的洛基讨厌的不得了，连带着不待见对洛基从轻发落的阿斯加德和托尔。
事实上，家里没有那样热爱搞事的家人真的不理解那种又爱又恨的心情。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任何手段都好。”
摩根说:“莉莉，你这么吓唬我，我会生气的。”
“你想要造一座坟墓，我不管，但我会亲手把你关进去。”
不理会她故作镇定的脸庞，阿尔托莉雅回到了帕西瓦尔的船上。
“我们去伏提庚的诞生之地。”
“遵命。”
王姐的身体是薇薇安，她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后让所有人复活，自然不能对王姐动手。
还在阿瓦隆蹲着出不来的梅林给了她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只有在摩根无论如何不收手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
哪怕天草四郎时贞企图把魔龙变成祭品的行动失败，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危害。
相反，世界还会有一层保障。
那就是把她的心脏在伏提庚未成熟的时候放进他的身体里。
阿尔托莉雅代表的是守护的红龙，伏提庚代表的是毁灭的白龙。
只有她可以代替毁灭之心，而且现在伏提庚还是个卵，虽然有无敌的防御能力，但是对魔力有天生的亲近感，不会排斥她的心脏。
“王，恕我多嘴，我能问问您接下来的想怎么行动吗？”
阿尔托莉雅说:“帕西瓦尔，我记得你是没有好奇心的。”
“「不要对任何事怀有好奇」，的确是我从骑士古尔那曼茨那里学来的，但也正是只遵守了骑士精神形式，忽视了人的感性和行为方面的准则，”帕西瓦尔说，“这可是王您说过的。”
“帕西瓦尔骑士，我不想多说。”
“那好吧。”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阿尔托莉雅刚想说些什么，船突然剧烈的晃动，竟然把阿尔托莉雅和帕西瓦尔甩了下去。
高空不假，摔死身体强度那么高的英灵却是不现实的。
“你你你……！”
帕西瓦尔无法控制自己的宝具，连他自己都摔下来这件事可以占据英灵笑话榜的前十。
“啊呀，被您发现了吗？”帕西瓦尔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最后右手置于左胸，诚恳而严肃的说，“投机取巧有违骑士之道，我愿意接受您对我的任何惩戒，只有一个请求，请不要孤身范险。”
阿尔托莉雅:“……”
帕西瓦尔把地方掐的很准，他们正好掉在了狮子劫的地下墓室之前，阿尔托莉雅不想放弃，想找个安静地方找帕西瓦尔好好说道说道。
“王。”贝狄威尔站在不远处。
阿尔托莉雅记得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外面巡逻。
她没有问这件事，因为对方脸上悲伤的神情重重的敲打着她的心。
“请随我来。”
贝狄威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他们到了墓地后的森林深处。
越近……鲜血的味道就越浓。
莫德雷德、凯、狮子劫都在，他们在看着什么，莫德雷德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阿尔托莉雅身上的时候不由得瞳孔放大。
她对贝狄威尔发难，“为什么带父王过来？你有没有把对加拉哈德的承诺放在心上？”
“我从未对加拉哈德做出过承诺，而且你以为这样的自作主张，王心里会好受吗？”
莫德雷德哑口无言。
一向温和低调的贝狄威尔认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他对亚瑟王的看法介乎于“亚瑟是私生子，比普通人卑微”和“超越人类，上帝使她降临人间”之间。
加拉哈德认为他只要默默牺牲就好了，认为亚瑟王等待他牺牲得来的成果是理所当然的。
他根本不知道上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王有多么的伤心。
这一次贝狄威尔没来得及阻止，但是最起码让王向普通人一样为挚友送行悲伤，也总比最后一个知道，连一声感激都找不到地方说好。
王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这些家伙总以为她的承受能力也像龙一样强悍呢？
上一次，就是在加拉哈德死后，贝狄威尔才知道原来看到一个人的笑容是连做梦都难以实现的事情。
加拉哈德单膝跪在地上，红柄剑穿过他的胸口，胸口下方是闪烁着美丽光辉的圣杯。
胸口的血顺着红柄剑的剑身流了进去。
阿尔托莉雅跪在他面前，伸手把他总是遮挡住一只眼睛的头发拢到一边，注视着他清澈的紫色眼睛。
父亲也是，儿子也是。
你们总是这样。
“王，这是光荣的牺牲，我没有能力消灭伏提庚，我很高兴可以为您做些什么，我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您的剑上，请一定……把胜利带回来！”
“好。”
圣杯突然碎成无尽的光辉，洗尽污秽，让沐浴在光辉中人模糊起来。
“我以此剑——誓约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