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乐
晓春之夜,卡俄斯站在停止流动的水流面前,河水突然卷起一个浪花,一个披着长衫的蓝发青年从水中升起脚步。
五官俊朗的男神静立在河面上,注视着卡俄斯的衣摆,不敢轻易抬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初代神。他是河神刻非索斯,当他在河底听到卡俄斯的脚步声时就无法自己的从水中走了出来,但是现在见到了卡俄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想要见到对方。
心里觉得就好像是万般幸运的命运一般……无法抗拒。
“刻非索斯,不随着你的姐妹们一起离开这片土地吗?”,卡俄斯轻轻掸掸衣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眼睛凝望着在星光下一片银白的河水,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像是银白色的雪一样,向着远方蔓延而去。
河神刻非索斯不好意的挠了挠头,揉乱了一头蓝发,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睛似乎是有流光闪过,这是河流最瑰丽的颜色:“预言师告诉我要在这里等待我的妻子。”
卡俄斯抬起头,刻索菲斯的脸颊有些泛红,想来是因为自己那个还不曾遇到的妻子,对自己叫不出妻子的名字感到不好意思。刻非索斯身体健壮,笑容阳光,没有半分河流之底的晦涩,卡俄斯不禁笑了笑。
人间的预言者墨拉波斯是一个能听懂动物语言并且精通医术的人,他出生在色萨里亚。在多年前曾经到特洛伊游学。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正在河边漫步的刻非索斯,当时那个年轻的预言者因为看不到刻索菲斯的未来,出于好奇便留下来和刻索菲斯成为了好朋友。
刻索菲斯热情天真,就像墨拉波斯好奇自己的未来一样,他也同样好奇这个年轻人的预言能力。随着两个人感情的加深墨拉波斯不再像最初一样好奇刻索菲斯未来的秘密,在两个人的一次闲谈中自己说出了自己的能力来自于动物的馈赠。
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了刻索菲斯的未来,刻非索斯像往日一样漫步在河边,他的脚下是清澈的溪水,他身旁是一个正抱着一个非常精致漂亮婴儿的美丽女人。两个人亲密而欢喜的在一起交谈,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墨拉波斯能够看得出他们是夫妻。当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婴儿脸上的时候墨拉波斯突然移不开视线了,在那个孩子把脸藏到母亲的怀抱之后他才狼狈的移开视线,这个孩子真的是太美了!
墨拉波斯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令自己神魂颠倒的小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自己老友的儿子,简单的和刻索菲斯告别说他只要留在这里就能遇到他的妻子就匆匆离开了。
刻索菲斯因对好友的信任,就与自己的河流定居在这方土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妻子。岁月如梭,说不清多少年已经过去了,他一直坚信着好友的话,没有带着自己的河流搬家,就算是在这几年自己的几个姐妹连续不断的劝告鼓励也还是没有动摇离开。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过多的照顾人类,也没有和自己的姐妹一样对人类气愤蔑视。
思绪百转,往事历历,不过是眨眼之间就结束了。卡俄斯知道刻非索斯想要等待的妻子——一个水泽仙女,不过在早就已经变得冗杂纷乱的命运轨迹面前,刻非索斯大概是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妻子了。
一个人哪怕是穷尽一生的等待和追寻都没有办法找到不曾存在过的人,水泽女神利里俄珀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离开这里吧,你的妻子不会在此地出现”,卡俄斯对刻非索斯说道,他的目光向更远处望去。也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他不经过这里刻索菲斯大概还要一直等下去,不知道会等待多少岁月。
光阴对待神明最是慷慨,也同样无情,神明在流水一般的光阴之中难以衰老,却要亲眼看着这个世界在衰老,而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一生的时间。
轻笑一声,眸光清亮,不光是对是错都没有机会再次改变了。
比起普普通通的人类,刻非索斯自然更相信一个身份高贵,神力无边的初代神。心里已经打算离开了,这附近的战乱早就已经让他厌恶了,河流时不时就被洒上温热粘稠的鲜血,更有人企图让河流改道。
卡俄斯转身离开了,他帮刻非索斯解惑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起那个在河水边化成一朵水仙花的少年摇了摇头。
阿瑞安斯骑着自己的烈马走过了几里路,来到都城东面的山坡上的河流饮马,在马喝了水,又吃了一些水边的植物之后,踏着星光策马而归。不是他心血来潮了想要散步,而是现在都城里干净的水已经不多了,那都是为陛下的子民留下的最后的生机。
就算这匹马已经陪伴他征战多年,在大多数人眼中不过是一个畜生,以自己在特洛伊的威望,想要给自己的坐骑一些特权还是可以的,不过到时候惹得哪些人不快就没必要了!
再好的将军也不能十全十美,更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在朝堂之上一直都有人想要把他踢下来。想到这里阿瑞安斯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刀锋一般的眼神有银辉闪过,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些人永远都忘不了窝里斗。
阿瑞安斯放松身体靠坐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细软的狗尾巴草,把经常使用的马鞭子别在腰间。他的马早就认识回家的路了,他只要在这个难得悠闲的时刻里看看天上灿烂的星辰,享受一下夜晚温柔的风就可以了。
突然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安瑞安斯轻轻地拉了一下马缰绳,这个和他默契十足的骏马就放轻了脚步。安瑞安斯坐直了身子,向前望去,挑了挑眉,嘴角弯弯。
他看到了谁?这不是那个今天拒绝都城士兵分发的粮食的那个吟游诗人吗?看他现在这个脚步稳重,身板挺直的样子,想来大概是已经吃过东西了,或者这个家伙一开始不缺食物。
卡俄斯当然知道有个人在自己身后,不过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被自己发现,他也懒得“发现”。
阿瑞安斯的马一步一步跟着卡俄斯的脚步,甚至有几步就那么踩在卡俄斯走过的软泥上。畜生毕竟是畜生,在走过几步的时候,脚步还是放重了,毕竟脚掌下还钉着蹄铁呢!让这个大块头静悄悄的走步实在是个考验技巧的活。
有趣的是,就算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前面的人还是没有回头,阿瑞安斯看着卡俄斯的背影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咬断了自己嘴里的狗尾巴草,伸手拉了拉缰绳。
马匹得到了新的命令,好像也松了口气,不再小心的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哒哒哒,一声一声清晰而有节奏的马蹄声在卡俄斯身后响起,卡俄斯还是装作没听见。几步之后,翻身坐上了一棵没药树的树枝,靠着树的主干,双眼微阖,就像一个真正的随遇而安的吟游诗人一般开始休息。
休息什么的,对卡尔斯来说当然不是必要的,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愿意陪阿瑞安斯玩什么无趣的游戏。为了防止自己先停下脚步被这个人的马从身上踩过去,或者是被阿瑞安斯给一个尴尬,索性就这样停留在树干上待一会儿,看看这个人想说什么。
阿瑞安斯扼住马缰绳,皮毛黑亮的马踌躇了几步才稳稳地停在卡俄斯所在的树下。
“诶!你叫什么名字?”,阿瑞安斯仰起头,看着靠在树上的卡俄斯,在他眼里卡俄斯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
“冯瑟斯”,卡俄斯动动嘴唇,却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平板的回答道。
这个样子在阿瑞安斯眼里像足了一个年纪小小流浪在外的任性少年,也没有在意卡俄斯这个明显不怎么友好的态度,继续说:“如果没有地方住就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这就是这个人的心思?卡俄斯睁开眼睛,这个时候的眼睛却没有什么情绪,好像防备很深的样子。
阿瑞安斯对他这幅样子笑了笑,相容干净纯粹,解释道:“我是特洛伊的一个将军,今天你应该听到了,我是不会在意你的那些小东西的,更不会和你抢。”说完还眨眨眼睛,他所说的小东西就是指自己眼里卡俄斯匿藏的一些食物。
卡俄斯撇撇嘴,从树上纵身跃下来,这个人还真是恶搞。对于住处,他还真没什么要求,甚至,以神明的能力不休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睡觉对他来说不过是个趣味。不过他对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几万年的时间,现在不睡觉还真是觉得少点什么了。
阿瑞安斯看着走在前面的卡俄斯开玩笑:“你知道我住在那里吗,要不要和我共骑一匹马?”
看到卡俄斯行走的方向正是自己府邸的方向,阿瑞安斯对卡俄斯的来历也产生了怀疑,间谍这种生物,从战争开始发展之后就一直存在了。
“不是在特洛伊都城?”,卡俄斯停下脚步讽刺。
阿瑞安斯嗯了一声,似乎是对自己刚刚的怀疑有些不好意思,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和卡俄斯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