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文官艰难
此时的卫寒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必要装病,他就换了身编修的衣服,坐着马车就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位置偏僻,无事不会有人来,这里头待着的也都是些闲人。最清闲的地方待着一群最清闲的人,光是看着那个大院子卫寒就开始犯困。
马车行至翰林院大门口,卫寒磨磨蹭蹭从马车上跳下来,门口的士兵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他是谁了。但是流程不能不走,他还是客客气气的向卫寒索要了证件。卫寒本着好人装到底的原则,也是彬彬有礼的配合他。
之后正准备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喊:“里美。”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卫寒一转头就看见了陈舒和贾雍二人。陈舒兴冲冲走到卫寒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身子可好些了?能出门了?”
卫寒笑笑,道:“已经好多了,不是什么大病。”
贾雍也插话道:“里美你可是不知道,你当日晕倒,可是将陈舒急坏了。”
卫寒只能低着头做害羞状,道:“让陈兄担心了。”
贾雍突然笑了起来,指着卫寒道:“你晕倒最受惊吓的可不是他陈舒,而是傅家的小姐,险些就被当做刺客给处决了。”
这个贾雍真是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卫寒也不好怼他,只能抬头看他,扯起嘴角道:“呵呵。”
贾雍:“……”
三人进了署堂,堂中分为学士,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学士便是林绝峰,赵杰是侍读学侍,侍讲学侍是元信。
三人笑眯眯的看着卫寒等人,桌上早已上了茶点,陈舒看了惶恐道:“不可如此,实在是折煞晚辈了,晚辈等站着聆听教诲便可。”
林绝峰捋着胡子笑道:“都说今年的一甲都是年少得志的英才,想不要如此的谦卑。”
卫寒和陈舒一样都老老实实的站着,丝毫没有以前独自拜访过林绝峰的样子,林绝峰道:“我翰林院平时没什么事,你们只需撰史,校勘实录便可。若有其他工作,倒是自会通知尔等。”
卫寒一听是正中下怀啊,以他现在的水平要真的入了官场还不是羊入虎口?翰林院这种每天看书喝茶聊天打屁的工作正适合他,他上辈子就想找个这样的工作了,可惜考不上。
事情都交代完了,卫寒三人就准备去找个位置坐着等下班。林绝峰突然道:“里美随我来。”
卫寒看了陈舒一眼,见陈舒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只是挠挠眉毛,跟着去了。
林绝峰在他的办公室内单独和卫寒说话,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身子骨太差了。”
卫寒能说什么呢?只是点头,“是,确实太差了。”
“虽说咱们都是文官,但是身体不能太差。”林绝峰苦口婆心的道:“日后你身居高位,皇上派你你去监军去巡视,你这样的身子肯定不能胜任。”
卫寒弯着腰道:“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
“这是必须的。”林绝峰道:“之前燕王宴请你,为何不去?”
卫寒脑子里咯噔一声,说话滴水不漏道:“学生当时染病卧床,连同年们的聚会都不能参加,就只能回绝了燕王殿下了,现在想来心中十分愧疚。”
“燕王殿下品性高洁,最爱结交有识之士。”林绝峰笑道:“你去不了,也可以让卫将军去嘛。”
燕王品性高洁不高洁卫寒不知道,但他一定想当皇帝想疯了,卫寒努力维持着笑脸道:“是学生疏忽了,有机会一定登门谢罪。”
林绝峰这才满意点头,挥手让卫寒退下。卫寒回到自己的衙门,陈舒道:“里美你很热吗?”说着递过来一盏茶。
卫寒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陈舒心痛的摇头道:“这可是今年新进的上好毛尖,你这样喝真是浪费。”
贾雍也笑道:“看来里美是累了。”
卫寒确实累了,被林绝峰弄得心累。他看着悠闲自在的二人,心里突然有一种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的悲愤之感。他坐下道:“忙什么呢?”
“不忙。”陈舒手上持书道:“读书品茗悠闲自在。”
卫寒道:“如此无所事事,真是蹉跎了光阴。”
“这也无法可想啊。”贾雍道:“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在这里蹉跎光阴啊。”
卫寒微微一笑,从身后拿来一叠做书皮的硬纸,对着两人挑眉道:“在下知道一样新鲜刺激有益身心的游戏,二位可愿一试?”
陈舒和贾雍对视一眼,随后一同道:“愿意一试。”
卫寒用纸做的当然是扑克牌啦,陈舒和贾雍都是货真价实的一甲进士,智商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卫寒只说了一遍,他们就记下了规则。
三个人坐在一起,每人桌子上摆着一本书防止突然有人进来。卫寒开始洗牌发牌,三人不一会儿就渐入佳境。
“四个二。”陈舒面色微红双目圆睁道。
贾雍高深莫测的摇摇头,“不要。”
卫寒冷笑一声道:“王炸!”
“哈?”陈舒的脸更红了,“为什么你总有好牌?”
“因为我团结友善敬业奉献明理诚信。”卫寒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牌道:“你们要得起不?”
陈舒和贾雍表情凝重的摇头,“要不起。”
“好。”卫寒兴奋的捏着牌往桌子上一扔,“四个三,我赢了给钱给钱。”
陈舒窘迫的在身上摸,“我出门没带钱,要不先欠着吧?”
“你是不是不想给钱?”卫寒转头看贾雍,“你呢?”
贾雍从要带上拽下一枚玉坠,“这是我娘……”
卫寒伸手拿过来,道:“一笔勾销了啊。”
陈舒忍不住道:“这是贾兄母亲送给他的,你还给他吧,明天再还你钱嘛。”
“不不不,没关系的。”贾雍道:“这是我娘给钱让我自己买的,家里还有好几十个。”
陈舒:“……”
卫寒上了半天班,满载着欠条和银钱回到了卫府,卫燎早就等着问他:“当文官的感觉怎么样?”
卫寒漫不经心道:“就那样,挺无聊的。”
“什么叫就那样?”卫燎不满意道:“做武官的每天不是巡视就是练兵,做文官的感觉肯定大有不同。”
“可能吧。”卫寒给自己倒了杯水,“可是我也没当过武官,自然不太清楚二者之间在感觉上有什么差别。”
卫燎无言以对,他郁闷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本朝开国至今国家安定百姓富足,历代皇上都没了开疆扩土的雄心,渐渐的也就不再重视武将。我卫家也由开国的武侯,变成如今只剩个镇北将军军衔的武官了。”
卫寒看着萧索的卫燎,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心里还藏着这样的事。卫燎道:“这些不是我卫家人不努力,而是情势如此,非我所能左右。”
卫寒道:“要不你去投靠个王爷?辅佐那个王爷登基,你就有从龙之功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卫燎轻轻一笑,道:“皇上盯着我呢,我要是敢参和到夺嫡里头去,肯定命不长久。”
“所以你才会让我去做文官?”卫寒不能理解道:“你既然能把我这个外人推上去,为什么不扶持自家的晚辈呢?”
“不是不想。”卫燎叹气道:“就像我一样,卫家儿郎都不是读书的料,人也不够机灵。武官虽然当得憋屈,但我也知道文官有多艰难,他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