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班里几个班干部周末的时候就乘车去了趟花木市场，亲自挑了胖乎乎的多肉植物。

有同学家里是开酒店的，直接给他们包了一个大包间，全班人马一起拼多肉盆景。

周一一大早，趁着早读没有开始，班长指挥着同学清点礼物。

陆仁嘉拿起一个精致的多肉花园，在手上转了一圈，注意到了上面贴着的黄色便签。

上面写着四个字：景时&苏梨。

草泥马在陆仁嘉心头奔腾了一圈，他颤抖着手跑到班长旁边：“哪个傻球写的便利贴，把两个人名字写的跟……什么似的。”喜结连理吗？

魏远帆过去看了一眼，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

“是我写的！”始作俑者自豪地冒了出来，“主意是苏梨出的，大班长又代表全班，怎么样，写这两个人是不是很有象征意义？”正是那天强行“隔壁老王”梗的男生。

“……象征意义个球。”班长黑着脸撕掉了便利贴，偷偷瞄了眼两个人，见他们还在做最后的修饰没有注意到这里，才放心地吐槽道，“难看死了。”

桌上的便利贴被电扇吹到地上，落在苏梨脚边。

苏梨刚要捡起来，成敏敏就抢先一步弯腰拿起了便利贴，顺势揉成了团。

“怎么了？”苏梨还想一窥究竟。

成敏敏咳了一声，把纸团扔到了垃圾桶：“有人在恶作剧啦，没什么东西。”

暑假和老师申请以后，她如愿和苏梨成了同桌。那个男生平时总没个分寸，成敏敏担心这是个恶意玩笑，让苏梨知道了反而不悦。

“那么紧张干嘛……该不会是别人写给你的小纸条吧？”苏梨朝她眨了眨眼睛。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从班长桌子上飘下来的纸条。

成敏敏做了个晕倒的姿势，“服了你了。”

她那紧张样，苏梨大概能猜到和自己有关。

景时端着盆多肉走过来：“这盆是给语文老师的吧?”

“对。”苏梨鼓了鼓腮帮子。

这盆多肉花园里还摆着一个微缩秋千，被多肉植物林包围。

“你是语文课代表，等下你来送。”景时在苏梨桌边把盆景包装好，扎上了一个大大的丝绸蝴蝶结。

“那你呢，一起吗？”话一出口，苏梨差点后悔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是大班长，肯定是要出面的。

景时似笑非笑地静静看着她，直到过了一会，苏梨不自在地低下头继续系丝带。

·

一群人继续准备教师节礼物。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来得早，迎接他们的是整齐一致的响亮口号，震耳欲聋。

“祝老师节日快乐！”

说完口号，又是唰地一下一起鞠躬。

老王刚迈进教室，语文老师拿着书本，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吓死我吗？”

去年教师节，他们一群人可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次出奇的统一。

话虽这么说出口，但看到一帮小子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庞，此刻亮晶晶的眼睛都期待地望着他和旁边的语文老师，心里还是涌起了阵阵暖意。

讲台下胆子大的男生嬉皮笑脸地说：“给老师的惊喜，怎么会是惊吓呢。”

说着，后排的景时在几个班干部的簇拥下端着盆景走了上去，两个老师接过风格迥异的多肉盆景，就听景时开口解释：“这是同学们的一点心意，我们根据老师的喜好组了不一样的组合。”

苏梨站在景时旁边，笑靥如花：“希望老师喜欢。”

班长也接着道：“祝老师教师节快乐，老师辛苦了！”

又是齐齐鞠躬。

女语文老师比较感性，去年教他们的时候收到的是一串手链，这学期的礼物别具一格，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用心的礼物，那些多肉小植物肉嘟嘟绿莹莹的，煞是可爱，再加上一班人煽情得不行，她揉了揉眼睛，只能欣慰地感叹：“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其余的几个任课老师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个别今日无课的老师是在办公室收到礼物的，在同事们好奇和羡慕的目光中，满面春风地接过了特色盆景。

今天提起十一班，所有任课老师都是赞不绝口的。

·

忙碌的周一结束，高中学子们都在晚自习课上安安静静地写着作业。

值班老师巡逻至五楼，耳畔还是夏日的蝉声。

这层楼可让人放心了呢。

太阳西斜，褪去了白日的暑气。

老师扶着楼梯扶手，打算例行在这层简单地巡查一遍，就被旁边一个同学擦身而过。

噔噔噔地脚步声在落针可闻的五层格外响亮。

那人跑得气喘吁吁，一路冲到十一班门口。值班老师眉头一拧，几个大步跟了过去。

“请问你们班哪位是苏梨同学？”

苏梨停了笔，抬头问道：“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的大伯母在门口，吵着要见你。”

苏梨啪地一下把水笔拍在了桌上，“她让你来找我？”

门口通报的同学点了点头。

他刚在操场跑了圈，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妇女叫住了。

那人唾沫横飞，指着他就让他喊人。

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了中年妇女，险些要吵起来，他看事态严重，只能上来叫人。

几句话的功夫，后面又跟上来了一名保安。

苏梨眼见避免不了，只好跟着他们出了教室。值班老师也跟过去，不放心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这里的说话声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有不少人从书本中抬起了头。

老师在班门口两手往下压了压，让其他人继续自习，也跟着苏梨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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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的果然是她的大伯母。

大伯母一看到她，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隔着电动伸缩门，一边指着苏梨的鼻子一边朝保安啐了一口，得意地道：“我就说我侄女在这念书吧？快让我侄女出来，我就跟她说几句话！”

来人撒泼无赖，语言粗俗。

门卫难以想象这是谁家的家属，更何况人家打的还是大伯母的旗号。

保安摇头，就是不放人进来，也不让小姑娘出去。

蒋美丽哪里想到是这样的待遇，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哀嚎：“城里人不讲理了，我来找我侄女都不让进喽！”她一边拍自己的大腿一边嚎着。

学校就靠着步行街不远，人流量大，她这么一喊，引了不少行人驻足张望。

蒋美丽倒是不怕丢人现眼，可这丢的是他们安城一中的名气！

“算了，我听她讲几句吧。”苏梨从保安室走出去，站在了值班保安的旁边，“大伯母，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蒋美丽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你不让我见自己闺女就算了，还给我儿子灌迷魂药，他回来以后更是死都不肯去实验初中。”蒋美丽窜起来，上去就要拉扯苏梨的衣服，“你说说看，你这丫头片子心肠怎么这么毒，到底是怎么教唆着小瑞跟我作对的？”

“我毒？”苏梨不怒反笑，她指着自己，不知道这大伯母又抽了什么风，找到她学校来闹事，“我做什么了？”

“你女儿在这读初中，这学期没有住校，就在我家，你有主动来关心过她吗？暑假的时候我也就辅导了小瑞的功课。早先他就说过不想读实验初中吧，怎么成了我教的了？”

蒋美丽根本就是来无事生非的，她看苏梨一家不爽，又不敢去找苏明江和陈双丢人现眼，吃准了她是软柿子，要让她当众出丑。

“我不管，你今天就得给我个交代！”被苏梨戳穿的蒋美丽再次哭喊起来，这一次她还阴险地推搡了苏梨一把。

几名保安被蒋美丽钻了空子，反应过来后立刻把蒋美丽拉开。

“来人啦，这个学校的人要打人啦……”蒋美丽的头发被自己扯乱，遮着脸毫无顾忌地大喊。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几个操着电棍和手电巡逻的保安，刺目的光线扫过来，蒋美丽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

教学楼的走廊上，已经有不少同学从班级里走出来看热闹了。

他们扶在栏杆上，妄图看清校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十一班的人都没等到苏梨回来。教学楼前面吵吵闹闹的，班长出去看了一眼，顿觉不妙，立刻放了书冲出去找人。

其他的一些同学看班长神色匆匆，也纷纷跟了出去。

等他们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学生。

鹿安一见是苏梨，想到了什么，立刻飞奔向十一班。

苏梨抱着双臂，冷笑着看蒋美丽自导自演，就在刚刚她已经打电话给他爸，让他爸通知大伯过来接人了。

人群里的苗茜围观了后半段，鄙夷道：“这不是十一班的苏梨吗？”

“十一班的？”其余的人都暗自琢磨着事情的原委，听到是十一班的，立刻来了兴趣。

十一班是教改班之一，班里同学成绩又好又有钱，哪里见过十一班的人会和这样的泼妇扯上关系的？

“怎么回事啊？”“这女生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啊？”

十一班的班长赶到，拦在苏梨面前，呵斥众人：“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老师等下就过来了！”

景时从围观同学中走到包围圈内，冷着脸打量了一圈，终于在苏梨面前站定，对着前面的人道：“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喧哗的地方，要找自己的子女就回家找，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学校的风云人物都到场了，同学更是难以按捺住兴奋和好奇。

苏梨被一群人吵得头都要炸了，转过身去大喊一声：“你们都不要写作业的吗？有看热闹瞎猜测的时间，不如回去多做几张卷子？”

被苏梨猛地一喝，其他人噤住了声。

苏梨又面向蒋美丽，晃了晃自己耳旁的手机：“大伯母，不是我不孝敬长辈，但你分明是在冤枉我。你知道在市中心大吵大闹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我报警让派出所以影响治安管理把你带去喝茶？”

晚风轻起，吹起了苏梨的校服裙摆。出来得着急，也没穿外套，胳膊就露在风中，雪色一片。

“苏梨！你的外套！”鹿安在人群外，费劲地往里挤。

景时听到鹿安的声音，向她走过去，其他同学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我来吧。”他从鹿安手里接过衣服，走过去站到苏梨前面，把她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