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卡西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在门口遇到了离开的皇马工作人员, 问清楚了赛斯病房的位置。他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静悄悄的, 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医生护士冲他微笑，他只能匆匆点下头，却实在没办法用微笑回应。
站在赛斯的病房门前, 卡西松开紧皱的眉头,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他看到赛斯十分迅速地把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塞到了枕头下面, 然后警觉地朝门口望过来, 似乎发现是自己之后还松了口气。
卡西：……没想到赛斯还这么有精神。
赛斯笑嘻嘻地：“我还以为是门德斯回来了。他刚刚出去打电话了。”
卡西点点头，这种时候作为赛斯的经纪人, 门德斯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会立刻赶到的。加上从c罗身上就能看出来，门德斯对于皇马的队医是持保留态度的, 多半会想方设法请些知名的体育医生过来，或者让赛斯去其他地方就诊。所以……卡西的目光在赛斯的枕头附近停留了下。
赛斯倒是没有瞒着卡西的意思，从枕头下掏出刚刚藏进去的东西——一块巧克力。他半靠在枕头上冲卡西歪歪头：“刚刚护士姐姐给我的。”趁着皇马的工作人员没注意塞给他, 还冲他眨眨眼睛微笑了一下, 然后匆匆溜走了。看着她走前“慈爱”的笑，赛斯怀疑她其实更想摸摸自己的脑袋。
卡西愣了一下, 忍俊不禁地说：“真是把你当小孩子哄了。”
小孩子住院的时候不就喜欢要糖果吗？
意外地，赛斯这次没有为别人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而生气。他摸着手中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脸上还带着笑容：“本来……下周我就18岁了。”今天和米兰的比赛是19号, 7天之后的26号就是赛斯的生日, 那天还有皇马国王杯的比赛。本来赛斯是很开心的，认为没有比生日那天为皇马出战更好的庆祝了，但是现在肯定是不成了。
卡西心里一疼，他四下看了看，搬个椅子坐在赛斯床边：“现在也是啊，下周你就18岁了，大家肯定都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你可以拆着礼物看比赛。”
赛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着卡西，好像在说“好好好，你开心就好，哪怕拿我当孩子哄呢”。
卡西：……他靠在椅背上，决定忽略刚才的对话。“你吃饭了吗？”
赛斯点点头：“吃了，工作人员带过来的，所以我才不敢吃巧克力。”大晚上的，巧克力热量大，吃完他又不能把热量运动掉，拿出来看看都怕门德斯看到了再给他收走，只能先藏起来。
“队友们都想过来看你的，不过先生说今天太晚了，让大家想来的明天再来。”卡西想起穆里尼奥在更衣室里提了几句赛斯的伤情，委婉地拒绝了大家今晚去医院看赛斯的要求，不过他给球队放了一天假，想来的可以明天来。最后卡西决定他先来看看，这样回去可以跟队友大概说一下情况。
“哦，比赛怎么样？”
“3：0。”后面大家进攻得还是很厉害，但是一来米兰进一步加强了防守，二来皇马这边心情太差，进攻起来就缺了几分犀利和准头。
仔细地把巧克力放到枕头下面，赛斯指指自己被包起来的脚：“你不想问？”
赛斯的笑容让卡西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小男孩稍稍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我没那么脆弱的。”
卡西也低下头，有些低沉地说：“这跟脆弱不脆弱没关系。”他知道赛斯之前没怎么受过伤，就算有也是一两周就差不多的那种，结果职业生涯不到一年就碰上了这种事。他自己则是一直顺顺利利没怎么受过伤病困扰，反而更加恐惧伤病的存在，所以才有些问不出口。卡西叹口气：“先生已经给我们说了，说是两三个月才能好。”
赛斯点点头：“顺利的话两个多月，不顺利就要三个月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这个顺利不顺利都是指的什么情况。
“那……要手术吗？”
“他们还没商量好呢。”赛斯耸耸肩。这里面可就暂时没他什么事情了。他虽然能听懂自己大概受了什么伤，伤在哪里，伤到什么程度，但是剩下的可就一句也不懂了。“我现在觉得大学□□动医学也不错。”世界杯耽误了他今年的高考，不过明年他肯定是要去读大学的。一伤两个月，倒是可以看看书，他很久没学习了。还可以抽空看看怀孕的妈妈，再过几个月弟弟也该出生了。他也很久没去祖母家了，老人家从来没有抱怨过他去得少了，也很少主动联系他，而他忙着训练和比赛也顾不上。连加西亚叔叔，还是刚刚发短信说最近出差去国外不能第一时间探望感到抱歉，他才猛然发现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好像受伤之后，突然就有了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足球之外的事情，才意识到已经忽略这些事情很久了。
“先生说得对，两个月而已，就当休息了，等我回去，先生就不能再拿轮休当借口不让我上场了吧？”赛斯冲卡西挤挤眼睛，调皮的样子让卡西也忍不住笑了。
“先生这可不是借口。”想到赛后更衣室里压抑的气氛，穆里尼奥阴沉的脸色何尝不是出于对赛斯的关心。“他跟我说本来打算用这几场欧冠把4-2-3-1的阵型固定下来，等到联赛中后期，你的体能维持住了，就可以联赛、欧冠加国王杯，三线作战加轮休就行。现在你一受伤，先生正头疼这个阵型的右边锋怎么办呢。”
“佩德罗·莱昂啊，他……”他是队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右边锋了。
“他被先生禁赛了啊。”哦，刚被禁赛，然后又被放出来？那不是白禁赛了吗？！在球员和媒体球迷那里当了半天的黑脸最后还什么都没捞着？穆里尼奥绝对不会允许事情这么发生的！
“也是……”赛斯也发愁，“我猜这下先生肯定后悔转会的时候没买迪马利亚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没有替补。
“也不能这么说，本来一个主力一个替补就够用了的，谁会知道偏偏你受伤他禁赛，太不巧了。”卡西安慰了赛斯一句。“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就行了，队里的事还有先生和我呢。”
然而穆里尼奥是真的有这种想法。连带着对几次三番影响他转会安排的转会经理巴尔达诺也不太满意。更别提后者一直在暗示对他稍嫌保守的战术感到不满了。
他当然喜欢赛斯，但是一个18岁的孩子，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三线作战不轮休吧？如果有迪玛利亚，他就可以一个用在联赛，一个用在欧冠和国王杯，你说佩德罗·莱昂？拜托就算不禁赛，他跟那两个人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穆里尼奥阴沉着脸出席赛后新闻发布会，对于主裁判极尽嘲讽之能事，哪怕是跟他关系不错的小罗也没能逃过他的毒舌。“我还以为他打算改踢兽腰了！不过他现在也进不了球，踢踢兽腰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小罗：……）
难得底下的记者们没有被穆里尼奥这几句话就挑起兴奋点，在允许提问之后所有人都拼命举手。
皇马的新闻官点了算是自家人（应该是吧！）的《阿斯》。
《阿斯报》记者的表情让人以为0：3输球的是皇马：“请问穆里尼奥先生，赛斯的伤势如何？”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穆里尼奥的怒火就是最好的证据。
“伤势？一个刚进一线队还没一年的孩子，职业生涯第一年就遭遇了这样的伤病，欧洲的裁判只会保护梅西吗？这场比赛米兰对c罗犯规那么多，结果连一张黄牌都没有！”穆里尼奥还是先发了通牢骚，然后脸色黑黑地说，“跖骨骨折，加上脚踝扭伤，至少三个月。”
底下的记者窃窃私语起来。
《阿斯报》的记者坐回去，恨不能把缩在角落里的《米兰体育报》的记者撵出去。他们的小王子好好的，跟你们踢一场就伤了。下周都要过生日了，他们还搞到了专访，打算出一期生日特刊，多开心的事情啊，都tm让你们搅黄了！
《马卡报》的记者没有提问，不过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在报道里狠狠骂米兰和小罗了。
但是也有胆子大的记者跳出来问：“请问赛斯的受伤会影响皇马的排兵布阵吗？右边锋的位置上只有两个人，这段时间佩德罗·莱昂是不是就可以上场了？”
穆里尼奥掀起眼皮看了看提问的《米兰体育报》记者：“本场比赛这么无聊，让你想不到该问什么吗？我只回答跟比赛有关的问题。”你们球队被踢了个0：3！！！
西班牙的记者们同仇敌忾地笑了，笑容里饱含着愤怒与轻视两种复杂的情绪。——竟然伤了我们板鸭的宝贝！
病房里卡西很是解气地关上了电视机，这段不停回放的新闻发布会估计能够在电视台有个几天的热度了。“先生的脾气没什么不好的，”卡西笑着对赛斯说，“挺过瘾的。”反正穆里尼奥是不在意媒体骂他什么的，媒体把穆里尼奥当成噱头，穆里尼奥却把媒体当成枪——用来维护自己的球员，或者用来威胁裁判和欧足联的工具，多么有意思的互惠互利。
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赛斯喊了一声，看到费劲儿提着一大包东西的纳乔走了进来。他手上甚至还有一束花！
“啊，队长。”纳乔先冲卡西打了个招呼，从他的表情看是一点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卡西。
“那、”卡西犹豫了一下，“我先回去了？”他看看赛斯，“我明天再跟队友一起来看你。”
赛斯点点头，看着卡西离开。
“呼，吓我一跳！等等，穆里尼奥不会也来吧？”纳乔有些惊恐地说。
“不会，太晚了，刚刚门德斯打电话给穆里尼奥，让他别过来，也别带球员过来了。说我该睡了。”赛斯看着纳乔买来的东西，伸手拽过来，“都是什么啊？”
纳乔没有回答他，看上去更惊恐了：“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了？我在门口看到了门德斯，难怪他对我笑得那么奇怪！”
赛斯翻个白眼：“你看我像是能睡着吗？”别的不说，他的脚丫子还疼着呢！
纳乔顿时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赛斯从纳乔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个苹果砸到纳乔身上：“好个p！”
纳乔嘿嘿笑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就不跟赛斯一般见识，毕竟苹果砸一下也挺痛的。“我还给你买了苹果，还有花。”他在床头上看到了花瓶，直接放了进去。
“……这是什么花啊，看望病人有送这种大红色的吗？玫瑰？”
纳乔咳了一声：“大晚上能找到花就不错了！玫瑰不是常见嘛，心意到了就行。”
明明是敷衍！赛斯无语，看着纳乔又是整理花瓶又是跑去倒水弄了很久。“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姑娘。”
“可不就是像个姑娘，撞一下腿就出问题了。”纳乔吐槽，完全没有看望病人应有的自觉。
赛斯气炸：“你的同情心呢！是不是朋友了！”
纳乔神奇地在病房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盘子，把买来的水果放进去。“不是朋友我才不会大晚上不跟女友约会跑来看你。哦阿尔瓦罗他们几个都去国青队了，这你知道吧？反正他们都打电话给我了，让我顺便表达一下对你的同情和安慰。”
“知道啦！”
纳乔“好脾气”地劝赛斯：“开心点儿，看，我给你买了水果，还有小甜瓜呢！”
赛斯真想一个甜瓜摔纳乔脸上。
两个人又拌了几句嘴，最后赛斯把纳乔撵了出去：“我要睡觉了！碰到门德斯也跟他说吧，我睡着了！”
他一个人关上灯，在黑夜里，抬起身看着自己裹起来的左脚，复又躺下，叹了口气。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今夜大概是要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