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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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振廷刚刚从下了早朝回来, 一进书房边看见等在书房门口的女人，眯了眯眼, 目光瞬间便收起来。
“你来做什么？”
路过曼姨娘的身边没有丝毫的停留便直接往书房里面去了。
陆振廷的书房布置的很简单, 除了书桌就是书架, 屏风后一张稍稍可做休憩的坐榻, 桌上的砚台笔架端端正正的摆着。
曼姨娘跟着进来便一眼看见已经坐到书桌后, 目光完全没有落在她身上的陆振廷，忍不住捏着手帕。
“老爷。”
曼姨娘叫了一声，目光在陆振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匆匆的敛下眸子，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
她在陆振廷的面前向来是这样的模样的，不然陆振廷也不会心里没她, 却让她这么多年在陆府好好的生活, 并且还剩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府中没有其余的人, 罗氏不管府中的中馈，陆行一一个病秧子, 况且也是个男子，自然不适合管着后院儿，这后院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她管着的。
渐渐的, 曼姨娘便觉得自己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私底下, 没给自己的孩子弄些好的, 反倒是陆行一一个嫡子那边却常常是缺了一些东西的。
只是以前没发觉, 从陆行一抱回来那个孩子后, 曼姨娘便渐渐地发觉了，陆行一的院子里，似乎并不指望着她拨过去的那点子月钱过活，连找丫鬟奶娘都是在外面找的，卖身契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银子也没从公中拿。
反倒像是……自己有些家底一般。
越想越是不服气，所以，今天才会找到这里来。
却没奈何陆振廷根本没听她说话。
曼姨娘揪着帕子，又叫了一声，陆振廷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沉：“这是书房，你进来做什么？”
说完索性往后一靠，捏着眉头：“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曼姨娘这才将自己要说话的话都说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捡着好听的话说。
“伯之带回来一个孩子，前两天我看见了，其实带回来也没什么，只是……”
曼姨娘想了想又道：“他自己都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不说养一个孩子要注意的事情哪里知道，就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对他始终是有影响的，况且……他那边找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自己从外面找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儿。”
陆振廷蹙眉，目光从曼姨娘的身上收回来，半晌才道：“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曼姨娘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知道嫌弃她事儿多了，那前面她提议把人送到寺庙去的时候怎么不说她管得多？
目光落在陆振廷的脸上，从知道罗氏出了一次小佛堂来找陆振廷之后她便明白了。
他把陆行一送走，根本就是为了逼着罗氏出来的，甚至将府中这些事情交给她，造成他很爱她的假象，都是为了能够让罗氏一个气儿不顺出来吧？
哪怕是吵一架呢？
曼姨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到底对他的名声不太好，这两日外面都知道伯之还没成婚便已经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了……”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若是没有其余的事情就出去吧。”
陆振廷烦躁的按着额头，那里青筋砰砰砰的跳着，好似有些情绪快要忍不住了一般。
“可是……”
“出去！”
陆振廷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满姨娘忍着心中的不甘出去了，陆振廷这才安静了下来，一手撑在桌案上捂着额头，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
好似……这样精神不济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
楚锦一觉睡醒，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屏风后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那道声音传来。
楚锦犹豫了一下，正想着是要扯着嗓门儿吼引起陆行一的注意，还是自己在爬出去，只是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儿，刚刚坐得稳，估计也爬不出去……
正犹豫着，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妇人一身青色装扮，头上一根翠云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
陆行一紧跟着进来，见楚锦醒了，目光便柔和了一些。
洛氏见楚锦睁着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从哪里抱来这么个好看的奶娃娃？”
“被人扔在寺庙外面的。”
陆行一淡淡的道，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的性格，可看着楚锦嫩嫩的脸蛋儿，饶是这么多年冷寂关了的性子也免不得有几分喜爱，甚至……
有些想要抱到自己的身边去养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一道娇柔的声音先传进耳中。
罗氏面色一寒，落在楚锦的眼中，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双眸子忍不住转向陆行一，陆行一观察着她的举动，这会儿便过去把人抱起来。
楚锦紧紧地趴在陆行一的身上，目光随着罗氏看向门口。
“哟，姐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了小佛堂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曼姨娘一进来便娇娇柔柔的笑，虽然是个美人儿，却装的太过了。
楚锦一边扒拉着陆行一的衣领，一边看着曼姨娘，在心底不断地摇头。
罗氏面色淡淡的：“我去哪儿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曼姨娘面色一僵，脸色陡然冷下来：“姐姐莫要说笑，我好歹也是老爷迎进门的侧室，在姐姐眼中就这么可以随意侮辱，若是老爷知道了。”
“哼，他陆振廷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只要我愿意，把你发卖了他都不能奈我何！”
罗氏面上浮现一丝冷笑，看着曼姨娘有话不能说的样子，才稍微的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儿。
讥讽道：“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无耻的爬上别人的床，也敢说是正经迎进门的侧室，我告诉你，你若是正经迎进门的，我还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可惜，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待她？”
一番话，说的曼姨娘面红耳赤，却又半句都争辩不了，因为罗氏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面色一转，便落到了旁边陆行一的身上，见他怀中抱着那小姑娘站在一边，目光淡淡，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一般。
笑道：“我今天来是给伯之送伺候人的丫鬟来的，就不和姐姐逞这些嘴皮子威风了，现在人都送到外面了，伯之不若去看看，挑两个顺心的留在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里。”
陆振廷咳了一声：“嘉蕴，就算是那些事情都是她的错，好歹也有两个孩子了，你能不能……”
“又不是我的孩子，干我什么事？”
罗氏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只一眼，曼姨娘连忙站起来躲到了陆振廷的身后，在陆振廷看不见的地方，刚刚的害怕全都恢复了得意。
罗氏就算是再嚣张又如何？就凭自己生了两个孩子，陆振廷就不会任由罗氏杀了她，因为那两个孩子，所以她在这里应该也呆不了多久。
毕竟陆振廷应该是知道的，罗氏不可能善待她的孩子，孩子需要亲娘在身边。
陆振廷被这一句刺得脸色有些不自在，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罗氏眯眼，冷声道：“你最好让开，免得伤了你还脏了我的剑！”
“嘉蕴，好歹是一条命。”
“一条贱命而已。”
罗氏说完，手中的剑突然举起，往陆振廷的身边刺过去，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曼姨娘的肩膀。
“啊！”
“嘉蕴！”
曼姨娘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陆振廷下意识的扶住，震惊的看着罗氏，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就出手，根本……就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让管家告诉罗氏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他是想着她在佛堂呆了那么多年，性格应该也沉静了许多，就算是要报仇也不会真的伤人性命，可现在……
她分明是什么都没有变，似乎还是那个敢女扮男装提着剑上战场的人。
敢将自己的哥哥打扮成女人锁在家里，自己去战场的人，一如归来时，踏马过街的张扬。
罗氏冷笑一声，剑身上的血顺着血槽连成线的往下滴，曼姨娘肩上也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珠，紧紧的抓着陆振廷的衣袖。
“老爷，救我，救我！她是真的要杀了我，看在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救我！”
陆振廷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罗氏，罗氏站在那里，挑眉：“怎么？还想让我再赏她一剑？”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一个人走过来，面上情绪淡淡的，隐隐的好似还能够看见嘴角的几分笑意。
罗氏顿了顿，手上的剑往身后藏了藏，这个儿子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却应该是没见过杀人的，现在年纪也还不大，至少在她的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看多了不大好。
“你怎么来了？”
罗氏咳了一声，陆振廷也随之看过去。
陆行一淡然的走进来，路过曼姨娘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刚刚想起有件事情没有说，却没想到管家先说了，听说你在这儿，过来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陆行一已经回过神来，站在那里，身上一件月白绣着暗纹的长跑，更加衬得公子如玉，只是如今这块玉泛着森森的寒气。
明明是在笑，说话也是清淡温和的，但是那目光落在身上，就好似虫子往皮肤里钻。
曼姨娘突然觉得肩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只心慌的看着陆行一的眼睛。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陆行一淡淡的笑了，回过头去看着罗氏：“既然已经刺了一剑，就不用要人性命了。”
罗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曼姨娘的身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至始至终没有看一眼陆振廷，半晌之后才收起剑。
“听你的。”
说完便往外面走，走出去时，一脚踩在曼姨娘的手上，曼姨娘又是一声惨叫，别人看不见，她却是能够感觉到罗氏她……她故意的碾了碾。
罗氏是学武的，那力道压下来，曼姨娘一个娇弱的女人根本就承受不住。
可罗氏却像是毫无所觉得直接出去了，陆振廷沉默的看着那个背影。
突然觉得，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陆行一面上含着笑意，很是好心的让陆远去请了大夫过来。
又让人直接把曼姨娘拎出去了，这才看向失魂落魄的陆振廷，眉间闪过一丝暗沉。
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最好不要过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现在……
大抵会更加的生气了。
*
陆行一回来的很快，只是没有去看楚锦，而是直接回了清晖园，陆远跟着进了屋内。
这才看向面色淡然的公子，一时之间拿不定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总觉得不会这么就简单的解决了才是。
陆行一想了想：“过去的大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