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王与神明有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关系, 神约束着王，给予王权利，但是相反的, 王为他们信仰, 让他们得以永存。
靠着信仰之力存活的神，虽然有着绝对的凌驾于一切的力量，却不等同于万能。
黎瑶是神明与人类的混血，她既带着神性又有着人类的特性, 是世间格外矛盾的存在。
“所以啊, 神明也好，人类也罢，都是这个世界的组成物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不过是草芥, 只不过，自己活的更加长远罢了。
“呐，库洛, 你不要总是站在吾的后面。吾和你，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少女这么说着，嘴角翘起, 带着清风一般和煦的弧度, 美好而又让人有些伤感。
库洛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白皙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他心里有些酸涩。
怎么可能一样啊, 你可是我心里独一无二, 耀眼的王啊。
“哦啦哦啦, 又是这副表情，简直像是被谁欺负了一下，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
黎瑶愣了一下，金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抬起手将男人银色的发给揉乱，在他垂眸看自己的时候，唇角慢慢扬起一抹笑。
简直太犯规了……仅仅是对一个臣子，就能够这么温柔的王，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不要这样。”
总是这样对待自己，他怎么能够压抑住自己内心那样蠢蠢欲动，暗自萌芽的情愫……
“嘛嘛，真是。”
她收回手，拍了拍旁边的阿里曼，它站了起来，蹭了蹭少女的脚，然后得到了她毫不吝啬的爱抚。
黎瑶感受着手中的狮子柔软的毛，和刚刚碰触男人的发做了比较。虽然库洛的发像是丝绸一般顺滑，但是比起眼前的阿里曼，她还是更喜欢去摸它的头。
因为它比男人更加坦诚，更加愿意自己去触碰，而不会顾虑什么君臣之礼，或者更多。
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自己，而允许自己的靠近，允许她的抚摸。
“真是不可爱啊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便离开了，丝毫没有回头看身后失落的男人的脸。
不过，黎瑶不得不承认，这样不坦诚的库洛，也还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嘛，即使再怎样口是心非，他也是自己认可的值得宠爱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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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好不容易发现的，如同朋友一般，值得宠爱的男人，会陪伴她，属于人类的百年岁月。
然而，事情却从没有那样完美。谁也不会想到灾难之神娜莎丽，会看上她的友人。
“曼罗的王啊，我诚心向你请求，请将库洛赠予我为夫，作为报答，我保证千年之内，里曼就风调雨顺，永无灾难。”
褐色长发美艳的神明高高在上地说道，明明说的话没有丝毫的不妥，但是她眸子里面对库洛的势在必得和对于人类的蔑视，黎瑶窥探地一清二楚。
“我想这么划得来的交换，王你应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吧？”
没有直接动手抢，没有强制命令黎瑶，是因为少女有着一半父神的血脉，她顾忌父神，同时也忌惮着少女的神器。
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哦？娜莎丽，你说你想要库洛为你的丈夫？”
少女金色的眸子沉了沉，唇角的笑意全无，冷的像是一把浸在冰水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
“但是这可不是吾说了算，即使是王，也不可以干涉臣子的意愿。”
她这么说着，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的银发男人。
他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恰巧和少女的视线对上，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挣扎和悲戚。
“王，我愿……”
“库洛！你在说什么傻话呢？难道已经见过吾这样的存在，你还是要选择这个只有胸的女人吗？”
她阻止了男人即将说出口话，金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旖旎的神色，只是单纯的生气，还有带着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冷冽。
库洛知道，王并不是吃醋，或者喜欢他才这样说。
她只是知道自己不喜欢娜莎丽，但是却害怕这个女神因为被一个人类拒绝而愤怒之后，降下神罚和灾难连累她和曼罗，所以才打算牺牲自己的自由答应罢了。
“曼罗王，你！”
“嗯？抱歉娜莎丽，可能是吾太不会夸奖人了，吾的意思是，你的身材很好。”
“哼！我就暂且原谅你刚刚的无礼之词。好了，回答我吧，库洛，你的答案。”
娜莎丽看着库洛，眼眸里带着痴迷，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温和而又美丽。
少女也不是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如何这样执着库洛。
毕竟，银发俊美的贵族，在这个世界上，少见极了。
那是属于神明赐福的体现，拥有着看见未来的能力，再加上如此美丽的容颜，被喜爱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听着，蠢货！你要是敢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答应这个家伙，吾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她靠近男人的耳畔，这般低声说着，金色的眸子看起来，暗沉如同月夜。
她是认真的……
“王，我是自愿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因为你太难伺候了，所以啊，我决定跟娜莎丽女神离开，这就是理由。”
牵强的，拙劣的，让人觉得好笑。
但是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你这个家伙！”
黎瑶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将原本耀眼温暖的光泽染上了灼热的颜色，更加让人着迷。
“哈哈哈，真是乖孩子呢库洛，来，和我一起离开了吧，亲爱的。”
娜莎丽像是赢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笑得格外肆意张扬，那张美艳的脸，在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刺目。
最后库洛走了，乘上了娜莎丽的天马拉动的马车，就这样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她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紧紧地握住手，力气很大，连骨节都泛白。
是的，她从刚开始就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男人的选择，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
对于自己也无法阻止神明愤怒之后的报复的无力。
黎瑶为王，这样选择放走库洛的确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作为他的朋友，自己却是卑劣的。
不甘心……这是黎瑶从未有过的的挫败感，她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还需要，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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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库洛离开之后，少女一直没有再去狩猎过，一反平日的慵懒，开始看起了以往绝对不会碰的石板，还有那些典籍书页。
少年的王，开始褪去了她的轻狂傲慢，变得稳重起来。
每夜，她都会去武斗的场地，或穿过险恶的森林尽头去用自己锋利的刀刃刺穿猛兽，以此来磨砺自己。
变强了的王，更好的保护了自己的臣民，但是，越被人忌惮日，陷入了更深的孤独。
“库洛，现在过的好吗？”
她在当天晚上的喃喃自语，没想到到第二天，真的见到了她思念的友人。
而前后距离他离开的那个时候，已经三十年了。
她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个场景，男人银色的发依旧，但是却没有了那样柔软丝滑的触感，变得格外的干燥。
俊美的脸因为时间的荏苒，而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在脸上，但是她意外的觉得很美，一点儿也不丑。
“库洛，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她轻柔地将男人拥入怀里，尽管他丝毫力气都没有，但是只要感受着他身体还有温热，她便觉得安心。
“王，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娜莎丽，在看到我年老色衰之后，早就对我失去了兴趣……”
“但是因为我的预言的能力，迟迟不愿意放我走。”
这么说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琥珀色的眼眸没有往日的清明。
“我啊，将自己的能力从身体里剥离了，她才将我放掉了。”
只是，剥离能力很难，他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忍受了肉体与灵魂差点破裂的痛苦。但是这点小事，他不打算告诉他心爱的王。
“你是傻瓜吗！剥离原本就和你融为一体的能力，你会死的！”
“明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黎瑶看着他的脸，金色的眸子里带着哀戚和悲伤。
“因为啊，想要见你，哪怕一面也好。”
他这么说着，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泪，眼睛一直看着少女，一瞬间也不打算离开。
“真好啊，王。还是那样美丽啊，比起我这个老头子，你还如初见时候一样……”
他颤巍巍地用手碰触着少女的脸颊，琥珀色的眸子第一次出现如此强烈的情感，让黎瑶有些喘不过气。
好像压抑了太久，他完全不再顾忌了，就这样将自己的情愫，完完整整，炽热滚烫，像是喷薄的岩浆口一般，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少女。
“你说什么呢，你一点儿也不老！”
控制不住，大概是这样的感情太过强烈，加上太久的思念压抑着少女的胸口，她的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你的发还是如同月光一般，你的眼眸清亮美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在我的心里，你的模样早就定格了，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傻瓜！”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库洛唇角扬起，整个人看起来生动了不少，原本的苍老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年轻了起来。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话了。”
他觉得眼帘越来越重，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唇色苍白的吓人。
但是，他不愿意就这样闭上眼睛，他紧紧抓住少女的衣袖。
“王，我可能要先离开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可是吾唯一的挚友啊，怎么可以这么逊……一定有办法的，对了！”
原本冷静耀眼的王者，此时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措。
“不会死的，吾的神骨分给你，分给你！”
她这么喃喃的说道，拿起随身携带着的匕首，想要直接插/进身体将自己的神骨取出来。
“咳咳，不要！王，擅自将神骨分给人类，你会遭受天罚的！”
库洛用尽最后的气力狠狠地抓住少女的手腕，眼神哀婉，带着请求，卑微而让人心疼。
“去他的天罚，天火，雷电，尽管来吧。你不能死，不能死！”
此时的少女，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执着眼前对于男人的救赎。
库洛看着这样的王，陌生而又让人泪目。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地附上少女拿着匕首的手，微弱的银白色的光在闪耀着，让少女全身都无法动弹。
“这是我，最后的秘术。”
他这么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格外柔和，带着一丝满足。
“王，我爱你。”
“在未来时间的长河里，你会遇到能够陪伴你一生的人，你会得到幸福。”
“从此以后，我会化作每一缕晨起拂面的微风，夜晚慢慢褪去的霞光，陪伴着你。”
这是我，最后的预言和愿望。
我亲爱的王，你是我永生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