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风浪不起（四）
乔韵寒急了，一手捏住米清清，弄得对方已真生疼。
乔韵寒不屑她这般的梨花带雨，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直言问：“你刚刚想说什么，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王紫雯心里不高兴林荫的夸赞，但现在既然乔韵寒找虐，那就真不怪她了。
王紫雯站出去一步，冷笑道：“乔韵寒，你别装作不知道吧，网上那首墨鸢不是你发的？”
什么叫做‘网上的那首《墨鸢》’？
那的确是，但是她发的不是这个世界吧！
众人见她沉默，又有煽风点火道：“现在被扒出来也是你自找的，你要是跟清清道歉，大家还能斟酌着去澄清一下。”
“是啊，既然盗了清清的歌曲你就要还给人家，而且她还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啊。”
“乔韵寒，网上的人都快扒你八辈祖宗了，你也不担心被人肉啊，脸皮也够厚。”
“你们不要这样说寒寒！”米清清性子软，说话也软，一说出来，假的也真几分。
乔韵寒没弄清楚所谓‘网上的《墨鸢》’，但是却找到了重点，“我偷了你的歌？”
米清清急迫道：“没有，寒寒，你别听他们说，我也才知道这件事，我马上就去澄清。”
“澄清什么，乔韵寒还没道歉呢，清清你怎么能这样就妥协了呢。”
“是啊，现在不给你一个公道，你是在浪费你自己的心血你知道吗？”
“清清你可真是眼够瞎啊，这样一个人渣你都看得上！”
“我们不是真骂你，你别哭啊！”
“你们不要这样说她。”米清清声音大了一点，但还是没多少用。
乔韵寒定定的看着米清清，米清清不由得低下了头，默默地擦眼泪。
乔韵寒问：“你确定你是想这样？”
“我没有……”米清清声音更小了。
但在外人眼里，就像是给乔韵寒逼的一样，还有不少的好事者在旁边拿起手机拍照。
男生们大多都离开了人群，远一点，在一旁围观。乔韵寒又是他们关系好的，如果他们做堆上去给乔韵寒打气，那不好看……他们也为难得很。毕竟女生的事他们也不好掺和。
王紫雯扶着米清清，怒斥：“乔韵寒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怎么了？关你什么事？谁不是爹妈生养，就她娇贵了？”乔韵寒转头冲着米清清道：“你他妈敢不敢声音大声点，告诉这些傻逼是怎么回事！”
米清清被乔韵寒的愠怒给吓到，抬起头，眼泪哗地就跟那窗外的雨一般，说下就下来了。
乔韵寒看见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一时之间气笑了，“米清清，你真让我恶心！”
没人知道整个事件被围观者拿手机直播了出去，王紫雯的微博大号‘学霸的直播日常’上，屏幕上只有人的侧脸，正热热闹闹的表演着所谓的‘盗窃者死性不改，逼迫原创者’的好戏。
乔韵寒气得无语，但米清清却因为她那失望的眼神而默默地看着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旁边的妹子挤上来，纷纷安慰米清清。
乔韵寒被挤得倒退几步，可能旁人也有意挤开她。乔韵寒吃了胳膊肘后，差点绊倒时，却有人接住了她。
乔韵寒站定，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他穿着学校改良版的校服，标准的偶像剧里的西装领带长裤成为了这所学校的时新，而男生本人瘦长又高挑，板着张脸的样子看上去倒是跟电视剧里不少的偶像明星相差无几。
不少女生都红了脸，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陆允晟。因为快要七校联考了，各班的压力都很大，特别是这种常年霸占校年级第一的人物，若是突然给人踢下去了，那可就难看了。
陆允晟是理科班的，所以少有见到，通常都是校级领奖会在主席台念他的名字上台，然后才远远地能瞥见一眼。
文科班的学霸自然是米清清，但是米清清可没什么骄傲的地方，因为陆允晟的总分赶超米清清。
众所周知，文科收分比理科高。
所以，为什么会在自己班上看到陆允晟啊！
不少人不明所以陆允晟为什么会出来看热闹，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乱想。
乔韵寒也在乱想，透过对方的脸，似乎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
那一阵也是天气回暖的时候，冷暖锋你追我赶，动不动就下雨。天上的雨落得温柔，但风里夹着寒气，刮着雨滴，一落下来就处处透着湿意。
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怀里抱着一束花，走在一条干净的石板小道上。而石板道的两边是整整齐齐的墓碑，或大或小，或华丽或简陋。
最近娱乐新闻有一处很大的版面在哀悼天才词曲人乔韵寒，网络上也有她的热点头条，而她的墓地就在这里。
曾经不少人调笑称，这里的‘房价’都快赶上市中心了。
背面靠山，山前临水，居高看去，与山口相望，有道士先生称这里是风水宝地，于是它便被修成了寸金难买的墓园。
陆允晟终于找到了她的位置，因为是新立的，旁边有许多花束还算新鲜。香烛已经给打湿，烧了一半断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在下面收到。他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照片，依旧是她平日里的样子，骄傲且不可一世，也还风华正茂。
他抬起伞，露出青黑的眼底，看着漫天乌云，久久没做反应。而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将伞罩在墓碑上，擦了擦照片上的水滴，蹲下来，将花束放在正中央。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国外。回来时，正好赶上她的出殡。
司机将他送来，他远远地就看到墓园跟明星见面会一般，不少的明星上赶着哭墓，记者跟着拍戏，从山脚哭到山腰，就跟死的是他们的谁一般。
陆允晟望着那一长长地上山队伍，失魂落魄地叫司机把车开回去，拒绝了尹家的一切见面，就窝在房间里，然后把乔韵寒从小到大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偶尔看见有两个人的合照，他便弯弯嘴角，然后看看自己，又看看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傲得很，一手拿着奖杯扬着下巴。再看他自己，站在旁边，跟傻的似得，两手端着，余光瞥向乔韵寒。那是他们小学的时候，第一次在市里拿到的少儿四手联弹一等奖。
到后来，她的照片里，只剩下中学的非主流，都是他在网上一张一张的找出来没被删掉的。后来的照片便是娱乐圈幕后女神的时尚照。
他都有，从她的幼稚懵懂，到她的名扬圈内外。
“爱女韵寒，享年26……”
陆允晟默念着，压抑且沉重，最后看得自己再也忍不住，拿手掩住通红的眼眶，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却不自知。
她的人生他参与过，却只是如同其他路人那般，匆匆一别，再想挽回的时候，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这是他的爱人。他与她的精神，她的理想，她的作品相爱了，除了她的人。到现在，他才发现，不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