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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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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娣的事情在太子府可谓轰动,像王韵然这般客居,也听说了不少:今日太子妃约良娣去院中赏花,荷香院里却回话说良娣身子不适,太子妃亲去看望,却不见周良娣,府里到处寻不见人,便有了王韵雅在清晖园看见的那一出。

“私奔这事以前只在话本子里见过,想不到一来京城就瞧真格的了,都说长安富贵热闹,无奇不有,真是不假。”桃夭兴奋说着。

“太子爷已经下令,周良娣事情不许再议,你是不要脑袋了?”梨白点了桃夭额头,说着。

桃夭吐了吐舌头:“只是在姑娘跟前说说罢了,今儿姑娘也吓得不清,自打从清晖园回来,就一直不说话呢。”

桃夭努了努嘴,想叫梨白去打开姑娘话匣子,偏梨白不理会她,倒是和梅子说起话来:“太子如今可还在王良媛处?”

梅子点头:“爷与太子妃不欢而散,今夜该在咱们良媛处歇息。”

“私奔的是周良娣,与太子妃生什么气?”一旁桃夭听见,却是不解。

梅子耐心解惑:“周良娣再有不是,小郡王却是太子第一个孩子,心里多少疼惜着,今儿在太子妃那挨了棍子,怎不生气?再有,私奔这事总归是不好听,太子妃大张旗鼓处置,闹出去拂的是太子爷颜面。”

桃夭似懂非懂:“太子妃是故意将事情闹大?”

梅子浅笑:“太子妃与周良娣素来不合。”

桃夭瘪了瘪嘴,王家家教甚严,从这辈老太爷起,只有一妻,并不纳妾,府邸上只妯娌间一点小嫌隙,最大的矛盾也不过大太太与二姑娘的不对盘,自然没经历过这些,遂说着:“看来,媳妇儿太多也是不好,还好当初嫁进太子府的不是咱们小姐。”

才说完,梨白小心翼翼看向书案前的王韵然,见她仍单手撑着头,手中的书本从翻开那一刻就再没动过。

良久,王韵然喃喃一句:“今日下雨,赏什么花?”

梨白赶紧上前几步,低头与王韵然说着:“姑娘可是又记不得临行前二爷嘱咐姑娘的话了?”

此去长安,以慎言为先。他的话,她一向记得清楚。

“姑娘之前不是说过,雨里赏花别有一番景致?当初姑娘和二爷不就喜欢雨中泛舟赏荷么。”没察觉异样,桃夭顺口接了一句,而后取过香炉,正欲点香,眉头却微微蹙着:“这支香受了潮,可不能再用,姑娘鼻子最灵,一点点异味都能闻出。”

梅子赶紧接过桃夭手中线香,道:“前阵子起了南风,库房新送来的这批熏香恰巧都受了些潮,再换怕是没有兰花香的了,姑娘可闻得野姜花味?”

“野姜花,还有这般熏香?”桃夭稀奇问着。

“周良娣最喜欢野姜花,府上一直都有备着,如今她不在,库里该有不少存余。”

梅子才答完,却是听一声书本落地,回头,只见桌案后的王韵然腾地站起:“你说周良娣最喜欢野姜花?那,太子妃呢?”

不明所以,梅子只得老实答着:“府上只有周良娣喜欢野姜花,随身的香囊都是野姜花熏过的,倒是太子妃不大喜欢熏香,怀孕后更是闻不得那些个香味。”

梅子话音刚落,王韵然已是抬步走出,吩咐着:“梨白,赶紧叫了孙吉在这儿等我。”

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梅子赶紧几步跟着:“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姐姐。”

-

王良媛的房间与王韵然的相隔不远,王韵然匆匆进屋时,屋内烛火摇曳,却很是安静,太子躺靠着太师椅上,正闭目休息。

见王韵然来,王韵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移脚步,想拉着王韵然出去说话,偏王韵然不肯,几步上前,朝着太子行礼道:“韵然见过太子爷。”

本就只是养神,一句话足以将他惊扰,睁眼,看着眼前女子一身湖绿色长裙,云髻峨峨,修眉联娟,明眸善睐,靥辅承权,饶是见惯了美人,也不觉微微慌了心神,被搅扰而起的气性也散了几分:“这位是?”

“妾身之前和爷提起过的,妾身娘家的妹妹,韵然,在家中被偏宠惯了,竟惊扰了王爷,望王爷恕罪”

太子这才是回神,说着:“记得了,你二叔的女儿。”

王韵雅双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很快舒展开,却是笑答:“爷记性好,家中为妹妹在京里说了门亲事,要在府上暂住些时日,之前也禀过太子妃的,因着是女眷,不敢擅自往爷跟前带。”

“无碍,你妹妹许的哪家?”

“安北将军府三公子。”

“蒋寅辰?”太子神色微微一顿,而后笑着点头:“才子佳人,确是一段良配。”

王韵然却不是来听姐姐姐夫闲话家常,终还是出言打断:“韵然有一事禀明太子爷。”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韵雅扯住,挡在她跟前,斥道:“胡闹,太子今日乏累,有事明日再说。”

“明日便晚了。”王韵然眉眼有几分焦急,只得侧身继续说着:“长安城内可有哪些偏隐之地有大量红泥的?太子派人去查,或能寻回周良娣。”

听罢,太子却是蹙眉,愠怒着摆了摆手:“我已说过,周良娣事情到此为止,不可再议。”

“周良娣并非自己离府,怕是遭人暗害。”

一句惊雷,太子这才重新正视王韵然:“此话可有凭据。”

“韵然今日入府,碰见两名小厮扛了麻袋从东城门匆匆离去,起初并未在意,只闻着了淡淡野姜花香,还想府上的小厮怎还有熏香习惯,如今才晓得,府上唯有周良娣最喜野姜花香,时时香囊不离身。”

“只凭你的嗅觉?”

太子声调微扬,一旁王韵雅已然站不住,赶紧上前:“妹妹赶路辛劳,怕是精神恍惚,闻错了,当时一行有好些个丫头婆子,也都没注意到。”

“韵然自幼耳鼻敏于常人,今日麻袋落地声音不对,里头应是个人,下午在太子妃院落又见到这两位小厮,鞋底沾有红泥,太子府里好端端怎会沾染到红泥?韵然确实没有凭据,太子可重审良娣身边的丫头,毕竟,”顿了会儿,王韵然还是说出:“人命为重!”

静默了好一会儿,太子毅然起身,离去。

送了太子爷,王韵雅回身朝王韵然瞪了眼,气急却是无奈:“白日里的话算是与你白说了,你可知这番话捅出个大篓子来了。”

“知道,可若闭嘴不说,或是一条人命。”王韵然浅浅说着。

“这太子府里丢的人命何止一个,若你所猜属实,周良娣之事便要牵扯上太子妃了,莫说府上内院以太子妃为尊,外头更有荣国公和淑妃娘娘为其撑腰,不是咱们能得罪得了的。”

“因得罪不起,就可以枉顾一条人命?韵然确实不知这太子府里有多少这样的冤枉,可既然让我碰上,便闭不了嘴了,姐姐是知道我的。”

“你...打小你就这轴脾气,是非对错总要弄个明白,半点含混不得,也不知着性子随了谁。”说完,想起了因与爷爷争执,十年不曾归家的二叔,又道:“当真是二叔的女儿!罢了,你先回去休息,这事且看太子如何处置。”

-

“爹爹”幼小的身子赤足蹦蹦跳跳跑来,一个窜跳爬上端坐与案前的男子膝头,说着:“他们说阿檀顽劣,还说女儿家不能赤足爬树,真的么?”

男子放下手中文牒,抱起膝上的女儿,看她扬起的头,双眼晶亮,满是求知,却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女儿头发:“阿檀自己觉着呢?”

“阿檀不晓得,什么叫相夫教子?女孩子家素来只能做这一件事吗?”小丫头疑惑侧了头,想不明白,便往下接着说:“不过树上的果子可好吃了,爹爹尝尝。”说完,展开肉肉的小手,掌心三颗通红的山楂果,被小丫头捏得紧,已有些破皱,含在嘴里,酸酸的,还带着温热。

“上树能摘果子吃,为什么不行呢?他们所谓素来如此,就对么?女孩与男孩没什么不同,世间只害人之事做不得。”

小丫头欢喜地点头,想着明日还得上树给叔叔们也摘些果子吃……

窗外的动响将王韵然思绪打断,放开手中的羊皮酒囊,王韵然转身看着从窗口跳入的孙吉。

屋外雨大,王韵然递上干净帕子,说着:“辛苦孙大哥,事情如何?”

拭去头上雨水,孙吉已看见了那只羊皮酒囊,这么多年,酒囊泛着旧色,握柄处却被磨的噌亮,应是被人时时拿在手中,眼神愈暗了几分,只说着:“人已经寻到,只是早断了气。”

王韵然抿唇,终还是救不了。

“太子并未将周良娣尸首带回,只让人就地掩埋。”

王韵然蹙眉:“太子这是何意?”

“人既已死,怕是想息事宁人。”静默了会儿,孙吉才是说着:“这事你本不该插手。”

王韵然仰头看着孙吉,眼角闪亮,脸颊因为喝酒,红扑扑的,与小时候一般:“自幼我便不懂明哲保身,父亲没有教过,他只告诉过我,是既是,非既非,不可只随他人之是非。”

孙吉无言,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姿,心中亦是一阵酸楚,她的脾性,像极了二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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