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逃亡
张柠看了眼洞穴里满脸恐惧的雌性们，对着莎莉说：“你快带着大家往东边走！我在最后头照看着！”
莎莉领头，领着众人继续往东。艾娃从人群里钻出来，想要抱坎言的脖子，但是兽型的坎言太高大了，她只能揪住他胸脯的一缕毛发，“坎言，你跟着我们一起跑吧。”
坎言前蹄跪下，蹭了蹭她的脸，“你快跟着大家一起逃吧，我要回去和族人们在一起。”
张柠有些看不下去他们俩这种生离死别的样子，就像她不懂为什么明知道注定失败的战斗，启可尔人还是要去送死。她一直是个理性的人，小心计算着功利得失，对于所谓的情怀理解欠奉。
见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张柠不能再耽搁，匆忙嘱咐坎言，“我们会一直往东去，要是你们逃出来，就到东边来找我们。拜托你……帮我照看我的父亲。”
兽眼中似乎有人类的情绪，坎言用鼻子拱开了艾娃，“你放心，我会的。你带着艾娃一起走吧。”
艾娃抱着坎言不肯放手，“你疯了，你回去肯定会死的！”
坎言没再说话，直接站了起来，挣脱了艾娃，转身向山下跑。
艾娃猛地被推到在地上，冲着坎言离开的方向呼喊了两声。但是坎言没有一丝停顿。
张柠有些嫌弃地去扯她的手臂，“别哭了，赶紧走吧，我们在这里只能拖后腿。”
艾娃挥开了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用不着你扶，我自己能走。”
哎嘿，刚才还哭的像模像样，现在走起来脚下生风，不多时就追上了走在队伍最后的人。张柠回头看了一眼，下头的嘶吼声似乎又近了一些，急忙抬脚跟上了部队。
她们一直朝东走，连续翻过了两座山，才敢停下来休息。
大部分雌性虽然并不常在野外，但是身体都很强壮，也并不觉得辛苦。对张柠来说，这就不容易了。除了她的灵魂是来自现代社会，这具身体也十分娇弱。
别的雌性还能面不改色，收拾东西开始布置临时营地。张柠只能靠着树坐着，不停喘气。她的身上有不少伤痕，最惨的是脚。因为没穿鞋子，脚上遍布血痕还长了几个大水泡。
莎莉手里拿着几根草药走了过来，“把这些嚼碎了擦在伤口上，现在生病会很麻烦的。”
张柠认得那个草药，之前西华也给自己用过，大概是消炎的。她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艾娃搜集了一堆枯树枝回来，看见张柠坐在一旁敷药，忍不住酸上两句，“平日里那么娇气，现在你父亲可不在了，没人惯着你！”
张柠听了有些生气，卡扎生死未卜，这个女人就开始编排，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旁边坐的莎莉先出声制止，“够了，艾娃。”
艾娃哼了两声，没说话了。莎莉有些担心地抬头看了看天，“卡诺亚，你想好了要带着大家去哪里吗？我看这个天气，很快就会有暴雨了。”
之前张柠就已经想好了，要是她一个人，躲在这偌大的森林里，也许可以安然无恙。但现在带了这么多雌性，无异是带了一堆珍贵的珠宝，唯一确保安全的办法就是离开这片大陆。
她想到伊特离开前跟自己说过的话，“我们一直往东走，翻过雪山，那里会有我们的新家园。”
“你疯了？！”，艾娃瞪圆了双眼，“要去你去，我们都会死在雪山上的！”
莎莉叹了口气，“好的，晚点我会跟大家说的，看看大家的意见。”
等大家都回到了临时营地，莎莉说出了张柠的想法。从雌性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大多数人并不赞同张柠的想法。
“我想大家都知道，如果被东扎部落抓走，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翻过那座雪山，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既然答应了卡扎要带领部族的人活下去，张柠还是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这样才有机会翻过雪山。
果然听了张柠的话，雌性们的表情松动了，纷纷议论起来。最终勉强达成了一致意见，继续往东走。
有了结论之后，她们便立刻收拾东西往前走。因为天气马上要起变化，她们必须要赶快找到避雨的地方。
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小山洞。好在山洞里也没有野兽，雌性们爬进去点起篝火，围在火旁边等待着暴风雨过去。
张柠原本还以为会像是现代社会一样的暴风雨。结果当雨下下来，才见识了什么叫做大自然的力量。雨幕遮得严严实实，将洞外的一切景物都遮蔽了。暴雨还带着强风。这风似乎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洞门口的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砸在了洞门口。
原本就被雨水浇灌的有些松动的洞口瞬间就塌了一大半。
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这时候在野外会是怎样的场景。
好在有之前点起的火堆，才显得没那么可怕。看见大家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张柠深深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生存远比自己想象的困难啊。
大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张柠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经过大雨这么一冲刷，她们原本的踪迹和气味肯定都消失了。东扎部落不会找到她们，同时，如果启可尔部落还有幸存者，也很难找到她们。
暴雨终于停歇，几个雌性合力才将洞门口的树给推开。张柠看着外头完全像是换了个地方，打消了与启可尔幸存者碰头的念头，召唤着雌性们赶紧上路。
被困在山洞里已经消耗了不少食物，爬过雪山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她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暴雨之后的山路更加难走，张柠的脚踩在淤泥里，觉得整个人都要奔溃了。如果可以让她回去，她愿意连续工作十年不休假，再也不说累了！
这样走了半天，张柠身上的兽皮裙已经被污泥染的看不清原色了，不过她们离目标的雪山已经很近，再走一天多应该就能到山脚。
张柠抬眼望了一眼远方的雪山，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异响。树叶的响动声中还夹杂着猛兽的吼声。张柠心猛地一沉，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往后看去。
显然有不少雌性也察觉到了有兽人在快速靠近，大家都看向密林深处，天空仿佛在一瞬间坍塌下来，压得所有人都无力动弹。
脚步声越来越响，连同大地都被带的震动起来。张柠提起了一口气，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要是再被东扎部落抓住，那她一定会比做俘虏还要惨。
林中的野兽终于显出原形，还好……张柠长长吐出一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在淤泥里。来的是启可尔部落的人，跑在最前面赫然是血肉模糊的卡扎。
张柠快步迎了上去，卡扎似乎是一路强撑着，跑到离她五十米远处突然变回人形，笔直栽倒在地。其余兽人纷纷变化，将卡扎抬了起来。
莎莉惊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估摸着是什么特殊的咒语，从行囊里掏出圣药朝卡扎跑过去。张柠也紧跟在后头，到了跟前，卡扎的伤口愈发触目惊心。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体被开了好几个深可见骨的大洞，止不住地往外冒着血水。
眼见着莎莉拿着黑乎乎一团的草药就往他伤口上盖，这些草药的制作携带都未经过特殊处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什么细菌。张柠忍不住开口阻止，“他的伤口需要缝合，你这么做很可能会加大他感染的概率。”
情急之下她说了一大通现代的词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得懂，但是周围人将卡扎围在中间，双手合十，显然没有把张柠的话当一回事。
张柠看莎莉的手上还有泥巴，就这么去碰卡扎的创口，医生的本能让她无法坐视不理，她上前想要去扯开莎莉。周围的人都对她的举动感到非常震惊。跟上来的雌性们急忙齐齐扯住她，将她拖开了。
“卡诺亚，你疯了吗？难道你想让你的父亲死吗？你这样是会触犯神灵的！”，艾娃在她耳朵边尖锐地训斥着。
张柠另一边的雌性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卡诺亚，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只有莎莉可以救他，你千万不要犯蠢去打断仪式。”
什么狗屁仪式啊！你们这是异世又不是神话世界，就算你们能化作野兽，疾病也是可以要你们的命的好吗？！
奈何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摆脱力大如牛的雌性们。甚至连守在卡扎周围的兽人们看向她的眼光也不耐起来。雌性就是麻烦，这种时候还在旁边吵吵囔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