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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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小额, 算上他和人家定好的24%的年利率, 几笔加起来也很吓人了,再加上秦致富多年默默地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时时刻刻处于负资产状态, 并且越负越多,于是两百多万也不是那么的令人难以理解。
两百万是什么概念呢?对于壕们来讲什么也不是,对于秦清明来讲, 两百万要了他爹秦致富半条命。
秦致富没钱还, 债主们团结一致,在月黑风高夜找人打了他一顿, 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扬言不还钱就剁手剁脚。
秦清明毕业那天,他爹就一脸惨烈地蹲家里,告诉了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听完这点,秦清明觉得太阳都他.妈暗了,无奈对面是亲手将他拉扯大的爹, 此时此刻不管他死活,这不是秦清明的性子。
他爹误入歧途,虽然成年人做事自己担责任, 秦清明看着他爹的小老头样, 佝偻着背, 不知道是老了还是被打的, 怪可怜的。想起他那个已经没什么印象的妈, 想起这么多年和他爹相依为命的日子,还是感觉有种自己平时没有多注意自己爹动向的愧疚。
最后,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从此,秦清明踏上了苦逼的漫漫还债路,当然,与此同时与秦致富约法三章,让他老老实实不要再去碰“创业”这个词。
一旦再犯,自己绝对不会再去管他——人都有依赖心理,秦清明这么讲,当然是为了吓吓他那个不靠谱的爹,避免他捅出更大的篓子。
毕业三年,秦清明在3线城市月收入一万五,他们b市消费水平不高,原本他这种收入完全能过得很滋润,然而偏偏,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催债的会上门让他还债。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同样,短时间内也还不了全部债款。
秦清明头两年收入不比现在,一步一步,精打细算抠着钱过日子,衣服是旧的,小电驴是旧的,平时就连肉也很少吃,到目前为止,也才勉勉强强还了三十大几万。
别问他作为一个毕业没几年的人是怎么办到的,刀架在脖子上,什么都能办到。
其实他有时候也在奇怪自己的淡定,面对他觉得的巨额债务,他爹每天上蹿下跳急到不行,而他像是没有数一样,就一天天的过,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竟然不带半分焦急。
秦清明正正经经的收入分为两部分。
第一是本职工作,在公司画产品图纸,修修他们公司那几台矜贵的机器,这份工作工资待不好不坏,扣掉五险一金以及个税后到手七八千。平时也不算特别忙,让他有时间可以做点别的事。
第二是工作时间以外做的副业,从大学就开始做起来的贩卖手机。
秦清明大学那会儿在人家手机店打工,后来自己单干,买卖、修理,飘飘摇摇三四年,才做出了一点小规模——在老家市中心和一所学校中间的荒凉老民宅地段,租了一家小店面,磕磕绊绊,好歹刚刚毕业月收入就稳定在两三千,经过三年,在往六七千的道上撒开脚丫子奔着。
按照这个势头,本来可以做个蒸蒸日上的小人物的呀。
然而……哎。
现在每天睁开眼睛,脑子里想着的只、有、债、务。
这年头专业催债的其实还挺有素质,至少不抢不砸,每次都是揣一把匕首吓唬吓唬秦清明,要完钱就走。比如今天,催债的又上门了。
遥记得当初最开始的时候,秦清明跟他们不熟,见他们态度恶劣,于是报了警。警察同志耿直地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欠他们钱?”
看着对方拿出来的欠条,上面他爹的大名龙飞凤舞得很是嘚瑟,秦清明头疼:“是。”
警察耿直摊手:“那么还钱。”末了又对着催债的添一句,“不许打人,打人犯法。”
没毛病。
然后就没然后了。
从此以后,秦清明的还债生涯就进入了正轨,对方催债的亦是如此——雷打不动,一月来两次,一次初一,一次十五。
同样的一群人,一成不变的三年间,双方几乎快催出革命友谊。
由于秦清明月月会还一些,那些人知道这点,也就不会把他怎么样。
秦清明的要求并不多,不砸他的店,不对他和他爹动手,不抢他店里的手机就好。
他跟那群人讲过道理,他的手机店好比母鸡,母鸡是用来下蛋的,这样每个月都能吃点鸡蛋,如果他们把母鸡给杀了,不仅以后没蛋吃了,他还会抱着母鸡跟他们拼命。
所以,除了最开始被砸过一次,后来一切顺遂。
今天秦清明当面转账5000块,那群人临走之前,其中一个还问他便宜地买了只手机。
那群人一走,秦清明立即觉得自己……真的好穷。
穷到飞起来,穷到窒息,穷到绝望,穷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很想吃黄焖鸡米饭。
一只大鸟蹲在秦清明小店铺前的石墩上晒太阳,秦清明看着那只鸟看了很久,那只鸟也看着秦清明看了很久。
一人一鸟的对视,时间静止。
……好吧。
秦清明默默地回屋抓了一小把米,撒在石墩下,然后蹲着看鸟吃米。
哎,吃什么黄焖鸡米饭啊,二十块钱一小份,加个香菇还要五块钱,好贵啊,都够他吃好多只馒头,或者买好多好多大米,喂这只大傻鸟吃不少日子了。
心里想着黄焖鸡,秦清明去店侧那一小片菜地上,掀起防鸟专用网,揪了两把青菜,又去小店后的鸡窝里掏了两颗鸡蛋,夸奖了几句他那只勤快下蛋的母鸡,然后回来胡乱做了碗青菜鸡蛋汤,就着上午煮好的白米饭呼呼吃掉。
噫,没吃饱。
发自灵魂深处的……饿。
如果他胃口小,也就算了,关键是胃口真心好,看见什么都想啃一口,这一天天清汤寡水的,嘴里几乎都淡出鸟来了。
咕噜——
瘦瘦的秦清明趴在桌上,撑着脑袋看鸟,无意识地想着,好想……吃肉啊。
扑棱棱——
坚持每天过来吃秦清明家大米的大鸟,立场坚定地吃完最后三粒,逃似地飞走了。
按理说,处于学校和市中心之间,秦清明手机店的地理位置应该很好。然而事实尴尬,这边是一小片很神奇的土地,任左右如何发展得火热,它自岿然不动地穷着。
也许几年之后会迎来拆迁,然而目前周围房子破破烂烂,一片破落气息。
这里和大学就隔了一堵围墙,但是离大学校门远,又因为给人以荒凉的感觉,所以就算离市中心也就走个五六分钟,平时也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往这跑。
不过还好,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客户,基本已经固定在他这边拿货。基本网络上问清楚、敲定,就能走快递,距离近的话,就骑着他的小电驴,去和他的客户上帝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鸟飞了。
秦清明郁闷地回到店里,想想,晚上去菜市场买了一点肉,回家做了点肉汤,美滋滋地吃了一顿,然后元气满满出去送货去了。
这一送,晚上回来的时候,被一只大狗追到几乎要吓哭。
讲道理,这只狗可剽悍了,一路追着秦清明的小电驴,它不叫不喊,就一脸“想咬人”地追,秦清明当然是……拒绝被咬啊,于是将小电驴开得飞起,试图甩掉这只不安好心的狗。
狗的耐力不错,被狗撵的心理素质却不行。
在某个拐口,秦清明忽然重心不稳车头一歪,顿时飞出去一个弧度:“啊啊啊!”
下一秒,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好死不活砸上了无辜的过路群众。
砸上去的那一刻,秦清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相安无事不好吗?好好做狗不好吗?为什么……要追着我咬!
砰!
两人倒地。
“对不起对不起!”忙着道歉的秦清明腰酸背痛,全身痛得不行。
只听过路群众一声闷哼,身体很明显地一僵,秦清明上一秒还沉浸在膝盖疼痛中,下一秒立刻意识到了此刻不得了的情况——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他的脑袋,似乎撞到了对方不可描述的部位。
而且他现在,似乎还以一种扑倒的姿势,趴人家腿上。
……,这是何等的尴尬?
等等,先不要慌,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秦清明艰涩抬头看,这一看立刻被惊艳到了,对方是个帅到难以形容的男人!不过此刻表情微妙而又痛苦,便秘一般就是了。
他弓着身体弯着腰,看得出来他很想捂住受伤部位,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他没有伸手。说起来比较抱歉,同为男人,秦清明知道那种蛋疼的痛苦,也几乎能从对方的表情中听到他发自灵魂深处的怒嚎——好、痛、啊!
看着怪疼的……
看得秦清明都想伸手帮他揉一揉。
秦清明毕竟没有伸手,只是怀着无限的同情与愧疚,心虚低头,表情也随之微妙起来。下一秒,看见对方洁白的衬衫上有血,明艳艳的晃人眼。
不得了!怎么还见红了……秦清明脑袋一沉,闭了闭眼,更加紧张,生怕对方被自己撞出了好歹:“真的很抱歉!你是不是哪里伤到流血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狗在不远处寻了个干净的地方,两只前爪相叠,趴下看戏。
对方闭着眼睛,痛到额头冒汗,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说话:“不是我,是你自己的鼻血。”
自己的?秦清明伸手拂了一把,果然,一手惨烈的红。
然后,嚷嚷着要送人去医院的秦清明……晕了过去。
强撑着说了三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讲道理,他真的晕血。
老秦头住秦清明家西边,独居,前年老伴生病走了,他拿着低保,独自养了三只羊,天天去地里割羊草。
七十五的年纪,这种活法确实不容易,好在他本人比较看得开,身体也还算硬朗,没什么大病小病,而且邻居们也都照顾着他,倒也没觉得日子太难过。
秦致富不在家的时候就算了,要是在家做饭,到了饭点就会喊他过来一起吃点,甚至接连好几年,老秦头都是跟着秦致富父子俩一起过的年。
平时,左邻右舍谁家做好吃的,也都会送点给他。如果半天不见他出来晃,总归会有下地干活回来的村民,去敲敲他家的门,看看情况。
这点就是秦清明觉得自己老家好的地方,左邻右舍互相照应。
秦清明抱着酒,到老秦头家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烧开水,见秦清明抱着酒壶过来,开心地一眯眼:“冬冬来啦。”
上了年纪的人和蔼的笑,硬朗的声音,大概是回家这件事对于秦清明来说,就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于是心里又是一阵高兴:“四爷爷,我来啦!我爸给你的酒,你收着!”秦清明放下酒壶,又说了一句,“四爷爷,十一点去我家吃午饭啊!今天煮了你爱吃的芋头烧肉!”
老秦头一听,乐呵呵地答:“噢!我啊,上午吃的粥!”
耳朵不好,答非所问。
秦清明笑,之前见过老秦头和同村另外一个耳朵不好的人,扯着嗓门聊天,聊了得二十来分钟,分明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是同一个话题,他俩还聊得很开心。
秦清明顺着聊,声音也更大了些:“噢~吃的粥啊,我早上也吃的粥。一会儿去我家吃午饭,我回头再过来喊你啊!”
老秦头这下听清楚了,点头:“噢!我一会儿自己去,你不要来喊我。”
“那我先走啦!”
老秦头摆摆手。
出了老秦头家的门,秦清明直奔黄家。也就隔了几户人家,三步两步就到了。
秦桥基本大白天的,只要不是出门,基本家家户户的门都敞开着,基本也没什么小偷,秦清明边喊着“黄爷爷,黄奶奶——”边进了黄家。
黄家一楼客厅没人,听见声音,秦清明想着,现在是做饭的时间,直接跑去了单独的厨房。
然而……厨房竟然也没人,秦清明这下纳闷了,怎么都不在家呢?
正寻思着,有人的声音传来:“是谁?有人在家的。”
黄今之听到了动静,下楼查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抱着酒壶的秦清明。刚刚以尬聊这种方式互相折磨过的两个人,又一次面对面站到了一起。
其实现在,秦清明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尴尬了,毕竟都是成年人,早上尴尬过也就过了。秦清明将药酒搁在桌上:“你外公他们不在啊?我爸给你外公的药酒,我先放这,回头你帮忙说一声,谢了啊。”
准备撤。
“等等。”黄今之出声。
“嗯?”秦清明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接着。”
下一秒,黄今之朝他扔过来一样东西,秦清明下意识伸手去接——一瓶旺仔小牛奶。
秦清明抬头看,黄今之朝他露出笑:“我会转达的,谢了。”
握着旺仔小牛奶的秦清明:“……”秦清明记得,九十年代末,旺仔牛奶刚刚问世,那时候在秦桥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连哇哈哈都稀罕得很,而黄今之的包里,却从不会少了这类小零嘴。
那个时代,看在秦清明眼里,就是花花绿绿,漂亮诱人。
每次欺负完小黄,见小黄哭唧唧地拿出自己的小零食分给自己,秦清明总是心里馋着,嘴却硬得很:“这种甜腻腻的东西,都是小姑娘吃的,我才不要呢。”
每每那个时候,小黄都会再确认一遍他要不要喝,得到非常坚决的否定回答后,就自己蹲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掉。
而秦清明,就默默地流着口水想象那是什么味道,再清清嗓子,等他吃完再欺负他。直到有一天,秦清明欺负完人回家之后,在自己包里发现了一瓶小旺仔……
所以今天,黄今之扔给他一瓶旺仔牛奶,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