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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梅接到电话也来了,直奔急诊室,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全下来了。看到付瑶,她劈头盖脸就说:“你怎么搞的啊,都不看着你舅舅点,怎么就会出这种事呢?”
付瑶此时也不想说话,随她去了。
杜雪梅说:“你这什么态度啊?付瑶,我们家前世欠你的啊?”
“瑶瑶也被吓着了,这事不能怪她。”孟西沉买了水果从远处过来,对杜雪梅说。
杜雪梅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孟西沉回头把一只削好的苹果给付瑶递过去了,“别老是杵着啊,木头似的。”
付瑶接过来咬一口,含糊地说:“谢谢。”
孟西沉笑了笑,抬起另一只咬了一口。
杜雪梅干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双手不自在地在身上擦了几把。
医生从里面出来,杜雪梅第一个跑过去:“医生,孩子他爹怎么样啊?”
医生摘下了口罩,木着一张脸说:“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不过这段日子还要住院观察。你们是他的家属?先去把住院费缴了吧。”
“好的好的。”杜雪梅弯腰点着头,回头和付瑶到前台去了。
到了那边,拿到那单子,杜雪梅两眼就瞪直了:“怎么要这么贵啊,一天120?这什么病房啊?”
那护士小姐有些不耐地说:“最近床位紧张,普通病房已经没有空位了,而且,现在消炎药都很贵的。拜托快一点,不要浪费后面病人的时间。”
杜雪梅的脸都涨红了,她压根就没带这么多钱,卡里也就2000多块,哪里够啊,都不够交一个月的。
事发突然,付瑶也根本没带什么钱,找了找,包里就只有一张卡,说可以不可以先交一个月的。
那护士小姐的眼神就有点轻蔑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要给她划款签字:“快一点,别挡在这里。”
付瑶就要付钱,有人比她快一步,直接交了三个月的。
孟西沉一边低头签字一边在她耳边说:“钱是个好东西,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给你的那些卡呢?”
那护士对他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不催促也不说什么,末了还递过去那单子说“请拿好”,却一眼也不看杜雪梅。
杜雪梅气得半死,等走远些,才愤愤地说:“一个破医院的护士都这么嚣张,这什么世道啊?”
付瑶懒得听她在这絮絮叨叨,撇下她拉着孟西沉直奔病房,看方浩强去了。
后半夜,她觉得有点累了,靠着旁边的空床位睡了过去。夜半的时候又醒转过来,睁眼看到孟西沉在给她盖衣服。
“对不起,吵到你了?”
她摇摇头,打了一个哈欠,回头去看熟睡 方浩强。
孟西沉左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想太多,你舅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一直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发呆。
“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孟西沉忽然问她。
付瑶猛地转过身。
孟西沉说:“照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你们一定是得罪人了。很明显,这是蓄意谋杀。不过,对方好像对你手下留情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只想给你一个教训,并不想让你去死。不然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可以一撞撞俩。”
“教训?”
“我并没有得罪人。”她语气很硬,“你知道,我接受恒实的旗舰店不过几天时间,还没做上一单生意呢,我能得罪什么人……”她的声音忽然挺住,陷入了沉思。
“想起来了?”孟西沉说,“想起来就和我说。”
“一定是他们!”付瑶双手握成拳头,怒不可遏,“这帮杂碎!”
“嘘——”孟西沉竖起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你舅舅还睡着呢。”
她忙压低了声音,然后把方浩强接了工程然后被人讹诈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了。”孟西沉拍拍她的肩膀,“我会解决这件事,不要再想,你好好照顾自己。”
付瑶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呢?
倒春寒,这个三月过得不尽如人意。她原本以为换了工作环境,有了新的□□,生活应该处处顺心才是,如今才明白到哪里都不容易。
舅舅伤到了脊椎,起码要趟几个月,她这段时间大多是在老家陪方婉心,隔两天就去医院看看舅舅。
天气没有转暖,反而愈加阴沉,这个星期连着都是阴雨。
这天孟西沉来看她,带来了礼物。虽然只是随意带的,杜雪梅也是满脸喜色,一边招呼他入座,一边倒茶,态度殷勤地不能再殷勤。
孟西沉接了那茶,只是浅啜了一下,微笑道:“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杜雪梅受宠若惊,忙说:“是啊,都是一家人,是不必讲这些虚礼。小孟你以后常来坐啊。”
孟西沉笑笑,没有接话。
杜雪梅见他虽然客气,还是有那么点矜着身份,一个劲对付瑶打眼色。
付瑶心里觉得烦,拿了茶盏到后面厨房去了。
杜雪梅讪笑着,和孟西沉说了声也去了厨房,看到付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什么态度?一万多的住院费还是人家帮着交的呢,就算不讲别的,看着这个你也得对人家好一点吧。人家大老远过来看你,你还这么不领情?”
付瑶说:“您领情,您去招待他啊?”
“你什么意思?”杜雪梅就要发作。
付瑶把手里的碗扔到了桌面上:“我忍你很久了,杜雪梅,我拜托你搞清楚,我妈叫方婉心!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这么千方百计不就是想借着我巴结人家吗,你自己去啊?拿我做什么挡箭牌?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杜雪梅气得火冒三丈:“那你就给我滚!带着你妈给我滚出我们家。”
付瑶把准备好的钱扔给她:“这是这些日子来的食宿费,舅舅我还是会去看的,因为他是我舅舅,至于你,我们还是一拍两散的好。”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回头她和她妈说了,自己找到了好的工作,贷款买了新房子。为了让她信服,她选了朱翠园,是个中档小区,那种老式的五层平方,70平,价格也公道。
方婉心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看她最近精气神面貌都还不错,也就答应了搬过去。
付梓媛接到来自孟西沉的电话是四月底。
当时她在老家,雾峰洋溪的一幢别墅里修剪指甲。客厅里,一整面大大的落地窗,阳光很好。她架高着腿,对电话那边说:“孟先生,稀客啊。”
“梓媛,最近可忙?”孟西沉的声音一贯带着笑意。
“您给我来了电话,就是再不好的日子也会变好。”
“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孟西沉微微笑着,意有所指。
付梓媛是个人精,一下就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转折,但仍是不慌不忙地换了手来接机:“孟先生说的是,我们做声音的,有些事情无伤大雅,有些事情可不能马虎。”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还请明示。”
“付瑶。”听声音,他还在那边笑,但是语调已经冷下来,言简意赅。
付梓媛稍稍迟疑了会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不,你明白。梓媛,不要和我来这一套。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当我不喜欢废话的时候,我最讨厌别人和我打太极。”孟西沉不急不缓地告诉她。
付梓媛的笑容僵硬了会儿,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不过她还是说:“对不起,孟先生,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上海,老五,老四,陈经理,乌世,这样你明白了吗?”
她的脸色煞白,额上不由流下冷汗。到底是商场上的人,马上变脸笑道:“孟总不用这样吧,我就是和小妹开个玩笑。您看我真的伤到她了吗?”
“精神上的摧残有时比身体上的更加剧烈。”
付梓媛咬了咬牙:“这么说,您不会放过我了?”
“任何人都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的声音如此平静,但是,哪怕他有一丝一毫的怒火,有一丝一毫波澜,也不会让她这样悚然动容。
她这一刻是真的震惊,这个平时向来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小妹,在孟西沉心里可能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她心绪难平,不知道孟西沉会怎么报复她,出门都提心吊胆。但是出乎她的意料,等了三天,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三天后,她的情绪终于正常了一点。
出门的时候,她还和孟佳颖打了一个电话,调笑了会儿。挂断后,有一个电话打了上来,是个陌生的,她皱了皱眉,然后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无比急促:“请问是付梓媛小姐吗?您是杨玉溪女士的女儿吧?”
“是的,请问,出了什么事情吗?”她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那边声音依然紧促,似乎还有警笛声:“是这样的,杨玉溪女士在二环南路口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市中心医院。”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