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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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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安若晨奔回院子,心虚慌张得厉害,让丫头赶紧关院门吹灯睡觉。丫头们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问。

安若晨躺床|上,半点也睡不着。怕的是将军来敲门捉人,但将军压根没来,也没差人来。安若晨又若有所失。她拼命检讨着自己多想,唾弃自己对将军的非分之念,却又控制不了脑子里全是将军,他说话的声音,他的表情,他喜欢挑起的眉毛,还有他的眼神。

想着想着,也不知熬到了什么时辰,终是睡着了。

第二日安若晨起晚了。丫环服伺她更衣梳头时说,将军已经用过早饭出门了,他嘱咐莫吵醒姑娘,又道让姑娘莫忘了今晚太守的宴请,将军要带姑娘一道去的。

安若晨道知晓了。今日确是忙的。

白日里安若晨写了礼单,拨了银子,找了靠谱丫头去置办了些礼,又写好了帖子,教家仆给那些夫人小姐送了过去。然后差人给将军和各位副将屋里的被褥拿出来晒了晒,换了新的。又查了午膳的菜单,炖好了汤烧好了菜给将军和几位副将大人送了过去。

龙大赴宴的新衣制好了,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配好了腰饰发冠带等等。又做了每日功课练马和练匕首。今日卢正还教她射箭,无奈臂力不足,姿势不对,箭一直没射到靶上。

安若晨苦着脸:“今日已开始学射箭之事,便不要与将军说了吧。”

卢正忍笑:“是。”

安若晨想了想,早两天便安排了要学射箭的,道她还没开练这不是一样丢脸嘛,还背了个偷懒的罪名。要不再试试好了。

投机取巧了一下,朝靶子走近了好几大步,重新再来。这回苦练许久终于射中了靶上。两支挨着靶边,一支稍好些往里了点。总之三箭中靶,也算交代得过去。安若晨瞅了瞅,这成绩留着给将军看可以了吗?好像还是很丢脸啊。算了算了,她叹气:“今日先这般吧。”

田庆过去为她捡箭,捡完了,随手将一支箭往靶上一插,离靶心稍偏,但比安若晨射中的位置可强太多。田庆一本正经道:“姑娘练得不错。”

咦,这般弄虚做假可以吗?安若晨精神一振,可以,先让将军欢喜欢喜,日后她认真练好了自然也能射得好的。

下午龙大回来了,还当真去校场看了箭靶。听说是夸了句“还不错”,安若晨很是高兴。

但安若晨没敢凑龙大面前惹他注意,昨晚的尴尬还在,她生怕龙大找她算账,或是让她继续罚站逼她问问题。为此她把问题单子都带上了,实在不行就拿出来一条一条给他念。

可她得陪龙大出去赴宴,所以见面必是避不开。好在龙大并未提半句昨夜之事,神色也如常,只安若晨自己心虚得要命。

赴宴路上龙大与宗泽清骑马,安若晨坐的马车,这让她也松了口气,要像上回那般将军与她同坐马车大眼瞪小眼一直看她,估计等到了地方她也得脸红而亡。宴也不必吃了,尸体收一收送衙门。

想到此偷偷掀了窗纬一角往外瞧,却正碰上龙大看过来的目光。安若晨猛地往后一缩,撞到车板上,痛得她捂头猛吸气。可过了一会她又没忍住,再偷偷掀帘子看看,这回龙大没看过来,他坐在马上看着前路,英姿勃勃,从侧脸看到他的浓眉和挺直的鼻梁,便是下巴也显得坚毅俊气。

安若晨多看了好几眼,忽惊觉自己又轻|浮无耻了,赶紧缩了回来。她并不知道她一缩回脑袋,龙大便转头看了窗子方向一眼,嘴角微弯,心情愉悦。她想看他,他便让她看,他乐意。

此次太守之宴办得颇是隆重,请了郡里各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大多官员都携家眷而来,大家相互客套,甚是热闹。龙大与太守皆坐上首,近期边关交战之事在城中流言不断,龙大的出现引人注目。太守也特意让龙大与各位官员说说边关情况。龙大极严肃道称虽未开战,但形势也是严峻,各地方莫要掉以轻心,虽近年关,但粮草备好,兵马训好,若战事一起,需各方助力。

其实全郡各县的粮库粮草军备民兵等状况龙大刚到中兰城里便已摸清,但此时又一一再问一遍,各官员都提着小心,细细报了。之后太守忙道年关将近,之后各位皆得辛苦,今日设宴,提前犒劳,大家共守边关,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番长话,大家纷纷举杯响应。

在安若晨看来,场面上太守要圆滑许多,但其实龙大对应酬交际与各人关系很是清楚,不然也不能指点她如此仔细,只是他对外皆是冷脸,一副武将莽汉的姿态,安若晨想,这定是将军的计策,将军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

龙大在这类场合里是拒不得酒的,就算会头痛也得若无其事喝下去,但他这次并不那么烦心,喝便喝了,回去装醉。醉了之后使唤某人唱个曲问点问题什么的不过分吧。她若再不问,他便得问她了。他想问她若他回京之时,她妹妹还未找到,她可愿意与他走?

龙大随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愣了。

杯中居然是清水。

心中顿时又是懊恼又是欢喜。

真想用宗泽清的脏话骂一句,这年头想装个醉也不成了?可是有人心里|宠|着他,心疼他酒后头疼,为他偷偷换了清水,他又觉舒畅无比。

龙大回头看,安若晨就在他身后伺候着,捧着酒壶,一脸端庄,见他看过来,忙把眼神飘到别处,若无其事。有人向龙大敬酒,安若晨忙为龙大把酒杯满上。龙大一饮而尽,对敬酒那人微微一笑。

这清水喝着分外甘甜。

这一宴,众人皆传虽龙将军说边关形势严峻,但看来也不是这般严峻,因将军宴上心情很是不错,与人有说有笑,还饮了不少酒。

宴后,龙大带着安若晨私下里见了太守。安若晨跪着与太守报了妹妹失踪一事,又说了自己的顾虑,恐大张其鼓搜查反为妹妹招来杀身之祸,又道听闻城中某家及福安县某家近期有年纪相仿的小丫头入府,加上其他她还不知晓的,盼大人能为她做主。

太守道未曾听安之甫报官说四女儿也丢了。安若晨忙说因着自己离家做了将军府下人,爹爹自觉丢了颜面,因而这事不报官也是怕更丢颜面,也因此恳请太守安排私下调查,勿要张扬。

龙大坐在一旁,太守无论如何也是要卖龙大一个面子。他召来了衙门的捕头,将暗地调查之事安排了下去。又与龙大相议了一会,打算亲自去找福安县的某家问上一问。

钱县令如今正在席上,还未走呢。

太守将钱世新请了来,与他将事情说了。其实太守姚昆与钱世新都知晓钱裴与安家的纠葛。钱裴年轻时曾是姚昆的先生,也曾帮着姚昆打点了不少关系,姚昆科考高中,一路官运亨通,其中确是不乏钱裴相助。但钱裴年纪越大,越是自傲,贪酒贪色,闹出不少事。姚昆碍于之前的那份关系,睁只眼闭只眼,钱世新也几次三番与姚昆吐了苦水有这么位父亲,县令着实不好当。

如今安家之事扯上了龙大将军,幸而将军并未打算闹大。姚昆叫来钱世新,两人不必多说,心里清楚。钱世新当即与龙大和安若晨表示自己回去会好好说说父亲,府中若真是有不合适的下人,他定会安排好,也会尽力相劝父亲退掉亲事。

安若晨喜出望外,跪谢各位大人。

回程路上,安若晨坐马车里一直高兴,果然有将军撑腰便是好的。将军也教导于她,凡事要讲时机,若她刚逃家时便这般施压,恐大家皆不买账,但如今她总管之位坐稳,脱了逃家逃婚的麻烦帽子,且府中因细作之事闹了命案,她先前所说的事有了验证,在各官绅大人们的眼中她的位置自是不一般了。此时再提四妹之事,又有他在,得到的结果自然不是击鼓报官可比的。

安若晨趴在窗口望向窗外,却听得龙大正施施然与宗泽清道:“宗副将,安管事这般好看,让你回去搬张椅子坐她面前看个够如何?”

安若晨脸一红,忙缩回车里。

宗泽清哇哇大叫辩解:“将军,末将并非看安管事,末将是在看这马车,漆上得好,马儿也是健壮。”

安若晨真想挠木板,心道那便让你搬张椅子坐校场上看马车看个够。

“那回去了你便搬张椅子坐校场里看马车看个够。我差人将府里马车都驾过去,你坐那好好看。”

安若晨脸更红了,将军居然与她想的一般。

完蛋了,她真欢喜。可宗副将为何看她,是否知晓了昨晚她的尴尬事。当真是没脸见人了是不是?

话说钱世新回到了钱府,将管事叫了过来,细细问他这段时日老爷都做了什么,家里是否又进了新丫头,无论是买的送的还是怎么来的,都得细细报来。

管事吓了一跳,忙据实以报,家里是进了两个小丫头,两个都是十四岁的年纪。那是十月时安家老爷送来的。钱世新听罢,明白钱裴是放了假消息出去,上次安家那两姐弟来,怕就是此事。钱世新怒气冲冲去找了钱裴。

钱裴正在逗鸟儿,正眼也没看儿子。

“见过父亲。”钱世新先施了礼。

“又有何事?”

钱世新直起身来,盯着钱裴看:“我与爹爹说过,近来情势不太好,让爹爹行事收敛些,爹爹可记得?”

“我记性好着呢。”钱裴吹着口哨继续逗弄鸟儿。

钱世新又道:“爹爹年纪大了,安享晚年,耍些乐趣,儿子本不会多言。但这段时日边关情势紧急,爹爹切记,谨言慎行。安家那边,爹爹好好做生意便好,不想做那生意便罢了。安若晨如今背靠龙大,爹爹莫要招惹她。”

“你怎地不说她招惹我?”

“她确是要招惹呢,她报了官,让太守大人查查咱家里是否藏了她四妹。”

钱裴逗鸟的手一顿,问:“她报官?”

“对。”

钱裴哈哈大笑:“这姑娘当真是妙啊,居然想到了报官。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爹。”钱世新板着脸:“儿子话放在这儿了,莫要招惹她,莫要招惹龙将军,其他的,儿子不管你。”

钱裴忽地面色一整:“你是否瞒着我做了什么?”

钱世新一甩袖,很是严厉:“爹爹享福便好,莫要惹祸,否则儿子也没办法护爹爹周全。”言罢,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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