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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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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看到正文可能是你购买的比例不够,请静待替换。  场上这么多人, 她却从一出现便把目光锁定在了苏情身上, 她的眼睛是极黑的, 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当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一个人, 是完全看不出喜怒的, 而当她看到苏情与杨媚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眼瞳便更黑了,漩涡一样, 像是连星光都要湮灭在里面。

“谢三哥。”她首先经过了谢麟玉, 随便伸出手来同他虚握一下, 冷淡道。

“不敢当, 秦总还是叫我谢三吧。”谢麟玉冷哼一声, 却也没阻止她朝苏情那边走去。长青和苏情差不多高, 同样一双漂亮的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苏情的跟前,靠的近了,她闻到了苏情身上的烈酒味,同时也明白了苏情脸上的红晕是怎么来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比起原先的那两句话,这句话堪称温柔,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落在众人耳朵里, 甚至让人升起一种这难道是两个人的感觉。

苏情放肆地盯着她看, 眼里一抹久违的妖冶。

好像有什么野兽被放了出来, 从那瓶酒开始, 或者从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开始。

秦长青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苏情,她的心里升起一些警惕,但是这警惕又很快消失在了苏情对她露出的一个笑容里。

“他逼我喝的呀。”女孩儿乖乖地任她拉着手,另一只手指向了自从秦长青出现便变得异常沉默的韩宰,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秦长青,眼里一片毫不掩饰的恶意:“我想要他一条腿。”

秦长青这才正眼看向今晚的另一个主角,一下便认出了他:“韩宰?”

“秦总,久仰大名。”韩宰一双眼睛阴郁极了,但是面对秦长青,这种毒蛇般的阴郁却好像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激不起任何波澜。

在商场上,这些同秦长青差不多大的公子哥们还不是长青的对手,如果此时出现在长青面前的是韩宰的父亲,那么她会有兴致过去同人寒暄一番,而此时的是韩宰,还没有同她握手的资格。

“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解释一下。”长青拉着苏情的手,勉强多看了韩宰几眼。

“我说——我要他一条腿!”苏情已然是半醉的模样,见到长青还不动手,她再次强调道。

长青抿紧了唇,却没有迁就苏情的意思。

“先等等,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红尘在这里,我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酒意上头,苏情更加放肆,她紧盯着长青的眼睛,一定要逼她做一个决定。

“我不是谢红尘,苏情,我不是她。”长青却依旧坚持。

是了,她不是谢红尘。如果是红尘,那么即使是她错了,红尘也会当她是对的,毫不犹豫地去卸掉韩宰一条腿,而不是像秦长青这样,首先想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苏情扶着墙,难过得想要吐出来。

“不用查了,苏情还真没做错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谢麟玉此时突然笑了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秦长青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那就打吧,谢三哥不介意我动手吧?我看你对他的腿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介意也没办法啊,死人怎么争得过活人呢?你说是不是,秦总。”

“有时候,反而是活人争不过死人。”秦长青勉强扯了扯嘴角。

韩宰捏紧了拳头,刚才是他可以随意决定那些大学生的生死,现在,不过转眼间他的性命就攥在了别人手里,这两人谈论着由谁的人来动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仿佛他是个任人拿捏的傀儡!

深吸一口气,他又想起两年前断腿的场景,心中划过一道浓重的阴霾。

“我韩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秦总真要做的这么绝吗?”韩宰阴测测地道。两年前的事情他认了,毕竟遇上的是谢红尘那个疯子,但是秦长青这个人向来以温和闻名,今天怎么也发起疯来!

“真做的绝就不找你了。”长青依旧冷淡,但这句话却令韩宰硬生生放弃了反抗的意识,他领会了秦长青的意思。

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秦长青对身后保镖吩咐两声,拉起苏情便走,杨媚本想拦着,被她眼风一扫便闪电般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她把人带走了。

临走前,秦长青还不忘再同谢麟玉说一声:“不管什么事,我有资格,苏情就有资格。”

可惜苏情醉的狠了,没有听到最后这句话。

从电梯走下去,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一直被秦长青牵着的小醉鬼却不肯走了,嚷嚷着要她背。

长青便把她背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背苏情了,一年半以前,她也背过这女孩的,那时候苏情还没有她高,小小的一只,很可爱,也很轻。

很奇怪,一直在碎碎念的苏情到了长青背上就老实了,乖乖地抱着长青的脖子,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长青颈侧,热乎乎的。

长青把她背进车里,望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叹息:“阿情,你到底是想要韩宰的一条腿,还是想要谢红尘呢?”

答案她们各自都知道,只是永远不会互相揭开。

......

“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这天晚上,苏情做了一个梦,梦里长青站在她身边,神色冷淡地同她说出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长青以前的确说过的。

那是在红尘刚死的时候,她被谢家扫地出门,连参加红尘的葬礼都不能,她拖着车祸后轻伤的身躯在谢家门前跪了三天,烈日晒过她,冷雨打过她,她几次昏迷了又醒来,谢家却没一个人肯放她进去看红尘最后一眼。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秦长青出现在了她面前,打着一把伞,给她遮住了第四天早晨的太阳,就像后来在墓园,长青给她遮雨一般。

谢家门外,秦长青带来了两个筹码,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知道苏情当时身无分文,而苏情急用钱,于是钱财便是第一个筹码,而第二个筹码,是她能带苏情进去看一眼入土之前的红尘。

她真是个很优秀的商人,所捏着的两个筹码,全都打在苏情了的七寸上。

苏情记得她答应了,从那以后她就从红尘的小情人变成了秦长青的小情人,当时她跪了很久,久到膝盖都直不起来,她便对新任金主秦长青伸出手来,要她抱她。

那时候长青是怎么做的呢?她低头望着苏情,眼里一抹苏情看不懂的温柔:“我抱不起你,苏情,我也是个女人,这么远的距离,我抱不动你。”

苏情心中憋着一股气:“如果是红尘的话,她一定能抱起我!”

于是长青就说了:“苏情,我不是她,我不是红尘。”

苏情被刺得生疼,她失落地低下头去。

“不过,我可以背你回去。你试过被人背着吗?那感觉也不赖的。”

长青又说道。

她蹲下身来,小心绕过膝盖淤青的部分,把苏情背了起来。那是苏情跪在谢家门前的第四个早晨,秋霜覆在地面上,长青背她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踩过了几丛野草,到车上的时候,裤腿都打湿了,微微冒着寒气。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背,不得不承认的是,好像比被人抱着还要有安全感一些。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紧贴着的姿势会让人感到安全,还是因为那个背着她的女人,虽然清瘦,但是脚步一直很坚定。

后来这段记忆被她刻意地遗忘了,可是在醉酒的这个晚上,她又全部想了起来,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清晰地在她的梦里回放了一遍,就连当时长青略显急促的喘息声,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她在梦里哭起来,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枕在头下的长青的手臂上,长青醒了过来,皎洁的月光下,她看到苏情无声地流着泪。

那个人她当然很熟悉,昨晚那人还在她的床上,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过。那是苏情,同她一样,是来祭奠谢红尘的。

秦长青走近一些,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合着冲鼻的烟味。看着墓前湿漉漉的地板,她抿紧了唇,雅致的眉眼中除了哀伤,还有几分无奈。

红尘好酒,每年,来祭奠她的人总不忘带上两瓶好酒,而只有苏情,会将酒整坛地带过来,倾洒在红尘墓前。谢红尘也好烟,苏情记得这些,她每年,在谢红尘的墓前烧大把的烟草,倒许多的好酒。

“还是双酒?”长青在墓前站定,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间,瀑布般铺散在背上,水墨画一般,她低头看着苏情,眼中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柔和。

“嗯,还是那家的,红尘会喜欢的。”红尘好酒,她喝酒不喝红的,不喝黄的,只喝白的。她尤其爱一款产自南方某个小县的白酒,当地人叫它双酒,此酒由大米、玉米发酵而成,不知道经过几蒸几馏,总之,烈的很,一口下去,辛辣首先自喉间升起,然后是热腾腾的暖意,夹杂着绵长的酒香。谢红尘就爱这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每年,给她远赴西南买酒的人不晓得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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