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别后思念:孤独小白龙
纪墨听了眉头一皱,按捺住心里的异样情绪,笑容不变,十分不解地问:“怎么能是我大哥害的您呢?”
老祭司面色一哂、熬药的动作一顿、继而又把脖子一横,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他的错啊,要是他早点放我回部落的话,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嘛!”
“呵呵呵~”纪墨突然笑出了声音,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祭司的眼睛,戏谑地问:“假如大哥一开始就愿意让您回部落去,您就真敢回去了?”
“我——”老祭司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说:“我怎么不敢了?部落可是我的家!赶紧帮忙生火熬药,赶紧赶紧,赶着去救命呢!”
老祭司色厉内荏地催促完之后,又故作忙碌不堪地走到另一边去配药了,心里大骂纪墨条可恶人鱼、说话不给自己留情面。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是很害怕的,你的几个族人吃了你推荐的合果,结果都出问题了,身为祭司,我不信你不害怕,人言可畏……
纪墨虽然腹诽,但没再继续戳穿,暗中帮兄长正名之后,他也就罢休了,因为让老祭司下不来台也没有什么意思。
*****
西西里海的龙宫内,今日阳光明媚,家里亮堂堂的。
敖白难得有了小半天的空闲,他在家里游着打了好几圈的转,百无聊赖,伴侣孩子都不在家,敖白显得无所适从。
他游到小龙的玩具台前,耐心认真地帮忙把玩具们挨个儿摆好、码得整整齐齐的;再游到纪墨的工作台前,动手将一大堆刻满了字的鲨鱼皮卷好、捆扎成束;接着,他又埋头转悠了几圈,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清爽。
把看得见、想得到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后,小白龙皱眉立定,突然觉得十分的空虚茫然。
家里静悄悄。
没有以往小龙翻箱倒柜、游来游去、咿咿呀呀的动静,也没有纪墨耐心温和的训导声。
“唉~”小白龙叹了一口气,他想了想,游出了家门,去到老蛟龙黑修的家中。
果然,黑修的伴侣正在门口逗小海鹿逗得合不拢嘴,她是非常和蔼慈祥的雌蛟,正不放心地托着小海鹿、让他游来游去,一口一个:“革革小心啊,这孩子长得真好,健康又结实!哎哟哟,当心撞头啊!”
敖白慢慢靠近,小海鹿很快发现了,眼睛马上一亮,“哼哼哼~”,他一头冲进敖白怀里,敖白顺势抱起了他。
“您怎么有空过来?”黑修的老伴急忙迎上来,笑意盈盈地见礼,“您是找黑修吗?他去药草礁了。”
“快起来吧,平日里不必多礼。”敖白伸手虚扶了一把,解释道:“我下午有空,来带容革出去转转,你歇着吧。”
“哎、哎,好的,我也知道革革想出去玩,但我不敢带他出去,因为看不住他,唉~”老雌蛟歉意地笑着解释道。
“没事,辛苦你了,容革力气可不小,你抱不住他也不奇怪。”敖白温和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小海鹿游出了龙宫。
“哼哼哼~”容革革独自在前面撒欢似的游,他这两天过得也不好,夜里总因为找不到容拓而闹别扭、发脾气。幸好,这小家伙不会大哭、不会厌食。
敖白在后面跟着,看着活泼淘气的小海鹿,微笑询问道:“革革,你想去哪儿玩?”
容革革停下,只犹豫了片刻,他就果断朝海岛的方向游去了——好久没有上去晒太阳啦,我的皮痒痒……
“想上岛玩啊?”敖白会意地笑问。
“呜~~~”小海鹿头也不回地轻快回应、风驰电掣往前游,万绿丛中点点红的皮肤在清澈湛蓝的海水中极为显眼,无比引人注意。
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了海岛。
小海鹿非常勇敢,依旧抗拒着海浪独自往沙滩上走,敖白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偶尔在对方快要摔倒时撑他一把,陪着他一起走。
“咕咕?”前面沙滩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那是伤尚未痊愈的肖佑循声走了出来,他四下里一张望,张口就问:
“就你们俩啊?敖沂没来吗?”
敖白点头,“他爸爸带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肖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追问了一句。
“办事。”敖白简洁回答,他看着容革革明明走得累了、却就是不求助的硬气,他赞赏地笑了笑,弯腰一把抱起了小家伙,迈开大步往前走。
“哦~”肖佑看起来失望失落极了,但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敖白边走边问,“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本来就是皮肉伤,只是飞不得而已。”肖佑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恹恹地回答,一步一个脚印。
敖白略一停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找沂儿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他说想吃的那种果子已经成熟了,再不吃就要被海鸟吃光了。”肖佑故作无所谓不在乎状、挥挥翅膀解释道。
敖白低头看了看明显情绪低落的雏鹰,安慰道;“你有心了,等沂儿回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哎,还是别告诉他吧。”肖佑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万一你提醒了他、他想吃、但果子却被海鸟吃光了,那多不好。”
敖白挑挑眉,为对方贴心细心的考虑感到惊诧,但没有再说什么。
“呜~~~”小海鹿开始挣扎着想下地,现在是午后,阳光灿烂普照在沙滩上,正是晒太阳的好时机。
“不准乱跑,就在这附近玩。”敖白把容革革放下地,严肃叮嘱了一句,然后在旁边坐下看着,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放松一下。
小海鹿四蹄一着地,就立刻躺倒在沙滩上,欢快地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沙子;滚够了又爬起来,踢沙子玩、踩沙子玩、挖坑埋自己玩……
肖佑默不作声站在旁边,他的伤还没有好,无法练习飞翔,养伤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心急又没用,枯燥又无聊。
蓝天白云,阳光沙滩海浪,暖风吹得闲人醉,困倦非常。
雏鹰小幅度扑扇一下翅膀,再度老气横秋地叹息,烦躁得想拔自己的毛。
小白龙天生话少,平时一贯最喜欢专心看着伴侣说话,夫夫俩乍然一分开,他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咳咳~”敖白低头看看缩成个毛团子的雏鹰,他清了清嗓子,不甚熟练地开口闲聊:“肖佑,你知道龙果的生长习性吗?”
唔,不善言辞的小白龙一张口又问了个不甚有趣的问题。
幸好肖佑也没在意,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哦,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其实,上次在你家水潭上面看到的那棵毒龙果藤、还是我亲眼见到的第一棵,之前我只见过摘回来的果实而已。听祖父他们说,龙果藤都是寒季枯死、暖季生长,花期果期不定——也就是说,它想结果就结果,不想结果就不结果。”
敖白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他和纪墨之前还以为那藤蔓真枯死了呢。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敖白带着些探究之意发问。
肖佑抖抖毛,无所谓地回答:“反正你们家就有,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可以告诉你,陆地上的毒龙果都生长在南边沼泽地的鳄兽谷当中——但你知道也没用!”
敖白配合地问:“为什么没用呢?”他笑了一下,俊朗的眉眼微微弯起,皮肤在西西里的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淡蜜色,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身姿永远挺拔,腰背挺直。
肖佑骄傲地昂首挺胸,傲然道:“这事儿全部陆地兽人都知道,但鳄兽谷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只有最勇敢强大的兽人,才能够从鳄兽口中夺下毒龙果!”
敖白再度莞尔,“听起来确实不容易。”
“那当然了。”雏鹰理所当然地表示。
第一个话题就此结束,尴尬冷场小半天。
“咳咳~”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这次轮到肖佑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想出了一个话题。
肖佑问;“敖沂什么回来?那些果子真的会被海鸟吃光的,我天天赶都赶不走它们,唉~”
“归期不定,因为要办完了事才能回来。”敖白据实相告。
“唉~”肖佑再度叹气,整只鹰都耷拉下去了。
敖白只得又说了一句:“迟早会回来的。”
“嗯。”肖佑低声发出一个音节。
第二个话题也飞快结束了,眼看着又要冷场时,幸好容革革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他热情洋溢的、不由分说的、推着雏鹰往旁边走。
“做、做什么啊?”肖佑愣愣被推着走,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只长得太有辨识度的海鹿幼崽的想法。
“革革想跟你玩吧。”敖白想当然地解释道,他看着玩得一身都是沙子、但情绪高昂的容革革,觉得带他上岛玩还是非常值得的。
小海鹿一路把肖佑推到了他刚才奋力挖出的沙坑前,然后十分大方的、干脆利落的、一把将其推了进去!
“哎——噗~噗噗~!”肖佑猝不及防,头朝下栽进了沙坑,因为他翅膀带伤,所以紧急情况下没法保持平衡,生气得吃了一嘴的沙子。
肉嘟嘟的小海鹿在沙坑前愉快跳动着,探头下去看,他自己刚才先跳进沙坑躺了躺,觉得深层海沙湿润又清凉,躺着特别舒服,所以才想跟他人分享一下。
鉴于沙坑深度有限,敖白虽然熟悉,可惜他太大个,容革革不笨,只能退而求其次,身体力行地邀请了肖佑前去体验那种美妙感觉。
敖白坐不住了,他赶紧走过去,先将倒栽葱的雏鹰救出来,问:“你没摔伤吧?”肖佑无力摇摇头,敖白放心点点头,转而抱起了小海鹿,认真教育他:
“革革,肖佑受伤了,你不能推他,知道吗?”
“呜呜呜?”小海鹿不解地挣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肖佑用力抖毛、抖掉一身的沙子,主动开口、无奈道:“算啦算啦,他根本就不懂事,你跟他说他也不明白。”
“多谢谅解,容革没有恶意的,他还小,玩起来把握不好分寸。”敖白歉意解释道。
“我知道。”肖佑抬头看着被敖白抱起的容革,心想你们都那么疼他,有长辈疼爱的幼崽才能无忧无虑地玩耍、“没有分寸”地玩耍……
看看天色后,敖白开始动手拍掉小海鹿身上的沙子,准备回去了。
肖佑见状,立刻紧张地问:“你们又要回家了吗?天还亮着呢!”
敖白听出了对方的挽留和不舍,他刚想解释时,前面的泻湖里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敖白立刻抬眼去看,紧接着,他开始笑起来,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