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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子夜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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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尚坤回来,忆君自己先睡下,听滴滴更漏,拔着腕上的瞬紫环,看它光影暗浮。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知何时尚坤回来,人就站在床边带笑问道,肩头带来秋夜的寒露清凉。

“想着郎君”,忆君大言不惭。

尚坤神色更加柔和,坐在她身边拨开头上一缕青丝,俯身亲吻光洁的额头,“我换身衣服去去就来,你等着我。”

忆君在东厢房歇下,尚坤有心连人带被抱到上房里,秋寒夜凉,又怕闹得人生病,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出来去正屋洗浴更衣。

他在外行军打仗从来不讲究,回到家中,早晚各要洗浴一回,自小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何况出去两天,骑着马汗渍透内衣,身上早不耐烦。真是一心为了祖母才来回奔波送袁家几位女眷,换成别人,他一早甩下回院里陪着阿圆了。

走过院里石拱桥,尚坤打量聆风院的布局,一股活水将院里分隔着上下两部分。上院正房西侧是练武厅,东侧一排厢房空置许多年;下院东厢房里住着阿圆,西侧厢房也是在闲置。

除了阿圆的几名贴身婢女住在下院厢房后面的几间小屋中,另还有他自己的亲卫也住在上院正屋旁边的耳室中。

他不在的时日,阿圆总是回到她自己的屋里,初时也没觉得不方便。愈到天凉,尚坤琢磨是该命人收拾出上院的东厢,把书房挪过去,免得老让阿圆避嫌,成天在上下院两头跑。

在汤泉里游过两圈,也不叫婢女们进来,自己换上干净的寢衣,披上外袍,招手唤进来留守的曲四郎,问他在不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的特别的动向。

曲四郎拿出一摞信件,说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另还有尚家几位忠心家将的请安贴子,再者,他神神秘秘对郎君耳语,夫人描了花样子,在绣香包。

尚坤拆信的手停顿,笑看手下促狭的神情,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阿圆知道给他做个香包,尚坤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先打开父亲送的信札,笑意变冷,坐在椅上再细看一遍,再翻看众家将的惯例平安贴,挨字挨句从中搜寻讯息,翻到最后一封,没甚新奇的流水请安贴,落目信尾题款处,罗氏子君奉上。

把其余书信收到暗格里,留着明日再细看,吹灭烛火,尚坤手里捏着罗子君的信件走出正屋,路上猜测着阿圆见信后的欢喜样子,不觉得罗家人抢了阿圆的注意力而生气。

果不出他所料,听闻有子君信件,忆君一骨碌爬起来,拿过信纸,披上外衣,挑亮灯盏逐字逐句细读。

子君不爱读书,字也写得歪歪斜斜,啰里啰嗦一大篇,讲边城的防务军情,只在信尾托求将军多照看他的妹妹,说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身子又弱,真做出冒犯郎君和大长公主的事,万望手下留情。字字句句,带着恳求。

忆君湿了眼眶,将信装在信封里,回头向尚坤提要求,“阿兄的信要不要紧,若是不打紧,交给我收着,那天回家也念给阿娘听。”

她的眼中亮晶晶闪着水色,因欣喜因感动,更因为一份思念。

尚坤面色凝重,搂紧了她,在耳边低语:“乖啊,不许哭,哭了下回再也不给你看子君的书信。你想收着就收着吧,没什么机密要事。”

忆君吸一下鼻子,在他怀里点一下头,将信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略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取暖。

尚坤捞过那双手,放在唇边亲吻,抱起人放到被里,吹灭烛火自己也躺下。他的身体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睡在被中捂到后半夜才能有点热乎劲。怕阿圆不舒服,进到秋天,他总是在自己被中多呆一会儿,再掀开被角把她揽到怀里。

阿圆的娇躯是温热的,只有手脚因为身子弱,常常冰凉,尚坤替她捂热了一双手,搂着人在静夜中想事。

袁家忽喇喇来了这么多人,又全都是女眷,袁家嫡长孙护送到半路折返回去,也没听说洛阳城里出大事,走得蹊跷。还有紫骅骝和纤离究竟是什么时候落到袁家人手里,她们说的话不算,他自己要派人打听一番。

事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猛然冒出两匹马,真当尚氏全是傻子。

“郎君,你有心事。”忆君觉察到身边人今天带丝异常,问一声也是应该,她想知道尚坤更多的事,就看他想不想说。

“嗯”,尚坤应一声,再没了动静。

忆君翻个身,偎到他的怀里,手又摩挲到胸前的伤疤,一下下抚摸,“郎君,你想说了就告诉阿圆,我只听不记,从左耳近右耳出。”

阿圆手指轻柔一圈圈在他胸膛前打转,她呼出的气息吹在脖颈间,尚坤心里也是痒痒的,搂紧了人追问,“阿圆,想我了吗?”

“想”,忆君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夜半时分,这个字带着独有的意味,尚坤觅到樱唇,轻挑开她的牙齿,唇舌纠缠吸得啧啧做响。他咽下一口香津,压住身边的人用力深吻,身上某处也起了反应。

轻车熟路探到她的小衣底下,握住一团柔软,他的理智也在一点点消退。

“阿圆”,沙哑的声音呢喃,抓住忆君的手往下,让她握住他硬梆梆的某处,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阿圆,乖,你帮它一回。”

以前隔着被子和衣服,忆君知道它的存在,这是头一回亲手接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身上也奔涌着一股热流急寻出口,无意识在扭动,闹得尚坤更加急切,手把手教她来回套|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大手几欲揉碎忆君的后背,用力吻得她喘不过气。

忆君茫然随着尚坤的手做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越来越快,一下比一下急促,那人咬破她的嘴角,喉中溢出像野兽般粗重的喘息,随着粘乎乎的液体喷溅到她的手心里,所有的动作全都停止。

她听见尚坤飞快的心跳,还有她如火的身体,这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忆君发怒,推开身边的人,下地去净室自己舀水洗干净秽物。

她带着气性,扔下水瓢溅起水珠四飞,索性坐在一旁的更衣凳上,躲着不出去。

她知道尚坤在男女方面不大正常,想着是一回事,等真正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以前也交过男朋友,搂搂抱抱接吻亲近,始终没走到最后一步。

全因自己当时心情不好,祖父母接连去世,又要和父亲争房产,找个男朋友只想安慰空虚的心灵,没有长久的打算,隐隐保持着传统的贞操观念,不想随便和人发生关系。

可尚坤,她知道躲不过他。

忆君在净室里独坐思考,身后默默跟进来一个人,也拿水洗干净手臂,站在一步开外定定望着她,黑暗中两人全都不作声。

“阿圆,你再等我一段时日。”尚坤清一下喉咙,生硬吐出一句话。

忆君坐着不动,他伸手来够,被她用力甩开。

“尚坤”,忆君一生气就直呼他的名字,“你喜欢我,也宠着我,可知阿圆也同样恋着你。”

“从我进府,享受百倍殊荣,一件件一桩桩全让京城的贵女们眼红不已。这些我都不稀罕,我只稀罕你待我的心意,真真切切,没有一丝虚假。”

“除了正室的名份,你把最好的东西捧到我眼前,不是那些绫罗绸缎有多么好,而是你的情意在里边,让我不得不看见。”

忆君够到尚坤同样滴着水珠的大手,言辞恳切:“你把心藏在哪里,可否告诉我,让阿圆帮你一起找回来。”

短短几个时辰,尚坤的心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几回冷热交替,阿圆甩开他的手,他真以为她恼了,却原来……

像是意外发掘出宝藏,尚坤的心狂跳,就势半蹲在更衣凳前,阿圆的气息喷在面上,黑夜里他能猜出她的眼睛闪着光茫,胜过天上星辰。

“好,我带着你一起,我们一起。”他艰难吐出断断续续几句,又没了下文。

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忆君真是气他,伸手猛推一把,把人推到地上,自己才走出净室,被人拦腰抱起,他手下带着劲将她扔在床上。

忆君只见尚坤分开双腿跪坐在她的腿上,暗夜中人影强悍且霸道,单手挟起她的下巴,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阿圆,你要信我。”

没来由她落下泪,如串线般滚落,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边抽噎着说话:“你又来欺负我,都是你,害得阿兄离开京城去了西疆,阿娘也摔断腿。我一人呆在这府里,别人尊着我敬着我也都看在你的面上,当面一声夫人,暗底里却不把我当回事。我若狠下心肠,虚情假意哄好你,过着那没心没肺的日子,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做。”

尚坤能说什么,他无法放下过往对阿圆敞开心胸,也知确实委屈了她,是他强压着她做了妾,虽说在他心里没什么分别,可外人不这么想。

“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像今晚那样待你。”尚坤哄起人总是很笨拙,无论他说什么,阿圆一概摇头不应。

“阿圆,你想要什么?”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试一回能不能摘下来。

“我要你永远不许变心,只念着我一个。”忆君也在异想天开,抬着泪眼等他回答。

他的吻落在打湿的长睫毛上,毫不犹豫应下,“好!”

她还要他敞开心扉,不再把心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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