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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去城外看看情况。”
“我能去吗?”
麦子箫犹豫着回头看一眼带着将士正等着她的知府,她倒是不在乎带着丛笙,可怕知府觉得她不够严谨, 办公事还带着女眷。可这一瞥, 却让她瞥到了自己的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立马不再在乎那什么知府的眼光了, 生出许多期待来, 这可是近距离接触给自己攒点数的好机会啊。先不管她们是去干什么, 但两个人一起骑马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浪漫,还能表现一下她的帅气。这么一想, 她立马点头说可以,然后扭头吩咐莲儿:“你先回去吧, 回头我带她回去就好。”
“是, 将军。”莲儿行个蹲礼应下。
麦子箫带着丛笙走到自己的坐骑旁, 扶着丛笙跨坐到马背上。丛笙第一次骑马, 并不害怕, 反而兴奋不已。等丛笙坐好, 麦子箫才一跃而起, 坐到了丛笙身后, 手从丛笙的腰侧伸到前面抓住马绳, 将丛笙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原本还沉浸在骑马的期待中的丛笙,被麦子箫这么一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她和麦子箫共骑一匹马,这不明摆着让麦子箫光明正大跟她亲密接触吗?就比如此刻,她根本是被麦子箫抱在怀里的,她还不能说什么,自己要求要跟着的,要去办公事的麦子箫肯带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总不能让麦子箫下马去跟着跑吧?
丛笙没有反悔的余地,麦子箫也根本没给她后悔的时间,扯了僵绳往马肚子上轻轻一踢,马就听话地往城门小跑而去,丛笙想下马也来不及了。
麦子箫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丛笙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往她身上靠,只不过马背颠簸,丛笙想矜持也矜持不住,她要是僵着身子,随着马步的晃动,两个人的身体就总是撞来撞去,更显尴尬,所以跑出一小段后,丛笙就有点破罐子破摔般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
麦子箫嘴上不戳破,心里却得意得很,理直气壮享受着有美人在怀的舒畅,这可是丛笙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她要求的。她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女人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闻着丛笙身上淡淡的女人香,更让她心里荡漾得厉害,特别想做点什么。不过她要忍住,不能让丛笙讨厌她,不然她就真要孤独终老了。
马沿着大道往前走,大道两边挤满了难民,数量明显比前两天多出了不少,看着看着丛笙就没有心情再去别扭她跟麦子箫此刻这暧昧的姿势了,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色死灰眼神里连绝望都生不出来的难民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两个人骑马一直走了很远,远处还有难民在往这边来,看样子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丛笙一边看一边问麦子箫:“朝廷打算怎么做?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很容易出事的。”天灾易招人祸,也容易招来疫情,这样炎热的天气,卫生得不到保障,很容易弄出传染病来,难民聚在这里越久,出事的机率越大。
麦子箫语气里带了些沉重:“朝廷已经在河岸地区以朝廷雇佣的方式招收大量难民去修筑水利工程,同时对还有条件进行农种的地区进行免税赋和农业赈济,希望到秋收之季饥荒情况能有所改善。可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人的生计问题,灾情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只能靠官府的补助撑下去。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饥荒和难民流,而是滴雨未下的天气,再这样干旱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聚在这里的难民我和知府商讨过后,决定移民就食。”
“移民就食?”
“嗯,难民们未必不知道这许顺府能发出的救济粮有限,可还是陆续往这边聚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余力再去往更远的地方,所以官府负责出车马和沿途所需要的粮食,将一部分人引到更远一些的安置点去,减轻这里的压力。”麦子箫向跟在她们后面的知府打个手势,随后加快速度往前去。“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查探前方的形势,看在哪里截断前来的难民转移到别处去好。”
一队人一直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三岔路口再往前一些还有许多分支路口,众多方向聚集过来的难民纷纷在这里汇集,尽管三岔路口还能通往别处,可难民们无力再往东走绕开许顺府去往更远一些的县级城镇,只能聚到近在眼前的许顺府。往这边来的人源源不断,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路上却凄凉无人。
丛笙看着三岔路口前方的一处叉路,她之前就是跟着那条路上的难民走到许顺府城的,她拍着麦子箫的胳膊,指着那条路小声跟她说:“我就是从那边来的,你是从哪儿穿过来的?”
麦子箫看一眼那条路,明白丛笙的意思,丛笙大概是想找找她们穿越的共同点,要是在同一处落下,也许能在那里找到她们回去的办法,但很可惜,她落下的地方跟丛笙完全不是同一处,别说丛笙走过的那条路,这附近她都是第一次来。“我是在皇城附近醒过来的,跟这里离得远了去了。”
丛笙闻言有些失望,她和麦子箫一起掉的大坑,落下的地点却相差这么远,心里不仅有些埋怨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坑,怎么落地点还是随机的?
见没能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丛笙也就只好不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专心在眼前处理难民的事情上。她听着麦子箫和知府一通商量,综合各个方向而来的人数和受灾情况等条件,最后的决定是在三岔路口再往前的两个分岔口处设置引流点,将从那两个方向而来的难民引到别处去。定下方案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回去筹划具体细节,引流的事情这一两天就开始实行,越早越好。
麦子箫调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倒是不如来的时候急,让马踏着缓慢的步子踱回去,又将难民的情况巡视了一遍。当然,麦子箫心里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把这二人共骑一马的时间拖长一点,所以故意摆出在巡视的模样慢慢走回去。
丛笙倒是没想这么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难民身上,之前她自己身处前途一片迷茫的困境之中,当然没有心思多去注意别人,现在倒是能更客观地去看那些人了。
在士兵的看守下,难民群非常平静,就算有人支了锅在炖东西吃,周围的人也没敢上去抢,只是用一双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丛笙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居然不会发生哄抢,实在有些诡异,她扭头问麦子箫这些难民怎么会这么克制。
麦子箫说:“有将士们守着,他们不敢抢,饥荒刚起的时候朝廷就颁布了禁令,发现抢劫偷盗者,格杀无论。可就算是这样,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还发生了民抢官事件,数百民众冲进官粮仓去抢粮食,为此官府当众杀了上百人。从那之后,抢劫的事情就很少了。这些难民现在已经到了避难点,每天有粥喝,没必要为了抢这一口丢了性命。”
丛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以暴制暴的举动,也许特殊时期就该特殊对待,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哄抢等人为事件而死的人可能会多得多,杀鸡敬猴有时候是有必要的。
心情复杂之时,又听麦子箫在身后用沉重的语气道:“天灾之下人心动荡,如果不用暴力压制,很容易引起民变。历史上几乎每一次的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这种时期,对朝廷来说,饥荒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但暴动事件同样不容忽视。”
丛笙回味着麦子箫说的这话,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猛地回头看向麦子箫:“以暴制暴是你提出的?!”
麦子箫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镇定地道:“不是,朝廷里有比我还有先见之明又杀伐果决的人。”
不知为何,听到麦子箫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丛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麦子箫。
视线回落之时,丛笙有意无意地再一次扫过那正炖着不知名物体的铁锅,这无意间的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锅里炖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连毛都没拔干净便在锅里被沸水煮得翻滚不停的老鼠!仔细一看,附近还有人在生吃老鼠,吃得血淋淋的!
“唔……”丛笙抬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饥荒严重的情况下人吃人的情况都有,更别说吃老鼠了,可一旦亲眼看见,还是让她有些胃部不适。
麦子箫抬手挡住丛笙的视线:“别看。”说着踢了踢马肚子,加快速度往城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