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姬伋看着那坐在上位与自己父王比肩的姜瑾萱,不如今该叫她宣姜夫人了。
明明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了他人的怀抱,那人还是他的父王。
姬伋知道姜瑾萱也在看他,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回应,那个男人是他父亲,这一生他都无法反抗的存在。
姜瑾萱看着在下面低头喝闷酒的姬伋,对他最后的一丝奢望也消失于无形,如此懦弱的男人,不值得她爱。
姜瑾萱拿起面前的酒杯倒满酒,亲手递给卫王“大王,妾不胜酒力,大王代妾喝了如何?”
“好好好,美人的酒孤都代喝了。”卫王被姜瑾萱哄的心花怒放。
姜瑾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堂堂卫王也不过是被美色所迷的昏庸之人,也难怪卫国会屈居齐国之下。
她只是一届女子,不能参政,但若卫王对她言听计从又当如何?
朝下众臣均低头默默的喝酒,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孤的美人入不得你们眼?啊!”卫王恼怒的问到。
“不是不是,臣等粗鄙之人不敢直视夫人天人之貌。”有眼见得大臣连忙奉承到,卫王治国没什么才华,但是对臣子却是心狠手辣。
姜瑾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为一个女人对臣子施压,不过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昏庸无能便只能被人摆布了,姜瑾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过毁了她的人总要付出代价才对。
一场宴席最开心的估计就是卫王了,其他人,各有各的心思。
宴席散场后,姜瑾萱刚刚回了寝宫,疲惫的坐着,看了看那床褥竟还是觉得恶心。
清鸢大抵也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夫人是否去软榻休息?”
姜瑾萱不悦的皱眉“别叫我夫人。”她厌恶极了这个称呼,人前人后的提醒着她自己经历过的丑事。
“诺。”清鸢替她洗去妆容,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他今晚估计还要来,你给他下药吧。”姜瑾萱已经将昨天的无措,惊慌通通收了起来,在这地方没人会管你是不是只是一个弱女子。
她的父王不会管她,哥哥弟弟也只是有心无力,何况有没有心还不知道呢,瑾雯那个丫头,估计会很难过吧。
想起姜瑾雯对诸儿的依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此刻她还不知道她的不安,会成为事实。
“主子,卫王之前还有位夫人。夷姜夫人。”清鸢提醒到。
姜瑾萱轻笑“我还以为有很多呢,居然只有一位啊。”
清鸢真不知道自己主子这是什么心态“卫王虽淫乱,但到底碍于礼法,这夷姜据说本是先王侍妾,卫王看上其美貌,私相授受有了公子伋,公子伋长在民间,卫王继位才接回立为太子。”
“他还真是做这种事做的挺顺手,抢父亲的女人,现在又抢儿子的女人,呵,也难怪太子这般懦弱。”姜瑾萱冷笑。
“夷姜夫人要是来了,我们好好招待便是,怕什么。”姜瑾萱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有点烦躁。
“今晚你依旧给他下药。”姜瑾萱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清鸢说到。
“诺。”
果然晚上的时候卫王又过来了,姜瑾萱扬起笑容奉承着他,有些事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前觉得恶心,现在觉得讽刺。
自己其实也不过如此,和卫王和她的父王一样,没什么区别,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恶心的事都是做得出来的。
等到卫王睡了,看着那个自己一个人抱着枕头也无比有意思的人,姜瑾萱悄悄的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眼天空,大概是阴天吧,连月光都没有。
披风适时的落在身上,姜瑾萱淡淡的翘起嘴角“清鸢,谢谢。”
“奴,不敢。”这时代主子和下人说谢谢,只会让下人更加惶恐不安。
姜瑾萱也不强求,只是在这异国他乡,真的是清鸢给了她最后一丝希望,但到底也只是个奴隶。
而此时的齐国倒是月色正好,银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却给不了一丝温暖。
姜瑾雯不停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那只是不醉人的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都习惯了来到这小院坐一坐。
一开始是来等琼玖,后来即便一个人也无所谓了。
这处小院是她最初看到琼玖的地方,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可分明也没过了几年,却突然莫名的觉得沧桑。
手中的酒被人夺走,身上多了件狐裘,驱走了身上“女孩子少喝点酒。”温润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
“你来了。”姜瑾雯看向琼玖,依旧是把自己全部遮起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依旧那么好看。
看久了,姜瑾雯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好眼熟,总觉得和王兄特别像。
“你真不是王兄的男宠?”这么像定是日夜相处才会学了对方的气质。
琼玖敲了敲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太子不好男风。”也许是习惯了扮演她的王兄,现在也不自觉的对她做出一些宠溺的动作。
“喂,你觉得新台有泚,河水渳渳。嬿婉之求,籧篨不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嬿婉之求,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这诗是不是写的特别好。”姜瑾雯低低的说着。
附注:(蘧(qu)篨(chu):不能俯者。古代钟鼓架下兽形的柎,其兽似豕,蹲其后足,以前足据持其身,仰首不能俯视。喻身有残疾不能俯视之人,此处讥讽卫宣公年老体衰腰脊僵硬状。一说指癞蛤蟆一类的东西。)
琼玖就知道这人听了这诗会难受,明明那么小,可姜瑾雯却聪明的过分,一点不像小孩子。
“已成定局,公主还是莫要太难过。”琼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
“不难过?你让我怎么不难过?那是我王姊!最疼我的王姊!可我救不了她!”姜瑾雯扯着琼玖的衣领。
琼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沉静如水的目光让姜瑾雯不自觉松开了手。
“首先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否则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帮别人,没有能力的人,只会帮倒忙。”琼玖的话很残酷却也是事实。
“那你教我。”姜瑾雯目光灼灼的看着琼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想将面具下的她看透。
月光下琼玖微微掀开面具,喝了口酒,好看的下巴漏了出来,不禁让人想知道面具下面是一幅怎样的容颜,即便认识他这么多年,姜瑾雯也依旧好奇。
“我不教你,自有人教你。你不学都不行。”果然啊,人与人,她们喝的酒比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还贵。
“你给我舞剑吧。我想看。”姜瑾雯知道她是看不到那面具之下的,索性要求别的。
“好。”
月光下飘逸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剑,姜瑾雯忽然有一种若琼玖是女人,定是位美人的错觉。
“你比那些舞姬舞的好看多了。”姜瑾雯撑着下巴说到。
琼玖哭笑不得,她和那些舞姬能比吗?舞姬的剑舞用来取悦人。
她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也只会舞给这个小家伙看罢了。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否则被人发现不怎么好。”琼玖替她系好狐裘,淡淡的说到。
姜瑾雯靠在她身上“琼玖,你要是那些公子就好了,明明你比他们都好。”
姜瑾萱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也越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王公子弟。
“命由天定,公主回吧。琼玖只是一届奴隶。”纵使披上别人的外衣,她也只是个奴。
“你认命?我不认。你送我回去。”姜瑾雯伸手,琼玖自然的抱住她,心里却没有任何想法。
习惯了的事,从姜瑾雯宫中出来,琼玖叹了口气。
只有在姜瑾雯面前才有琼玖,别的时间她只是个替身,她和姜瑾雯说要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姜诸儿要回来了,她又要拿什么去保护姜瑾雯。
信不信命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苦苦挣扎的蝼蚁罢了。
悄无声息的回到太子寝宫,换上齐太子的衣服。
风声擦耳而过,伸手用手指夹住飞来的物品。
一管小竹,从头抽出里面的小竹片“萱公主以情绪安稳,尚无大碍。”
满意的勾起嘴角,姜瑾萱本也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小女人。
只是缺乏促其成长的因素,只是这次的伤害未免太重。
用内力震碎竹片,摊开面前的竹简,其实挺不明白的,姜诸儿要是只是要一个替身,为何又要她学习处理国事,若是她有二心,岂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