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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游说【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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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善正对镜梳妆,闻言侧过身来,长发散在肩头,长眉微蹙看向秦昭,她自然知道陈公宝库,这个传说在大业几乎人尽皆知,在林文镜编撰的那本《大业英雄志》流传之前,人人在瓦肆勾栏之中听的都是大夏朝开国的故事。

里头的英雄人物多有流传,可最受追捧的便是陈公宝库,那个传说揽尽天下宝物的宝库,陈公便是末帝皇帝陈皇后的长祖,陈家二百年来并未出过什么旁的人才,文不能上书谏言,武不能跨马杀敌,却一直都荣宠不衰,到了末代君王,也还要娶陈家的女儿当皇后,入主甘露殿。

传说中自然是仙人给了陈家三山五湖的仙宝,并给了陈家一把打开宝库的钥匙,让陈家世代看管宝库,除了陈家人之外,凡进宝库者都会受到恶报。

传言里自然还得添几个受到业报的恶人,来显得这传说有多么真,蠢民尚可,又岂能糊弄贪心的聪明人,秦昱费尽周折得到了藏宝图的碎片,又网罗了些奇人异士,四处寻找陈公宝库,说要将宝库中的宝物奉给正元帝。

这话半真半假,秦昱除了想要中饱私囊刮些油水之外,还想找到传说仙人赠给大夏开国皇帝的那枚玉玺,自现世以来,便是夏朝的传国玉玺。

这枚玉玺据说前朝末帝并未得到,也正因如此,他才断送了大夏两百年的江山,正元帝一直都想找到这枚玉玺,派人追击江宁王,也是想要寻找玉玺,秦昱想要找出这枚玉玺,将它献给正元帝,在父亲面前立此大功。

传说纷纭,卫善从未当过真,她听说的和她见到的,实在天差地远,她听见秦昭这么问了,反问道:“朝中有何人动心?”

秦昭今日多饮了几杯酒,他酒量极佳,卫善记忆里他还从未醉过,便是登基大典的那一天,也是刚刚行过典礼,立时就又钻进了紫宸殿中议政,只堪堪饮了一杯薄酒。

反是今日中秋大宴,把保儿抱在怀中,人人过来敬酒,都要饮上一杯,越饮越醉,醉意渐浓,便不似寻常那么行止有度四平八稳。

听卫善不问他动不动心,只问朝中有何人动心,秦昭带着酒意微微点头熏熏然道:“善儿知我。”什么传国玉玺,什么仙人授宝,他并不放在眼中,

卫善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昭,仿佛又回到新婚那夜,他也是这么熏然,卫善取下耳中明珠扔到妆奁中,饶有兴致的问他:“这许多人都看重传国玉玺,二哥为何不看重?”

秦昭平素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也只有对着妻女才多说两句,今日却谈性极浓,将卫善搂在怀中:“那些传说不过人为,锦上添花而已,若是不当皇帝,哪里来的传说。”

这事儿卫善倒是知道的,秦昭甫一登基,便有人杜撰他的身世,说他来历不凡,是天上的星宿,被送到了正元帝的跟前,就是为了将来承继大统。

写这故事的人穿凿附会,将秦昭的来历写得玄之又玄,秦昭还将这故事说给卫善听,当作一件趣事,还让人抄录了来,拿给卫善看,卫善举着那份书稿,笑得歪在秦昭身上。

这书中先是说秦昭天命所归,该当秦昭帝称,可既是天命,那正元帝又是什么?于是只得胡写一气,说秦昭是中兴之主,该有一难。

整个故事凡只要不通处,就都要胡扯两句天命,才把堪堪圆过去,卫善翻过几页,问秦昭道:“这书当真在瓦肆之间流传?”

非但流传,还有意将这书传得更广些,底下的官员将秦昭当作正元帝那般,当年晋地的刘刺史可不就是干了这么一件事,便接连升官儿,当今陛下是养子继位,虽比的是拳头,可当年谣言四起,便当真有这样的胸怀,不计较前事?

谁知这书才传开几日,便有监察御史把这事报给了秦昭,秦昭看了也似卫善一般发笑,接连摇头:“市井小民,偏爱这些杜撰的志怪故事,当正视听,不可至些类荒唐无稽之事流传。”

秦昭本人都不避忌,底下人的便少了个拍马屁上升的通道,袁含之自然又是一番称颂,也有人暗暗拿秦昭与正元帝作比。

正元帝当年可是在业州给自己挑了一门亲戚认祖归宗的,往上数几代是大夏的显赫人家,这家的本支,到如今还得着官职,将家里出了个皇帝的事拿同来摆谱,在业州也颇有些作奸犯科的事,地方官员因见是皇帝本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昭虽然否认,这事却没有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越是否认,便越传越烈,秦昱当年散布的流言至今还有人传说,人人都道新帝有来头,可究竟是什么来头,却无人知晓。

“我若为明君,这些流言便只是无关紧要的猜测,我若不能当个明君,便是当真天命所授,史家难道便能笔下留情?”秦昭一面说一面将魏宽定年号为天玺的事告诉了卫善:“改个年号不过糊弄糊弄自己。”

连魏宽都想要传国玉玺,如今江宁王用陈国宝库作饵,秦昭却未上勾。

这桩事两人都未放在心上,可有人却放在了心上,隔得几日叶凝便递了帖子进宫,她的身份到如今还是林文镜的义妹,并非是林文镜的夫人。

既非夫人,便不能给她诰封,若要单封她,她又是未嫁之身,卫善才刚露了这个意思,被便她出言婉拒,只能囫囵着称呼她叶姑娘。

卫善就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招待她,知道叶凝爱时令花茶,特意叫人备下了桂花双窨,是新摘下的金桂,浮在茶汤之中,隐隐闻得见香味。

叶凝执杯便笑:“让娘娘费心了。”

“叶姨跟我不必这么客气。”叶凝无事并不愿出门,她今日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要事的。

林文镜如今声名大噪,府前访客络绎不绝,车马从府门前一直排到了巷子口,极有当年袁相的声势。

叶凝就住在林府后院之中,两人还似当年那样,本来人人都当叶凝是林文镜的夫人,可她偏偏又作未婚女的打扮,红颜知己这四个字,总是引人遐想,她便渐渐少出门,宫中饮宴,除非是家宴才来,若有诰命到场,她便主动避嫌。

叶凝听她这句,也果然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道:“先生想让我来劝娘娘松口,与江宁王结成联盟。”

卫善手中握着瓷杯,暖茶的桂花香气还留在唇齿间,她既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如今朝中大事多半都已经有了章法,林文镜此时让叶凝过来,为的也只有大夏公主的事了。

使臣当日在殿上只道江宁王有意与大业联姻,并未多谈陈公宝库的事,但见秦昭不以为然,并没有半点要和大夏联盟的意思,打听方知帝后恩爱无比,膝下也只有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在驿馆中等了几日,见秦昭当真无意,这才想起了别的办法。

他是大夏的使臣,在大业没有什么故交,当年那批旧人,死的死散的散,他倒也不惧,只将大夏有意与大业联姻的事传扬出去,还不光是为了结盟攻打魏宽,而是为了陈公宝库。

美人加上财宝,传扬起来更快,使臣在驿馆之中哪儿都没去,太常寺的官员便上了门,打的旗号是招待使臣,话里话外都是打探消息的口吻。

使臣等的就是这个,不必别人探问,他自己就先说了出来,又假意摸出钱财来,对太常寺的官员道:“我来是奉了皇命办事,此事若不办妥,回去必受责罚,可我在此间万事不通,还想问问大人,这事可有转圜的余地。”

他来了七八日,在殿上又见过了林文镜,一见便知只有此人能说得动皇帝,花重金欲让太堂寺的官员替他疏通,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是两边互利,又何必拘泥。”

魏宽在秦昭这里讨不着便宜,便不住发兵去打江宁王,他这么个土匪打法,只要过境便是重创,江

宁王手中的兵怎么比得过魏宽那些土匪兵,越战越退,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夏朝使臣见了先生。”叶凝看卫善不语,又添上一句。

“我竟不知,连林先生也会对传国玉玺执迷。”卫善搁下茶盏,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

她话音未落,叶凝便摇头笑了:“一块石头,先生又岂会放在心上呢。”她说着用纤细指尖沾一沾杯中茶水,就在几案上画起画来,把大业大夏和伪朝的版图都画了出来:“两边结盟对大业有利。”

不必她画,卫善熟记在心,她的寝宫一半被秦昭用来办公,域图就铺在长桌上,秦昭每日都要看一遍,养兵养马,就是为了再次征战。

“林先生是想让我劝二哥,将夏朝公主纳入后宫?”陈公宝库虚虚实实,倘若真的有,也是在大业境内,江宁王鞭长莫及。

叶凝看着她的脸:“先生劝过,可陛下不肯听,除了娘娘,无人再能说得动陛下改换心意。”

叶凝看着她的脸:“先生劝过,可陛下不肯听,除了娘娘,无人再能说得动陛下改换心意。”

“我确是能劝,我也可以让这位公主进了大业就再不能迈出屋中一步,软刀杀人我没做过,以后也不会做,二哥若点头,我打扫宫室迎人进来,他若是不肯点头,我也绝不会强求。”

林文镜绝不肯放弃,叶凝铩羽而归,他必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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