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辞退
到h岛的时候才早上九点，天空又是灰蒙蒙的，一副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陈墨带着杜叶青去机场的咖啡厅点了些东西吃，坐在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问剧组在哪里，颇等了一会，接电话的居然是白导。
杜叶青身体到处都不舒服，捧着咖啡靠在软椅里面慢慢喝，就见对面的陈墨说了几句时候神色就变了，皱起眉，手指敲打着桌面。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安静了很久，最后恩了几声，挂掉了电话，手越过整个桌面，拿走了杜叶青手里面的咖啡，把自己面前的牛奶推到他面前。
杜叶青不怎么在意地喝了一口牛奶：“怎么了？刚才打电话那副表情。”
“剧组出了一点小事，”陈墨道，“还记得朱雨玲吗？”
杜叶青回想了一会，这个名字他的确在哪里听过，但是印象并不是很深，隐约记得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子。陈墨见他不说话，便道：“演‘张倩’的那个女配，面试的时候你见过一次，j戏大的学生，今年刚刚毕业，她和你还有梁凉都有机场对手戏。想起来了？“
杜叶青点点头：“我和她的戏还没拍，她怎么了？”
“你刚走的那天，她和梁凉拍对手戏，当天下午梁凉就起了一脸红疙瘩，梁凉的经纪人耍了点手段，从化妆师那边逼问出来是朱雨玲在化妆品里面做了手脚。白导发了一通脾气，把朱雨玲给辞了。”
杜叶青惊讶道：“梁凉没事吧？过敏还是别的？”
“被助理送回j市去了，事情还没完，现在朱雨玲在剧组里……”
话没有说完，陈墨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屏幕就站了起来，道：“来接我们了。”杜叶青跟在陈墨身后，忍不住不悦地皱起了眉，他最讨厌剧组里这种耍心机的人，把进度搅得乱七八糟不说，人心一下子就被弄散了。这女生竟然是科班出身，刚毕业就胆子这么大……怕是身后有后台。
过来接他们的竟然是宋茗。宋茗在机场附近的商场里面买“欧阳”的衣服，刚好过来把他们接到剧组里面。他似乎也不知道剧组现在的情况，坐在前面问杜叶青这两天的情况，末了还敏锐地问了一句：“第一次见你穿高领的衣服，挺帅的嘛。”
杜叶青在心里吐槽了老友一句，打了个太极把这个话题跳了过去。等到出租车开了好一会，杜叶青小心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侧过身，偷偷地拿眼神询问了一下身边的陈墨。陈墨闷笑，凑过来替他重新折了一下高领，看了几眼，然后无声地冲他点了点头。杜叶青把下巴埋进毛衣里，有些心虚地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看手机。宋茗又回头道：“还在咳嗽？感冒没好？”
杜叶青无奈，没说话。一边的陈墨替他道：“没有发烧了，还有一点咳嗽。”
杜叶青埋着头装哑巴，听着前面的宋茗滔滔不绝地讲他不在的这几天的拍摄进度。出租车拐了几个弯，陈墨突然碰了碰杜叶青的手背，道：“桃花。”
杜叶青抬起头来，一大片粉色的桃花林毫无征兆地映到了眼睛里面。出租车就停在了桃花林前面，刚一下出租车，一股新鲜的泥土和花香混杂的空气便扑鼻而来。不过三人都来不及欣赏这初春的美景，注意力很快就被摄影棚传来的声音吸引过去了。
白导似乎在发火，拿着剧本，毫不留情面地大声训斥：“演员是做什么的，你这样的也配自称是演员？！毛还没长齐呢，怎么暗算人怎么被包养倒是学了个齐全是吧？j戏大的脸都被你丢完了，还好意思过来找我？……”
宋茗在一边吃惊地“啊”了一声。杜叶青走近了一看，摄影棚里面只有三四个摄影组的人，应该只是在这边取景，没有正式拍戏。白导身边站了一个卷头发的女生，哭得梨花带雨，妆都哭花了，手里还挽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朱雨玲。杜叶青看了男人一眼，那男人表情有点微妙，很尴尬，眉头紧紧地皱着，伸手搂住了朱雨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说：“白导，我敬你的资历，今天才特地飞到这边亲自带小玲过来。人年轻的时候谁还没犯过几个错？你就这么不饶人么？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你吼她做什么？”
白导气得手紧紧地抓着剧本，眯眼睛看着男人，一字一顿地说：“我白云驹，还、就、是……”
杜叶青和宋茗还没反应过来，陈墨已经大步走了上去，挡在了白导和那个男人之间，打断了白导的话，道：“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到现在才过来。您继续做您的事情，我来和李先生沟通一下。”
白导看了陈墨一会，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剧本摔在折叠桌上，从摄影棚里面走了出去。摄影组的几个人马上扛着机子跟了上去，现场一下子只剩下宋茗、杜叶青和他们三个。陈墨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过身看向男人，伸出一只手：“李总，好久不见。”
男人神色在陈墨出来的时候就变了，搂着朱雨玲的手松了松，往前走了一步和陈墨握手，迟疑了一会，语气软化了下来：“陈少，我今天过来没想为难谁，只是你们剧组也欺人太甚了一点，你看刚才那个什么白云驹，实在……”
陈墨点了点头：“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您和朱小姐感情真好。”
这句话让朱雨玲和男人同时感到了一股压力，连杜叶青都有些不适地微微皱起了眉。陈墨没有像白导那样发火，也没有什么特别生气的表情，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气了，这种无声的压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有想要低头认错的冲动，好像小时候上课玩手机时发现班主任站在旁边一样。杜叶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墨，不自在地动了动。
男人再开口的时候底气已经不足了：“那陈少就做个主，让小玲回剧组。”
陈墨朝他笑了笑，语气还算温和，道：“朱小姐是肯定不能再回剧组了。女主角已经进医院了，要是男主角再出什么事，我这个监制就成了笑话了。这样，朱小姐本来也是您推荐过来的人，我辞掉了朱小姐，空出来的这个角色依然给您留着，您这边还是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都可以推荐过来。”
男人有些为难的犹豫了起来，杜叶青看得出他明显不想和陈墨硬碰硬，估计打算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一边的朱雨玲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也不管自己妆花成了什么样子，瞪大眼睛盯着男人：“你还有别人？”
男人没有理她，只是安抚地抓住她的手：“陈少是明事理的人，既然你这么说，那……”
“不要！”朱雨玲提高音量：“不要换掉我，我保证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陈墨道：“辛苦刘总特地走一趟，就这么定下吧。剧组这边最近比较忙，我先失陪了。”
杜叶青从头到尾的目光都落在陈墨身上，没有察觉的时候朱雨玲突然冲到了他前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哭得通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哑着声音说：“杜先生，你替我说两句好话行不行？我刚进剧组，什么都不懂，一时发昏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杜先生，你跟陈少说两句好不好？”
杜叶青被她握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感地皱起了眉头，心里面又看轻了她几分。刚才这一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刘总也是电影的投资人之一，估计包养了这个女人。于是忍不住冷声道：“陈墨是监制，我不过是演员，他的决定我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落地，陈墨已经挡在了杜叶青前面。如果说刚才他只是有些生气的话，这时候的他脸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睛黑沉沉地扫了朱雨玲一眼，危险地警告了一声：“朱小姐。”
男人很快也走过来，拉住了朱雨玲，脸上很明显有不悦的情绪，和陈墨简单地说了一句，带着朱雨玲往外面走。朱雨玲哭哭啼啼的，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杜叶青一眼。杜叶青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下，“啧”了一声，心道这女人怎么回事？
那两人上了出租车走了之后，站在一边的宋茗叹道：“年纪轻轻的，性格怎么这么极端？一个女三号的角色都能患得患失到这么地步，在娱乐圈怎么混的下去？”
杜叶青也道：“人品有问题，在哪都混不下去。”
陈墨没有说话，在宋茗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握住了杜叶青刚才被朱雨玲拉过的那只手，握得杜叶青有些发疼。他以为陈墨连这种女人的醋都要吃，有些不悦地回过头去，却对上了一双愉快的眼睛。
杜叶青愣了一下，陈墨说：“麻烦宋先生和白导说一声，我先和青哥回酒店，如果今天有戏要拍的话让场记过来通知就好。”
宋茗点头，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陈墨一路都拉着他的手，到了酒店的时候，刚刷开门就转身把杜叶青压在了门上，那个地方硬硬地抵着他，声音也是哑的，一边吻他一边说：“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么？”
杜叶青一脸茫然，想了一会，难道是那句“他的决定我没什么好说的”？
陈墨已经撩起了他的毛衣，杜叶青这才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一时无语。
刚才气势逼人的那个陈墨，和现在像学生一样讨表扬的陈墨，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话到嘴边，只好变成了：“今天说不定要拍戏，不要胡闹了。”
陈墨朝他毫无保留地笑了笑，意犹未尽地吻了一会才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