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章 无题
被天道虎视眈眈盯着的伊岚面上笑意愈发清浅，其实他的游历早已结束，此回不过是来探望一番老朋友的。何况伊岚从未有过搅乱天数之举，更无此心，可天道这般紧迫逼人，实在叫他心情颇为不畅呢。
天青色的眼眸微眯，垂下的眼睫掩去了那一闪而逝的异色，要不要干脆如它所愿给它添些小‘麻烦’？
考虑到鸿钧合道在即，暂且还不想失了自己第一个结交的友人，伊岚为天道准备的小问题真的算不上棘手。
至少他没将罗睺放出来。
天道：……真是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啊魂淡！赶紧给我麻溜儿的滚粗！！！┴┴︵╰（‵□′）╯︵┴┴
伊岚：呵，还是这么小心眼。
“小家伙似乎有些耐不住了。”银发少年歪了歪头，语带笑意，“我出去转转，晚些再来寻你。”
鸿钧忍不住为自己的弟子担忧了一瞬，伊岚素来是个不喜按常理出牌之人，就连天道都拿他没辙何况是他。
希望之后的三清……仍旧还是现在的三清吧。
“小势可改，然大势不可违，伊岚，莫要让贫道为难。”紫衣道人缓缓说道，他与伊岚也算相识多年，早已预料到以天道如此固执的行径终是会惹怒他，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道祖心头暗忖，也罢，是时候给它个教训了，反正目前尚未合道，惹出来的乱子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天道：……说好的一辈子做彼此的好搭档呢？#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鸿钧，你竟然站在那个小妖精一边，真是太叫我痛心了！#
#……万幸伊岚这会儿没与天道沟通，否则小麻烦铁定会升级成修罗场。→_→#
“你我相识一场，自是不会叫你为难。”银发少年洒脱的挥袖，转身离去，“我走了，去看看如今的洪荒究竟有何变化。”
之前伊岚答应了耶和华要替他与卡俄斯牵线达成交易，但卡俄斯仍在沉睡中，他即便去了也无法将人弄醒，还不如在洪荒多驻足一段时日，也好仔细体会一番时过境迁的滋味。
其实，他早就可以返回自己的世界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关于创世他也已经有了大致的构思只待施行。然而他担心届时会耗费过长的时间错过了鸿钧合道与卡俄斯的苏醒，故而决定在外头多停留一段时，以免错过时机导致耶和华来不及挽回自己的遗憾。
从紫霄宫内殿至大门，不过短短一段路程，伊岚走得不紧不慢，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想了很多。
在伊岚知晓的三名创世神中，盘古是自愿为天地牺牲自己，身化万物。他对洪荒充满了期待，所以甘愿付出。三清与巫族便是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前者更是被看作是盘古遗泽，洪荒中少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而卡俄斯对创世并无兴趣，若非法则的催促，他说不准会直接在混沌中一睡不醒。即便如此，他为了避免接管世界的麻烦，甚至十分干脆的分离自身血肉诞出子嗣以延续神系的发展，之后便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虽不得自由，可在深渊中无人可管，倒也勉强称得上逍遥。
唯独耶和华，将自己与世隔绝，高高在上的镇压着整个世界。
独自坐在冰冷的御座上，他不懂什么是孤独，也不明白什么叫寂寞，即便是自己的喜好也要顾及世界的平衡。
看似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无比尊贵，作茧自缚，实则比起卡俄斯……他才是真正被限制的那一个。
他得到的与他失去的，在伊岚看来并不能相等。
身为神祇若是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限制，那么即便拥有再多又有何意义？对造物主而言，造物的消失并不代表着结束，他还可以继续创造出更多的造物。
然而，耶和华却为了那个世界将自己生生的逼入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
他是一个十分简单纯粹的神祇，伊岚很喜欢这位同族，所以愿意耗费时间与精力去帮助他，希望能让他的未来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应了替他做牵线人，完成那场交易。
只是……
银发少年幽幽的叹息，耶和华舍不得路西菲尔，以为给了他神的地位与力量便可让他放下过往，回归曾经。然世事无常，他既已成了路西法，便不再会是路西菲尔了。
这一点，伊岚明白，法则明白，创世之书也明白，可唯独上帝不明白。
他终究是……不懂得何谓时过境迁。
时间可以治愈一颗受伤的心，同样也可以撕裂一颗等待的心。那一场堕天之战，耶和华与路西法究竟谁才是前者，谁又是后者？
伊岚不知道，也不会去探究。他只能尽力完成耶和华所托之事，希望他最终能够得偿所愿。
紫霄宫大门再度开启，等待已久的三清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仿若逆光走出的那道身影，随着对方逐步走近，对他的记忆也一点一滴变得更加清晰。
“许久未见。”唇角微扬，银发少年望着三清颇感欣慰，“果然是长大了，比起化形之前，通天倒是长进了不少。”
起码这熊孩子已经懂得该在外人面前为自己的坑属性稍作遮掩了，他能有今日想必也饱含了二清耗费的心力。
不待二位兄长开口，通天便一脸横眉竖目的怒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初说好的化形之后便来寻我，人呢！！！”
虽然老子与元始很想教育自家幼弟莫要失礼，然而，一想起自己的记忆在毫无防备之中被人动了手脚便不由得心生寒意。
“吾并未食言。”伊岚理所当然的说道，“只是未曾与你们见面罢了。”
面对伊岚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通天简直要被他气炸了，“你还有理了……”
“道友。”老子忽然打断了弟弟的炸毛，浅色的眼眸宛如明镜止水般清澈无声，“我等在此静候，是有一问欲向道友求解。”
元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分不清孰轻孰重的愚弟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记忆被人悄无声息的篡改了一番？
通天当然没忘，只不过被对方给气坏了而已。
“慎言。”伊岚食指竖在唇边，天青色的眼眸微弯，“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吾知，吾想……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当时知晓的。”
老子沉默，元始若有所思。
“不必担心，此事到此为止。”
记忆是何等精密的东西，怎能一再被篡改？
同样的错误天道不会再犯第二次，上回它不过是借着化形时的便利方才借机模糊了他们的记忆。况如今三清已生了警觉，它即便想做，怕是也难了。
“你们也算是受吾牵累，且算是一个因果，若有需求，吾会尽力满足。”
银发少年唇角含笑，如此一来，若是因此而影响到命轨那也与他无关了，谁叫是天道先动手的呢……
#不作不死。#
#很好，你成功的给了我一个十分完美的作乱借口。#
后（hou）知（hui）后（mo）觉（ji）的天道：……恨不得回到过去弄死那个犯蠢的自己，它究竟为何想不通要对三清的记忆下手？！！！
虽不知晓伊岚的真实身份，但仅凭他与鸿钧的关系三清便不可能小觑了对方。记忆中，他们那位师尊仿佛一直被这位压制着。
“多谢道友。”老子认真的说道，他可不是容易犯傻的三弟，这份承诺的重量实在太过沉重。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准哪天三清就走了霉运，这几乎能称得上可逆转结局的底牌了。
“多谢道友。”元始一直未曾遗忘当年伊岚举手投足间抹杀了一众龙族的气势，即便后来被模糊了那一段记忆，然而那种极为深刻的感触却始终沉淀在他内心深处，终日不忘。
元始天尊注重根脚，认为生而尊贵，轻视那些披毛戴角湿胎卵生之辈。究其根源，或许便在于此。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我便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黑衣青年略带别扭的说道，比起两位兄长，通天或许更不成熟，但他的直觉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天赋。
相遇之初，他比自己的兄长更早的察觉到伊岚的强大，同样也比他们更先一步体会到了伊岚的善意，所以他放任自己无所顾忌的接近对方。
哪怕是重逢的现在，他亦没有摆出那副对外伪装的姿态。
伊岚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通天的傲娇属性是根植在他灵魂深处的习性，就连化形后也没多大改变。
“紫霄宫不是你等久留之地，你们走吧。”鸿钧怕是已经开始入定了，待他醒来便是他合道之时。
“道友言之有理，我兄弟三人这便归去。”事情既已解决，老子与元始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毕竟是道祖的地盘，他们这样守在门口也不大好看。
“我们走了，那你呢？”通天问道。
“我？”伊岚淡淡一笑，“恰好无事，随处走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