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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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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防盗章节, 看到的小可爱过两天再来刷新哟=v=  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好像是海伦·凯勒第一次被家庭教师引导着触碰花园中的水流,感受潺潺凉意滑过指缝。更像是那之后老师教她单词,年幼的海伦努力记忆, 然后老师告诉她,这就是思考。

沈悦之穷尽自己仅有的一点儿课外阅读量,总算大致描述出当时自己看到谢青阳的心情。

不过这会儿, 她的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新同桌刚刚的话上。

她看着转校生的鼻梁,一直到谢青阳无语地讲:“隐形眼镜。洗澡的时候不能带。”

沈悦之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样。”

她当然知道。

谢青阳平常上课全无障碍,坐在第五排也能好好记笔记。而她有说在澡堂里什么都看不清, 这当然是因为戴着隐形。

这样的念头明明在谢青阳话音落下时就冒出来,可沈悦之大约是在那一刻稍微走了下神, 盯着转校生看得太久,才让谢青阳误会,觉得她转不过弯来。

误会也挺好的, 沈校霸在心中拍板, 不然要怎么解释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

谢青阳提醒她:“做作业吧。”

沈悦之回过神, 朝她笑一下, 头发上滑下的水珠让她肩上多了一片水渍。按说这个造型实在很不潇洒, 可大约是因为沈悦之这个人……

谢青阳递给同桌一张纸:“把头发最下面的水擦一擦。”

沈悦之:“啊, 谢谢。对了, 你多少度啊?”

“四百多一点儿。”谢青阳报出一个模糊的数字。接着, 她的唇瓣微微抿起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沈悦之的错觉, 她总觉得新同桌唇角是有一丝弧度的……然后,沈悦之听见谢青阳说:“今天从澡堂出来时看到你还在打球。”

沈悦之又含了一块饼干。

谢青阳:“挺厉害的。”

沈悦之偷偷地笑。

谢青阳:“不过晚饭吃这个还是不太好,你平常也这样吗?”

沈悦之忙道:“没有,平常都是最后那十几分钟去吃饭的,不过今天去洗澡了。”说着说着,她往旁边曲璐璐的方向看了看,“其实一起玩的那帮人……关系都挺好,但他们心特大,连着两三天不洗,也不觉得身上一股汗味儿。”

谢青阳似乎是忍俊不禁,再一想,如果是自己和一帮浑身臭汗的男生混在一起,大约早不能忍。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假设本来就不成立。

沈悦之还在絮絮叨叨;“其实没什么,一般都是曲璐璐给我带俩馒头的。”

谢青阳一顿。

沈悦之:“没想到你会给我带这个哈哈哈。”

谢青阳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她:“刚刚曲璐璐进来的时候好像是带着什么东西,你问问他?”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沈校霸吃得有点撑。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倒在桌上,看摊在桌面的作业。数学还在讲不等式,只是这两天已经把重点放在一些比较偏的题型上。

当然了,她到现在都没发觉谢青阳有什么不会的东西。倒不是说对方平常每一次作业都能全对,但沈悦之总觉得,如果让谢青阳去考嘉明高二期末的卷子,她的成绩一定不止573。

下节晚自习是政治辅导课,老师来了以后,说:“昨天交上来的作业里有几道题的错误率比较高,咱们来讲讲。”

沈悦之心不在焉地翻起《五三》,耳边是政治老师的絮叨:“首先是选择题第三道——”

哦,她选错了。

看着纸页上鲜红的叉,沈悦之的态度终于端正了点。她象征性地拿出红笔,准备记些笔记,又拿起放在桌角的酸奶吸一口,快要喝完了,小纸盒里发出一阵阵“刺啦”声。

谢青阳可真没给她省钱,选的是学校超市里最贵的一种。

还是黄桃味,的确挺好喝的。

晚自习是五十分钟,比白天上课稍长一点,被政治老师占得满满当当。

沈悦之自己都觉得自己底子太差,但仍有两三道题是她做对且理解的,被政治老师放在黑板上讲。

她想起谢青阳之前说的那些话,扪心自问,真的来得及吗?

在老师讲自己会的题的功夫,沈悦之学新同桌,在桌上摊开语文作业。

除了《五三》之外,老师还会每天布置一篇默写。她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旦做需要动脑子的作业就要想半天,很可能会因此跟不上政治老师讲题的速度。默写课文倒是没问题,实在不行就抄嘛,再说,也不是真的一篇都默不出来。

写着写着,沈悦之的心情甚至越来越好。明天周六,终于可以放学回家=v=

她课间和谢青阳搭话,问:“你家在哪儿啊?”

谢青阳淡淡道:“省图旁边。”

“省图书馆……?”沈悦之回忆一下,自己上次去哪儿似乎还是小学时候,被爷爷领着。

隔了太久,按说记忆应该十分模糊,但省图隔壁就是江城最大的商城,那里几乎可以算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沈悦之放假时也常去逛街。

沈悦之目露感慨:“同桌,看不出来啊,你家这么壕。”

谢青阳:“……没,隔了一站路,离商业圈更远。”

曲璐璐:“只好光膀子跑去水房冲凉。”

沈悦之:“……”

她咬牙:“不是说男寝那边要严查吗,怎么没把你逮住记过!”

曲璐璐笑嘻嘻地:“冷静冷静,下次夜深人静楼管阿姨睡了你也可以去试试。”

沈悦之:“你!走!”

她扯着t恤的领子,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顺带默念一百次“心静自然凉”。

过往的每一个夏天,她都是待在自家的武馆里看场。每逢只有自家师兄弟在的场合,老爹压根儿不让开空调,美名其曰要磨炼徒弟们的心性。

沈悦之只好努力凑到对外招生的收费班里,缩在角落享受冷风带来的凉爽惬意。

十次有九次会被老爹逮住,运气好了只用做三十个蹲起,运气不好就要被罚跑五千米。

……这么一想,坐教室里蒸桑拿好像也不是不能忍,起码有个盼头。

沈悦之暗暗盘算,待会儿中午下课一定要快点冲回宿舍,拿上洗漱用品和要换的衣服就去澡堂,动作快点儿还能赶去食堂吃个午饭。

等等,去趟食堂岂不是又一身汗?!

沈悦之颇为纠结。

这会儿说是补课,可课程量及课时安排都已经和正式的学期一般无二。一天八节主课四节晚自习,从周一上到周五,连周六都有七节课。

第七节课下午四点半下,然后放学,休周天一天,但得赶在礼拜天六点半前回学校上自习。

沈悦之:心痛到窒息。

算了,先补个觉。

第三节课是她们班主任带的英语,老师是个温柔的老阿姨,在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时踏进教室,看着睡倒一片的学生,清一清嗓子:“刚开学两天你们怎么已经成了这样,赶紧打起精神——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从江大附中转来的。来,做个自我介绍?”

沈悦之不知道被哪个字戳中,大脑清醒了一瞬。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睡不着了。

她不甘不愿地继续趴了十秒钟,终于放弃地抬头,一眼看见站在班主任身边的女生。

那个转校生没穿嘉明校服,或许是还没拿到。此刻上身是件画眉棕的中袖衬衫,衬衫上花纹让沈悦之瞬间想起老爹从藏区带回来的披巾,满满都是复古优雅的民族风。下身则是条颜色亮一些的牛仔短裤,沈悦之想了半天,没想出那种咖色中掺一点橘色的颜色学名是什么。

正好站在走廊尽头,又白又细的两条长腿被她顺便收入眼中。

曲璐璐在她旁边感叹:“真好看。”

沈悦之眨了下眼睛,彻底坐直身子。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从桌兜的一堆书中翻出英语笔记本,视线则一直定格在那女生身上。

皮肤很白,和第一排坐的男生比起来,白到有些晃眼。

这是沈悦之的第一印象。接下来,她从对方小巧的鼻尖看到同样玲珑的耳珠,再将视线移回转校生红润的唇,和清澈明亮的杏眼。

真好看啊。

片刻后,沈悦之也这样想到。

阳光从窗外撒进教室,照着转校生的面孔。

对方浓密的睫毛被打上一点金色,此刻微微颤动着,像是乌鸦的雏羽。

她在班主任鼓励的眼神中开口,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叫谢青阳。”

一边说,一边将身体侧过一些,从讲台上拿了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谢——青——阳。

笔印很深,字体清隽。

写完后,她将粉笔放回原位,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轻轻蹭了蹭,蹭落一点粉笔灰。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站位,蓬松的马尾在脑后轻轻晃动。

面朝六十来个陌生同学,谢青阳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礼节性的弧度:“接下来的一年,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

说着,低下头,鞠了个二十度的浅躬。

全班安静,偶尔有些窃窃私语。

班主任罗老师已经笑开,似乎是对新学生很喜欢。

她在教室里看了一圈:“你就坐那里吧,”指了下第五排靠边的位置,“再前面的位子都没空了。”顿了顿,嗓音温和地补充,“接下来每次月考咱们都会重新排座位。”

谢青阳“嗯”了声:“谢谢老师。”

罗老师拍拍她的肩:“快去坐下吧,上课啦。”

就这样,沈悦之多了个同桌。

她想起班主任刚刚说的话,怀疑自己听错:“同桌,老师刚刚是不是说你是从江大附中转来的?”

新同桌正在从书包中拿东西。水杯,笔袋,装帧精致的本子……她将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口中答道:“是。”

沈悦之心痒似猫挠,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江大附中的人会转到嘉明。

江城是华国的四个直辖市之一,人口数量众多。自然而然的,学校也多,光是大学就有十数所,仅次于帝都。

而在这十数所大学中,排名最高的,就是以城市名命名的江城大学。在国内top2尚有争论的情况下,江大一直稳居第三,可见其学术实力。

背靠大树的江大附中因此成为众多学生家长的心头朱砂,每年附中考入江大的学生占了半数,另有为数不少的人考上top2。江湖传说,哪怕在那里一个年级千八百人里吊车尾,都不愁上一本。

而嘉明呢?

沈悦之看着台上挥洒汗水的老师,对今天复习的语法两眼一抹黑。

也不能说嘉明不好,至少这儿每年都有那么百八十个考上top3的。

可与走素质教育路线的江大附中截然相反,嘉明是以军事化管理闻名江城。来这儿的学生主要分为三类,首先是中考成绩拔尖,考入附中也绰绰有余,但家境一般,被嘉明给出的丰厚奖学金吸引。然后是中考成绩一般偏上,正常录取。最后则是沈悦之这种,成绩不堪入目,被家长托关系塞钱弄进来。

而沈悦之的情况又有点不同。她成绩差是差,但从小到大参加过许多叫得上名的武术比赛,得了无数奖项,早早拿到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高考成绩只要稍微看得过眼,就不愁没学上。

只不过老头子总有点儿望女成凤的心态,觉得把武术当兴趣爱好是好,闺女能继承自家武馆也不错,但最好还是考个好点儿的学校,毕竟他又没打算把闺女往体育这条路上培养。

大约是入学的时候钱收多了,又满口答应那些有钱的关系户,一定会将他们孩子与“好学生”放在一起,好让孩子们近朱者赤。接下来两年,学校都没有按考试排名分班的意思,连文理分班都是把成绩好的和差的打乱在一起,尽力维持一个平衡。

家长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意,学生倒是不太在乎,反正他们内部早就分出很多小团体,平时基本只跟自己圈子里的人说话。一个大班有六十来个人不假,上课的气氛却像是三个小班被硬凑到一起,最前面的学生安静听课,中间的偶尔摸鱼,最后几排的偶尔听两句。

优等生抱团垄断所有科目排名前几,中游的人则像模像样地组成“反垄断联盟”,试图打入年级前二十,每天吃饭都要抓紧时间多背两个单词。再有就是几个班尖子间心照不宣的竞争,他们排名稍微掉下一点,就要回去挑灯夜读。

老师对这种事喜闻乐见,甚至多有鼓励,只偶尔关怀一下熬夜太过的人,谆谆教导:“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晚上多睡会儿,白天才有精神继续学。”

另一边,有差生的地方就有江湖,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出于某些“道义”,他们倒是不回去骚扰“读书人”,只是内部打来打去。

这据说是嘉明的传统之一,沈悦之高一入学时就被科普。按说以她的成绩来算,她也该被卷入这样的“斗争”中。偏偏那群校园混混瞧不上她,觉得女生就是亟待分配的资源,正好沈悦之的脸长得不错。

沈悦之:……

她觉得这种事没意思透了,再说,又不是打不过。

高一的第一个月,沈悦之打遍嘉明同年级,没遇到一个敌手。第二个月,高二的混子服服帖帖地管她叫老大。第三个月……

她家老头子被叫到学校谈话,教导主任十分不解,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养出这么一个女儿。

直到老头子在学校出现,一身雄壮的肌肉震惊全场。

沈启阳一巴掌拍在女儿头上,把她摁下去和老师道歉,面上笑呵呵的:“我家这丫头在家里野惯了,老师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旁边几个被抓住和沈悦之打架的高三生目瞪口呆,想象一下那巴掌拍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莫名就觉得,好像也是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从此,嘉明差生圈赢来了长达两年的和平时期。

沈悦之:“打什么架,不如打球。”

十一点出头,下课铃响,嘉明一姐脑力不支地倒在桌子上。

曲璐璐充满求知欲地把自己的凳子拖过来,隔着昏迷不醒的沈悦之和谢青阳搭话:“我叫曲璐璐,王字旁一个马路的路,以后可以来问你题吗?”停了停,他习惯性解释:“这名字是有点儿像女生,不过毕竟是爹妈起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咋想的。”

谢青阳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琥珀色的瞳仁好像是一汪平静的、盛满美酒的湖泊。

曲璐璐被她看得莫名不好意思起来。他犹豫一下,有意再挑起一个话题,干脆把沈悦之没问出的问题问出口:“不过你为什么转学啊,在江大附中不是更好吗。”

谢青阳拢了下自己耳侧的发丝,神态从容:“我家里人这一年比较忙。”

上课铃响,谢青阳终于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属于数学课代表的本子。

在转校生旁边,沈悦之严肃地握笔,盯着桌面。

这天依旧很热,但谢青阳好像从来不会流汗。她将林涛的本子放在一边,看看课表,又从桌兜里拿出一个新本子,在扉页端正地写:历史。

顿了顿,吸取教训的转校生直接越过沈悦之去问曲璐璐:“hi,历史课之前讲了多少……大概空几页?”

曲璐璐秒答:“我写了一页半,你看咱俩字差得多不多。”眼神kirakira,拿起自己的本子给谢青阳展示。

谢青阳点一点头:“谢谢。”

曲璐璐忙道:“谢什么啊,都是同学嘛。”再说,你还感化了冥顽不灵的师姐。

沈悦之坐在两人中间,看着谢青阳伸头,领口的锁骨因为她的动作变的突出许多,形状优美,让校霸同学内心少有的一点文艺细胞有了苏醒的趋势。

她自觉地往后靠了点,想让新同桌不要用这个姿势和曲璐璐讲话。也不知道谢青阳有没有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总之,转校生很快又坐好,好像是斟酌了片刻,最后保守地空了两页。

在这空档,历史老师走进教室,班长喊:“起立!”

一群学生站起鞠躬:“老师好。”

历史老师微笑着在讲台上站定:“同学们好。”

班长:“坐!”

整整一节历史课,沈悦之都在补政治笔记。总归历史老师也在不断往黑板上抄东西,倒是没发现第五排某个个子特高的女生的小动作。

她补得十分辛苦,尤其是还不能拉下历史老师正在讲的内容。

偶尔休息片刻,沈悦之揉着自己的手,侧头去看谢青阳。向来乐于在其他课上背英语的转校生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人设,一只手压着本子,另一只手奋笔疾书。

哪怕是在老师解释方才那段笔记的间隙,也没见谢青阳掏出一张单词。她单手托着腮,看向黑板前站着的中年男人,琥珀色的瞳仁中仿佛有流光划过。

看着这样的谢青阳,沈悦之若有所感。

她这个新同桌……大学是想学历史专业?

“不,我准备报金融。”

嘉明一姐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做足心理准备,绞尽脑汁地回忆过top2里各个学科的比较与排名后,和新同桌挑起“理想的大学”的话题时,谢青阳一句话就把她打得无话可说。

沈悦之习惯性地想要抓一抓头发,可动作做了一半,才想起自己是扎了个小揪的。她只好改为拉一拉自己的小辫子,然后问谢青阳:“诶,你喜欢这方面吗?”

谢青阳说:“不算很喜欢吧……”她仔细地看着自己上节课写下的内容,拿涂改液修掉几个写的不太整齐的字,“你呢?”

沈悦之哑口无言。

谢青阳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悦之和她打直球:“就,看你上节课听得特别认真,一点儿走神都没有,所以觉得你是不是想学历史。”

谢青阳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没事儿干老看我做什么。”

但彬彬有礼的转校生当然不会把这样的话讲出口。事实上,谢青阳下一句话就把这场课间闲谈拉到另一个方向。她说:“这个老师讲的很好,能看出来他很有经验,有一个完整的体系。”

沈悦之:“呃。”

谢青阳问:“他是高二带过你们吗?”

沈悦之摇摇头。

谢青阳道:“那他给你们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说一轮复习什么时候结束?”

沈悦之迷茫地看着新同桌,到底开动了一下脑筋,答:“好像有过……我想想,明年三月吧?”

谢青阳道:“嗯,差不多。”

沈悦之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青阳答:“我觉得……只要把他的一轮笔记完整地背下来,高考的时候,历史这一门就差不多稳了。”

沈悦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同桌看出自己的学渣本性,在给她提建议。

沈悦之心里冒出许多情绪,最多的是惊讶,还有一点欢欣,再有就是懊恼。

谢青阳是抱着怎样的态度来和她说这些呢?是纯粹的好心,还是其他的……这个时候,沈悦之已经不会把新同桌看做那些不屑于与“学渣”为伍的人了,心理上的转变莫名其妙,但沈悦之也不是会深究这些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对谢青阳的印象很好,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把对方往好的地方猜想。

再说,或许根本就没有她想的这样复杂。沈悦之扪心自问,自己了解这个转校生吗——在自己与对方之间只有一个不久后就要散货的同桌关系,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时候——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她又是站在一种怎样的立场上,去揣度对方的心思?

沈悦之:“……嗯。”

谢青阳继续说:“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也算有意思吧,一些分析性的内容只要记住意思就行。一节课好好听的话,背过一半应该没问题。晚自习再复习一遍……当然,这些东西都会忘,是要反复记的。”

沈悦之的声音坚定了点:“嗯。”

谢青阳:“所以下节课好好听?”

沈悦之:“行。”

谢青阳:“就先别抄曲璐璐的笔记了。”

沈悦之:“行……你说什么?”

谢青阳很没诚意地转过身子:“上课了。”

沈悦之看着她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

新同桌在想什么,她果然是一点儿也猜不到啊。

谢青阳所说的“下节课”,近在咫尺。

沈悦之看着拿着水杯晃进来,每一个动作都鲜明地表达着“我要继续说书了你们快听着”的历史老师,倏忽觉得有趣。

嘉明的课表就是这么奇葩,一周语数外各十节,史地政各五节,另外语文之外的课都有一周一次的晚自习辅导。庞大的课程量造成了一个鲜明的直接后果,即很多时候连着的两节是同一门课。

江湖传说,一些老师会选择干脆把两节课连上一百分钟,说高三生大多也都成年了,提前体验一下大学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从嘉明毕业的学生们:感觉自己被骗了一个世纪,人家大学并不是这样的!明明也是有课间的/(tot)/~~

好在沈悦之还没遇到过这种老师。

她不好意思问谢青阳能不能等自己把政治笔记抄完再借她。连沈校霸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态太奇怪,不说别的,如果她真觉得谢青阳人不错,就应该看好对方在新班级里多认识些朋友,而不是只能坐在自己身边感受寂寞沙洲冷。

沈悦之揉一揉眉心,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

胡思乱想,不如听课。

总觉得这一个上午过去,死的脑细胞比之前两年还多……

在她身边,曲璐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光看见谢青阳和师姐讲了几句话,师姐都精神焕发,一副祖国未来栋梁的模样。

应该把师兄弟们都叫来,喝一喝来自江大附中的心灵鸡汤。

曲璐璐胡乱想着,很快收心,跟上老师的思路。

历史老师显然是分三个大框架,政治、经济和文化。

一开始讲的是政治模块,从周的家天下开始。到这会儿是新高三的第三节课,时间线步入秦朝。

谢青阳觉得老师讲的生动有趣,可沈悦之完全不这么觉得。大约真的是底子太差,她听见的每一个名词仿佛都是熟悉的,可再往深处想想,就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好在老师讲的的确很详细,沈悦之的大多困惑都在课堂上得到了解答。她很清楚自己被谢青阳灌了一碗怎样的鸡汤,无非就是说在高三一年内学完三年该学的东西并非不可能……当然,这会很累的。

沈悦之揉了把脸,问谢青阳:“同桌,一起吃饭吗?刚刚的地理题可以给我讲一下吗?”

谢青阳点了下头:“你的反射弧好长啊。”

沈悦之:“???”她不是文科生吗。

在用一早上所有课间吃完剩下的鸭脖后,沈悦之和谢青阳顺理成章地坐在一起吃午饭。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期间有一个女生坐过来,熟稔地和谢青阳打招呼,还说着什么:“安然她们说中午想多学会儿习,就只有我一个人来吃饭啦,还好遇见了你。”

谢青阳平静地看着她。

女生笑嘻嘻地:“帮我占下座啦,我去买饭。”

谢青阳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点头。

在那女生离开后,转校生不经意地侧过头,就对上沈悦之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对方好像是在用眼神问她:“刚刚那人是谁?怎么和你这么熟?看不出来啊同桌……”

谢青阳想了想,说:“那是我舍友,杨悦。”

沈悦之快速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啊,你舍友啊。”

谢青阳道:“你想说什么?”

沈悦之斟酌着说:“嗯……我之前以为,你和你舍友相处的不太好。”

简简单单一个句子,被她说的犹犹豫豫的,完全不符合社会你悦姐的画风。

沈悦之却只觉得担心,胸腔处的器官七上八下,咚咚跳动。

她想,我是不是又唐突了呢?可这是谢青阳啊……

她真的很担心,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让沈悦之松了一口气的是,听完她的话后,谢青阳没有任何能让她看出来的反应。

转校生按照自己之前的节奏吃着东西,这会儿夹一口米饭塞进口中,腮一鼓一鼓,竟让沈悦之看出几分孩子气。她好像是在思索什么,目光还是如以往一般,像是一汪毫无波澜,却也足够清澈的湖水。等口中的饭咽下去了,才说:“……虽然杨悦会随便用别人的东西,但她大概不会去介意别人礼尚往来。”

沈悦之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话题:“所以你现在是,不打算搬宿舍了吗?”

谢青阳又停顿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她或许是个好人吧,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相处好。”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那个正在被两人议论的人。

等看到还在排队的杨悦,谢青阳才定下心来,继续道:“搬宿舍的事,本来也不行,只是现在……我心里舒服了点儿。”

沈悦之看着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原来你会这么想。”

谢青阳莫名其妙地回望。

沈悦之道:“同桌,你才是好人啊,好温柔。”总算找到机会把好人卡塞回去了哈哈哈。

谢青阳更加不明所以,眼里是一句大写的“我面前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看了沈悦之数秒后,她挪开视线,望向自己面前的餐盘:“吃饭吧。”

沈悦之笑眯眯地:“好好好。”

杨悦不久后端着碗坐回来。她买了米线,一路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汤撒出来。

总算到了座位,她一边呲溜呲溜地吃,一边看看沈悦之再看看谢青阳,含含糊糊地和自己舍友说悄悄话:“这是你们班的人吗?”

谢青阳道:“嗯,是我同桌。”

杨悦差点噎到自己:“沈沈沈悦之?”那个扬名嘉明,甚至在周边的几个学校都挺有名气的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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