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钟彤又想到今日及笄礼上所受屈辱, 委屈道:“祖母也太偏心了些, 给钟澜准备的冠笈就那般奢华, 给我准备的冠笈就那般简陋!”
教养嬷嬷不搭话,任由钟彤自言自语,说着钟家都偏心, 都只对钟澜好,不对她好,明明她也是钟家的女郎之类抱怨的话。
视线落在屋内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白烟上,心里道一个事事为家人考虑,忙着学习管理, 减轻祖母母亲负担, 还抽空制香送香, 一个只知自怨自艾, 心思不正, 总想着找二娘麻烦,孰胜孰劣岂不一目了然。
若是真对你不好,吃穿用度就不是相对缩减, 而是彻底断了, 让你食不果腹。
钟彤说着说着,说到了谢珵身上,“还说我被王家富贵迷了眼, 她钟澜怎就不是, 那谢珵早被人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 她巴巴的不退婚, 还不是看中了谢府的富贵和地位。”
此时谢府书房,谢珵似是不经意在投靠谢府的官员面前提起,“最近洛阳的案子屡出不穷,怎的都没见审理结果?”
官员们也不知怎的就将话题引向了案子上,纷纷跟上谢珵思路附和。
果真听谢珵道:“各位大人可知,太子又得到一心腹大将。”
众人面色一变,太子仗着正统,已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若是太子上位,当真是要民不聊生。
“敢问丞相大人,太子的这一心腹大将,是何人?”
谢珵面色古怪,“是廷尉王情之。”
书房里彻底炸了,廷尉掌诉讼断案,平决诏狱,王家二郎在洛阳一向有好人缘,与其他两人同丞相一起并称洛阳四公子,地位仅次丞相。
待书房讨论声音渐渐平息,才有人出声,“消息可否属实?”
谢珵垂下眼,“属实。”
是阿姈跟婧琪说的,只是阿姈又是如何知晓王情之是太子一党?今日还同那人在后院……
“丞相……谢相!”众位大臣见谢珵低头沉思,不由出声打断。
谢珵回过神,眸子轻轻扫过众位大臣,直将大臣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才开口说道:“廷尉最近春风得意,想来于公职上多有疏忽,看来明日朝会我们要向廷尉施压了。”
众位大臣背脊一凉,连忙点头称诺。
又就着王情之商议了一番太子之事,据闻太子妃今日去钟府给钟澜当正宾,回了太子府人就累昏倒了,太医一查,竟是已有两月的身孕。
太子妃乃是当朝太傅之女,闺阁中备受宠爱,嫁与太子八年有余,一直未有孩儿,如今怀孕,可是乐坏了太傅,愁坏了他们。
若是这个孩儿降生,就是司马家这一辈第一个嫡出。
众人无可奈何,又做不出设计坑害太子妃一事,吵得热火朝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
谢珵送走大臣,便被请到了谢夫人处。
“槿晏,我与钟老夫人商讨了,想尽快将阿姈娶进门,就定在年前,你看如何?”
谢夫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谢珵,她家儿子终于要娶妻了。
谢珵掀开衣摆跪坐下去,手指触碰了腰间荷包一下,“母亲,儿觉这个日子不妥。”
谢夫人一惊,眉头死死皱在一起,她家儿子不会又想退婚了罢……
“四个月后太晚了些,儿子也查看了一番,十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尽早将阿姈娶回家,他才能真的放心。
谢夫人七上八下的心被放回了肚子里,“这也太赶了,离十月二十八不到两个月,这婚事,可不能仓促。”
“不会的母亲,两府定亲已久,各项事宜均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夫人自是对钟澜这个儿媳千般满意,就等着她进门,被谢珵劝了几句,便同意了,打算抽空去同钟老夫人商讨。
母子两人说着话,就听小厮来禀,钟澜来府寻姚神医学习了。
“这孩子,今日及笄礼折腾了一天,怎的不在家休息,这岐黄之术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
谢夫人对钟澜愈发满意,打发谢珵去寻钟澜,自己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在钟澜又一次拿错了药后,姚神医挥着扇子,打开了钟澜递药材的手,“错了错了……行了,你赶紧去寻谢相,别在这碍我的眼,不够你捣乱的。”
钟澜讪讪的缩回手,放下手中药材,心虚的不敢反驳,今日与王情之见面,初时觉得气愤,后来回了自己院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王情之从来利益当头,今日对她表白,不管从时间地点,哪几个方面说,都对他不利,他草率表达心意,定有深层含义。
他又怎会放弃郡主,说要娶她,简直无稽之谈,在联想到若非她重生,知晓王情之底细,发生此事后,她指不定脸红心跳开始畅想,并将此事死死瞒住。
再不敢耽搁,来寻槿晏,她不想欺瞒槿晏。
谢珵盯着茶杯出神,钟澜坐在他对面惴惴不安,她已经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可槿晏这般沉默,倒让她心中无底。
“槿晏?你可是不喜我私自见了王情之?”
茶杯上方缥缈的雾气遮盖住谢珵的眉眼,“我很欣喜,阿姈能这般相信我,而我,大概知道王情之为何要与你表达心意。”
钟澜听闻谢珵前半句心生欢喜,可听到后半句,又不自在起来了,“为何?”
“他应是发现我在不远,想我会误会你与他的关系,最好能让我们结不成婚。”
谢珵的目光带着探究与思索,隐匿在雾气后,让人看不真切。王情之想让自己误会,装作样子拖延时间即可,大可不必说些爱慕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心里对阿姈,有那么几分喜爱。
“槿晏,你当时在?那你,怎么不出来,我……”钟澜心里一颤,以为谢珵生气,误会了她与王情之的关系。
“阿姈,我从未怀疑过你。”
谢珵放下茶杯,露出了雾气后明亮的眼,漆黑的发柔顺的披散下来,轻轻扫过带着病态白的脸颊。
钟澜垂下眼,面对谢珵的体谅,心里愈发觉得委屈,睫毛不一会就被沾湿了,怎的前世今生王情之都不放过她,若是槿晏不信她,她该当如何。
想到这,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人紧紧拽住了她的心脏,胸腔有如一团烈火在焚烧。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槿晏的感情,就从初始的想要报恩,变成了想同他日夜在一起。
若王情之得逞……她竟是一点都不敢往下想,比起更糟糕的结局,她更在意的是这人会再次放手,如同上一辈子那般,不要她了……
谢珵起身,绕过案几,弯着腰,冰凉的指腹擦过钟澜的眼,“为何要哭?”
钟澜不言语,泪珠子从紧闭的眼中不断滑出,谢珵低声叹息,将钟澜整个人抱了起来,打算将其放在软塌上。
钟澜抓着谢珵的衣襟不松手,谢珵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泪人,索性自己坐在软塌上,怀抱钟澜。
钟澜感到身下温热,自己还靠在谢珵怀中,睁开眼睛,睫毛被泪水打湿,像只小奶猫般,在谢珵怀中呜咽。
“放,放我下来,这样不合礼数。”钟澜轻轻挣扎。
谢珵抱的紧,低下头去,“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舌尖轻扫钟澜眼睑,吓得钟澜闭紧双目,温热的舌尖勾过泪珠,似是觉得这个姿势不便。
谢珵动了动手臂,让钟澜面对着他,没有了身后坚实的胸膛,两人衣料又都滑顺,钟澜怕掉下去,只得挺直背脊,一只手勾住谢珵脖颈,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之上。
身下是谢珵紧绷的大腿,热度隔着衣料传给钟澜,两人贴的极近,呼吸相交,这番欲拒还迎的姿势,羞的钟澜耳尖通红,偷偷睁眼去瞧谢珵。
见他眸子含笑,“不哭了?”
伸在谢珵脖颈处的手,抓住谢珵的长发,把玩起来,缠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撒娇道:“我没哭。”
谢珵低笑,环在钟澜腰间的手将钟澜压向身前,两人之间只余钟澜抵在谢珵胸膛拳头的大小,“那刚刚,可是有只小猫哭花了脸。”
钟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谢珵,令人近乎嫉妒的白皙皮肤,一整个夏天都未被晒黑,高耸的鼻子,她一抬头就能碰上。
当真是男色惑人。
微抬身子,一口咬在了谢珵鼻尖上,一触极放,见鼻尖上留下两个牙印,变成了红鼻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谢珵吃痛,无奈的说:“你又使坏。”
钟澜不依,辩解的话被谢珵吞入口中,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谢珵的唇总是冰凉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钟澜却觉得自己是一团火,谢珵才是那个可以让她冷却下来的水。
抵在谢珵胸膛的手不知何时也移到了谢珵脖子上,两人紧紧贴着,钟澜伸出小舌,灵活的钻进了谢珵的嘴里,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谢珵一愣,嘴里的舌头不知如何是好,连亲吻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钟澜睁开眼睛,吃吃的笑起来,收回舌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勾勒着他的唇。
谢珵冰凉的唇也温热了起来,微微眯眼,立刻反客为主缠上钟澜的舌,学着钟澜的样子,闯进她的嘴里。
钟澜的手□□谢珵的发中,待两人分开来,才发觉他们不知何时已倒在了软塌上,谢珵撑着手臂伏在钟澜身上,碰了碰钟澜的唇。
看着她眼神迷茫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阿姈,你是如何得知王情之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