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文不成理不就（四）
就那么僵硬了几秒钟，陆允晟觉得是自己坐得太矮, 所以二氧化碳沉了下来逼走了氧气, 车里的空气也似乎更闷了。
但是，陆允晟没法儿抬头。只要他一抬头, 就可以看到乔韵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露出的上身。
少女腰间只有个粉-嫩的挎包, 上面两颗黑色大珠子镶的眼睛, 还有两条长耳朵，看上去很是蠢萌。
陆允晟就那么跟它对视了一会儿, 但依旧没办法忽略正慢吞吞地擦着他移动过去的乔韵寒，只要他的视线稍微抬一点，就可以看见少女发育良好的胸-部在他的眼前晃。
乔韵寒的长发扫在他的胸前，身体有意无意地触碰, 还是正面相对，每碰到一次都能引起陆允晟的心跳狂奔。陆允晟憋得脸往旁边移，想要躲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等到乔韵寒终于坐好, 陆允晟也觉得可以松口气了。
他就跟下了个sss级的副本一样, 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但是你不能打死boss，最终只有在旁边坐等boss走完了自己的人设剧情, 终于通关了。
乔韵寒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双修长的腿斜并在一起, 膝盖似要碰到陆允晟的膝盖, 陆允晟研究着他们膝盖之间还有多少距离, 就听乔韵寒没话找话, “话说你们还没搬家啊？”
“嗯。”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啊？”
陆允晟不回她了。
他们两人的交集始于父母相交，他们小时候在学校关系好，那可能因为还是小孩子。而中学后，因为分班，乔韵寒的圈子已经走向了陆允晟无法触碰的地方，这才算是断了两人的关系。
而今，乔韵寒的父母也是经常在国外，两家人就算有什么聚会，乔韵寒也不会去。每次陆允晟兴冲冲地跑去，又失望而归，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陆允晟之后也不去了。
“吃糖吗？”
乔韵寒似没有发现陆允晟的思维明显与她断联了，一手拿着还没吃完的巧克力盒子，递到陆允晟面前。陆允晟下意识地将脑袋向后移，想着拒绝的话，刚一张口，就被喂进了嘴里。
陆允晟赶忙闭嘴，含-着嘴里的糖，似乎蹭到那白-嫩的指尖。乔韵寒得逞地露出一抹笑，又捻了一块放嘴里，真甜。
旁人有意识无意识的将眼神放到这两人身上，但乔韵寒置若罔闻，专心地吃着巧克力。莫说，徐乾带来的东西果然不错。
陆允晟的习惯很好，不会在外面吃东西，那对他来说可能有点不绅士。
于是陆允晟下意识地抿着嘴唇，竭力想维持住他现在高冷的形象。但现在他没法儿高冷了，可能是因为他抿着唇的时候，一边脸是肿起来的吧。
“上次我问你还有没有在许老师那里上课，你怎么跑那么快啊。”乔韵寒也不管对方到底想不想说话，只是道：“也不知道许老师怎么样了，那么久没有见面了，她又忙，想约出来吃个饭也没时间。”
“她很好。”
“哦，是吗？”乔韵寒冲他笑笑，她当然知道许老师很好，在未来的五年里，她还会有个小孙子陪着她，而她也正式出师，成为了娱乐圈又炙手可热的词曲作家。
陆允晟勉强将嘴里的巧克力味道搜刮干净，然后又不说话了。就那么沉默着一直到了站。乔韵寒先下，而陆允晟还有几个站。
乔韵寒站起身来，道：“明天去上课吗？那就明天见。”
陆允晟抬起头，听她把话说完，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答应，然后转眼就见她下了车。
前面那公交车师父看了一眼后视镜，喊着她等会儿。结果人听都没听就消失了。
陆允晟坐在车上，看着少女的身影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越来越远，消失不见，脑子里跟放烟花一样，嘣得他失去了理智。
这是陆允晟不知道多少次跟着乔韵寒，却第一次成功的完美偶遇。
又或者说是他故意制造的相遇的契机，但只有这一次乔韵寒有注意到他的。而且乔韵寒终于按照自己的脑内不知道构造了多少次的偶遇场景，注意他，搭讪他，让他吃瘪。
这次他不仅吃瘪，还吃了乔韵寒亲手喂的巧克力。
陆允晟沉浸在成功中不能自拔，想着刚刚乔韵寒约他明天一起去上课。
明天已经是周日了，能有什么课？他们共同有的那就是许老师的课了。
他们小的时候也经常一起去，还一起登台表演，那个时候他的中心就是乔韵寒，围着她转几乎成为了本能。但他的本能却在五年前被迫戒掉，而现在再一想到又会回到正轨，就跟还未戒掉的瘾-君子，连想想都一发不可收拾。
特别是一想到明天有可能会跟乔韵寒四手联弹什么的，陆允晟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车内广播喊着下一站终点站，陆允晟终于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坐过站了。
第二天乔韵寒收拾了许久才让哥哥送她去许老师那里上课，一般他和陆允晟只上一个小时，从十一点上到十二点，然后直接在许老师那里吃饭。这是他们以前的习惯。
尹宸风今天穿了一件衬衣和一条休闲裤，看上去整个人年轻了不知道多少。乔韵寒摇摇头，这年头帅是没有用的，要有人看得上才是。
“你不是说不去上课吗？”尹宸风注意到乔韵寒奇怪的眼神，斜眼问。
“不去上课不行，虽然我的技术已经很好了，但是谦受益满招损，在一切都未有结论之前，我不能这样懈怠。”
“……你知道就好。”尹宸风保持微笑，觉得妹妹最近脑子真的有点不正常。
陆允晟来得有些早了，一是因为他不知道乔韵寒还记不记得两人的习惯；二是他今天起得太早了，在家又是妈妈和猫的天下，他没地方待着，于是就早早地到了，找了个地方慢慢等着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发现他越等越平静不下来。
因为到处都在放乔韵寒的歌！偶尔还听见路人的声音在说：“听起来好可怕，文不成理不就什么的。”
“……”陆允晟有些小羞窘，说实话，乔韵寒就像是被他放在了神位上，所以一听到她的瑕疵，一向淡然的陆允晟也有些着急。
终于等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乔韵寒姗姗来迟。而后老远就看见了陆允晟穿着一身白色站在门口cos迎宾。
而尹宸风，一见到那明显就不那么容易掉进人堆的陆允晟，突然黑了脸。
虽然两人的心态不同，但连微表情都是相似的。陆允晟似乎也没想到尹宸风会来，跟见了大灰狼的小白兔，立马乖得连汗毛都在叫嚣着全身警戒。
看见尹宸风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陆允晟更加惶恐，哥哥一定知道了什么！
但是，直到两人见面，而后同乔韵寒进了乐器行都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尹宸风那一张煞气的脸似乎本来就是这样。
乔韵寒心情极好，不仅仅是因为陆允晟真的如约而至，还因为她现在就跟哥哥的小公主一样，周末要人陪，上课要人送，简直不能太感动！
乔韵寒想着就甜丝丝地腻了一路，一点也没发现陆允晟又沉默着。大概因为陆允晟平日里就这样，所以乔韵寒也没有发现不对劲，更没有发现陆允晟那颗心现在还在震荡。
许老师一见到他们俩，就乐了，“哟，你们好久都不来，今天约好的啊。”
好久不来？乔韵寒疑惑地看向陆允晟，难道陆允晟之前没有来吗？
“高三了。”陆允晟忙接过话头回道。
“也是。”许老师又拉着陆允晟问了许多学习上的事，然后又说了乔韵寒一顿，又让她没事儿的时候跟陆允晟多学习学习，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就没学到人半点聪明呢？
许老师也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就像是另一个妈妈一般，所以许老师说什么，乔韵寒都认认真真的听着，态度绝对比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得多。
当然，听后有没有真的记在心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来练琴差不多是在学习的时候和有什么比赛的时候才会来，但是现在两个人连证都拿了，许老师也没有必要一直守着他们，只是交代了一番，又出去教那些留下来的孩子。
摸着那一尘不染的琴键，乔韵寒心生一股子戾气。
她不知道该怪谁，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她再也没有接触到这些她喜欢的东西。虽然她不喜欢小提琴，也不喜欢钢琴，但是这些东西都像是她的宿命，她无法将它们轻易地从灵魂的记忆中赶走。
又或者，只有它们才能让乔韵寒感觉到自己的用处。
等着人走了，乔韵寒有些作妖。她坐下，整理了一下裙摆，而后偏头道：“晟晟啊，我很多年没弹过钢琴了，你教教我呗。”
陆允晟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说谎话也不带打草稿的。但是，听着那声‘晟晟’，陆允晟却是心思百转了。她都多少年没叫过他的小名了。
乔韵寒见陆允晟不说话，就知道陆允晟又在怀疑她了，乔韵寒垂头丧气道：“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信。”陆允晟估计是因为许老师让陆允晟在乔韵寒面前栽了跟头，于是也不端着了，破天荒的多说了一句，“把手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