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院子只有这么大，戚铮和赵小金走到赵莹儿面前也实在花不了什么时间。不过是几步路而已，却也带给了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观。
如戚泽和戚瑞的第一反应就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们大哥居然真的牵了一个姑娘的手。
虽然是这个姑娘是未来大嫂，可院子里人不少，大哥这可算是众目睽睽之下占未来大嫂的便宜了呀！
而赵小金的家人，在这一刻想的则是，戚铮不错、有担当，这是要亲自去跟赵莹儿把账算清楚了。
相较之下，赵爷爷四人的心情就不是那么淡定了。
只看戚铮拉着赵小金手的举动就能看出来，戚铮是很中意赵小金的。换而言之，这门婚事肯定是板上钉钉，没得更改了。那么，戚家的聘礼送来给赵小金，本就没什么错。
只不过，就算心下很清楚，可赵爷爷四人还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本来，赵爷爷四人是准备打亲情牌的。再怎么说，赵爷爷和赵奶奶也是赵小金的亲爷爷和亲奶奶，赵小金拿聘礼孝敬两位老人家，是天经地义的。他们人就站在这里，当然应该分走最起码一半的聘礼。
像那张床和衣柜，就应该由他们搬回去。他们家赵雷十五岁了，很快就要娶媳妇，正好可以用得上。还有那两个床头柜，瞧着也很实用，一并得给赵雷留着。
两张躺椅搬回去可以给赵爷爷和赵奶奶午睡的时候用，两张饭桌摆在他们家以后年夜饭可不方便又排场？
哦对了，那十几把椅子，他们也得拿走一半。他们家人多，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椅子都不够坐的，想想都麻烦。
两条长一点的板凳倒是没关系。赵小金家里非要留着，就留着吧！他们还是很讲理的。
赵爷爷四人在来之前，已经对戚家送来的聘礼都瓜分过了一遍。至于米、油和肉，他们也都是志在必得的。
但凡听过他们分配结果的人，只怕都很难将“一半”这两个字联想起来。哪里一半了？十几把椅子各得一半？亏赵爷爷四人说得出口。
当然，赵莹儿才是真能耐。她想的是全部都要走，一把椅子都不给赵小金家里留的。
只可惜，有戚铮在，情况反而倒了过来。别说所谓的“一半”聘礼，就是一把椅子，赵莹儿和赵爷爷几人也甭想拿走。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站定在赵莹儿的面前，戚铮的眼中没有嘲讽，也没有讥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莹儿，实事求是道，“以你的年纪，真要跟戚家有亲事，那也是我二弟戚泽。但是今天这些聘礼，是送给我戚铮的媳妇，跟你毫无关系。”
戚铮没有用反问的语气，平铺直叙的跟赵莹儿摆事实、讲道理，愣是连赵莹儿自己都顷刻间哑口无言。
戚泽今年二十岁、赵莹儿十七岁，在年龄上确实更登对。要不是戚家突然遭遇变故，以戚铮现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的确早就结婚，根本没有赵莹儿什么事。
无懈可击的解释和说辞。就连赵爷爷四人，也都只能干瞪眼的望着戚铮，好半天都没想出反驳的说辞来。
赵小金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很轻松的笑，也是极为痛快的笑。
打从这一刻起，戚铮正式成为赵国强和许梅心目中的最佳女婿，赵振奇两兄弟最满意的好妹夫。彻底奠定了戚铮在赵家人心目中的地位，无以伦比的高度赞扬。
孙春儿和钱敏敏也很满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两人虽然只是嫂子，却是真心将赵小金当亲妹妹疼的。而今亲眼看到戚铮护着赵小金，她们当然是非常的欢喜了。
高兴之余，钱敏敏可不会轻易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于是下一刻，就见钱敏敏双手环胸，冲着赵莹儿努努嘴，很是不屑的嫌弃道：“可不就是这个理！也不知道有些人到底哪里来的歪理邪说，非要上咱们家来找麻烦。见不得咱家小金嫁得好，还是打心眼里不把咱们当亲戚？还都姓赵呢！”
“才不是这样的！这些聘礼都是戚家准备的，本来就该是我的！”赵莹儿终于发出声音，依旧咬死了她才是跟戚家定亲的对象。戚家聘礼的主人，只能是她。
“谁告诉你，这些聘礼是戚家准备的？”戚铮冷眼听着赵莹儿的无赖说辞，当场反击道。
“当然是戚家准备的！不是戚家准备的，难道还能是别人准备的？”只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赵莹儿别提多得意了。
“是我大哥准备的！”跟人口舌之争这种事，从来都不会安置在戚铮的身上。既然赵莹儿非要不依不饶，戚泽也就不客气了。
大步走过来，戚泽的性子比戚铮要更加开朗活波。但同时，他的情绪也越发外显。
比如现下戚泽看着赵莹儿的眼神，就满是不屑，脸上也尽是嘲讽：“我们戚家是有多穷，柳叶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不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背信弃义不嫁去咱们戚家的吗？”
“你，你少信口开河！谁背信弃义了？我们赵家不是已经有人答应嫁去你们戚家了吗？你……”说起悔婚这事，赵莹儿自然是理亏的。当然，厚着脸皮将赵小金推出来当挡箭牌这事，她也干得出来。
“原来你还知道嫁去咱们戚家的是我大嫂，不是你啊！那你怎么好意思来抢我大嫂聘礼的？就因为你姓赵？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弄得太不要脸，省得日后真的嫁不出去！”戚泽的讽刺是不留情面的，也根本没有去理会赵莹儿听完这些话会不会难堪和羞愤，声音浑厚响亮，落地有声。
赵莹儿已经气得面红脖子粗了，瞪着戚泽的视线如同在看阶级仇人，只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戚泽一口。
多管闲事！是她嫁去戚家，又不是他嫁，关他什么事？就算她真的嫁去戚家，也是打死不会嫁给戚泽的！
赵莹儿想的挺多，也实在没有道理。别说她一早就没打算嫁去戚家，如若她现下改口反悔，而戚家也确实能够宽容的接受她，貌似她能嫁的人还真就只有戚泽了。
毕竟戚瑞还小，现年才十三岁。总不至于，赵莹儿的如意算盘是打到戚瑞的身上去了吧？赵莹儿答应，戚瑞还不干呢！
不管赵莹儿心下如何腹诽，戚泽的话没有说完，还在继续：“今个送来我大嫂家的聘礼，完全都是我大哥个人为我大嫂准备的，跟戚家没有干系。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站在这里讨要我大嫂的聘礼。”
“什么你大哥个人准备的？还不就是你大哥跑去外面借钱买来的这些聘礼？说的好像你大哥多有能耐似得。欠了一屁股债还有脸在这得瑟，生怕别人不知道？”赵莹儿也是被戚泽给气的失去了理智，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也都藏不住。
“所以呢？”打断戚泽跟赵莹儿的无谓争执，戚铮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莹儿，“与你何干？”
每次戚铮一开口，赵莹儿就很容易卡壳。既是因为对戚铮的惧怕，也是因为现下迎娶赵小金的人是戚铮。在赵莹儿看来，如若不是她悔婚，就该她来嫁给戚铮了。
所以面对戚铮的时候，赵莹儿的感觉特别的微妙。有那么点不自在，又带着说不出的局促和娇羞。更甚至往深处想一下，赵莹儿一不小心就会完全代入戚铮媳妇、戚家长嫂的角色。
赵莹儿是个爱脑补的姑娘。带着娇娇女的天真烂漫，也有着贪慕虚荣的劣根性。在没看到戚铮送来的聘礼之前，她根本不曾将戚铮放在眼里。可是因为眼红戚铮送来的嫁妆，一味想要将这些嫁妆争抢过去，她的心思不由自主就变得活络了。
赵莹儿对戚铮是怎样的感觉，戚铮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会在意。他对赵莹儿是没有企图的，从始至终都未有想过迎娶赵莹儿。不管何时看到赵莹儿，赵莹儿在他眼里都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
换而言之，赵莹儿的心情跟他无关。赵莹儿想要抢走他送给小金的嫁妆，更是完全不可能。
戚铮到底有没有欠债，除了戚铮自己，谁也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就连戚泽和戚瑞，也只是一头雾水的被戚铮叫去县里拖运了一车木材回来而已。更多的，两兄弟一问三不知，也没能从戚铮嘴里问出所以然来。
不过，不管大哥有没有欠债，戚泽和戚瑞两兄弟都是认账的。只要能顺利将大嫂娶回家，再多的外债也没关系，以后他们一起还！
戚瑞和戚月红两姐弟已经不是第一次私下里协商好，要一块退学了。
原本村里的孩子也都顶多上到初中而已，很多孩子还只上了小学而已。他们已经很幸运了，会有不舍，但却下得了决心。
等他们俩都不读书了，家里就无需承担他们俩的学费，负担也就不会那么重。而且同时还能多两个劳动力，帮着家里一起干活。怎么就不划算了？
当然了，此情此景不是讨论戚铮到底欠没欠外债的时候，除了赵莹儿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就连赵爷爷四人也都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他们是来占便宜的，又不是来帮忙还债的。戚铮欠不欠债很重要吗？不重要。套用戚铮方才质问赵莹儿的一句话，与他们何干？
顶着戚铮的强大威压，赵莹儿根本承受不住。忍不住的，就转头朝着自家爷爷奶奶和爸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陈翠是嫌弃赵莹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但是，闺女再傻也是她生的，她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况莹儿从来都跟她是一条心，今天来讨要嫁妆也是为了他们自家着想。
所以，尽管事情的发展并不在陈翠的预期，并非她的计划和安排，她还是动了。
一手将赵莹儿扯到身后护着，陈翠不高兴的看向了赵小金：“小金你怎么回事？莹儿是你妹妹，你这个当姐姐的就这样看着她被欺负？”
跟赵莹儿一样，陈翠也不敢对上戚铮。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就挑了稍微软点的赵小金来捏。想着她到底是赵小金的长辈，赵小金不敢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出言顶撞。
然而，陈翠显然小看了赵小金，也高看了她自己。
赵小金为什么不能顶撞陈翠？陈翠虽然确实是长辈，可陈翠干出来的事情有半点长辈的模样吗？
赵小金可没忘记，前世她因为嫁给吴峰之后过的很是不好，每次回娘家来都会被陈翠奚落嘲笑的场景。
那时候的陈翠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陈翠说她自己不会过日子，拿捏不住男人的心，怪不得别人。陈翠还埋怨她没手段，明明那么好的一门亲事给了她，她却一丁点的东西都没本事往娘家送，白瞎了陈翠当初帮忙促成这门婚事的一片好心！
彼时的赵小金就很想反问陈翠一句，她在吴家过的那么不好，这门婚事到底怎么算好了？要是她再不讲理点，难道不该怪陈翠故意将她推入吴家这个火坑，祸害了她一辈子吗？
上辈子的赵小金，最终也没跟陈翠计较。不是因为没胆量，而是因为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没人逼着她，也没人替她做决定。
既然路是自己选的，哪怕是跪着，她也只能含着眼泪默默往前挪。要是怪陈翠有用，她一早就怪上了。
然而她的心里很清楚，不管她再悲伤秋怀、再怨天尤人，都是没有用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即便她很不愿意，也很煎熬。
前世犯过的错误、走过的错路，赵小金这一世不打算重走一遍。而前世的那些痛苦和煎熬，赵小金也不会重蹈覆辙。此刻面对陈翠的指责，赵小金亦不会沉默以对。
微微抬了抬下巴，赵小金目不斜视的盯着陈翠，嗓音清脆好听：“四婶的意思是，因为莹儿是我妹妹，我就该乖乖将自己的聘礼拱手让给她？”
见赵小金很是上道的问到了核心所在，陈翠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跟赵小金拉关系、套近乎、讲大道理，却被赵小金给堵断了。
“可是四婶，凭什么呢？”赵小金一句轻飘飘的问话，登时让陈翠变了脸色。
“四婶你不过是我的四婶而已，赵莹儿也不过是我的堂妹而已。你们俩怎么就能亲的过我自己的爸妈和兄嫂？我的聘礼当然是要留给娘家人，但是我的娘家人到底是谁，四婶需要咱们去找村长来主持公道吗？还是四婶觉得，只要是赵家女儿出嫁的聘礼，都该归你和赵莹儿？”赵小金很聪明的避开了赵爷爷和赵奶奶，连赵国富这个四叔都没提到。一开口就紧咬着陈翠，愣是把今天的矛盾转为了赵家四婶厚颜无耻，居然强抢侄女的嫁妆！
此般情况下，但凡赵爷爷、赵奶奶和赵国富多说一个字，那就肯定是要被归为跟陈翠一伙的。
哪怕是亲爷爷和亲奶奶，摊上“强抢孙女嫁妆”的名声，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更别说，这个孙女的婚事，在所有人眼中看来，都是赵爷爷一家强塞到赵小金头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