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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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琼怒气冲冲地瞪着何晏之, 一时之间竟也无从反驳。何晏之却继续说道:“既然我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 宫主就无权惩处我,更无权惩处梅卿。”他又恭然施了一礼, “此事皆因小人而起, 梅卿不过局外之人,还望宫主莫要迁怒于她。”
杨琼气得浑身发抖, 冷笑道:“果真是伶牙俐齿得很!然则,你在秦玉诸人面前使出琼花碎玉剑法,却又如何狡辩?”
何晏之微微一笑, 手中长剑翻飞, 只见他的剑招如行云流水, 比杨琼少了几分气势, 却更为灵动潇洒,不滞于物。杨琼眯着眼睛看着, 脸色却是阴晴不定,待何晏之收招定势, 才淡淡说了声“好”。
何晏之将手中长剑捧过头顶, 拜倒在地,恭敬说道:“这便是我方才在秦玉诸人面前所使的剑法,每一招都与琼花碎玉剑法不同, 宫主怎可冤枉我背信弃义?”
杨琼道:“你将沈碧秋的剑法和琼花碎玉剑法合二为一了?倒是我小瞧了你。”
何晏之道:“小人只是在琢磨适合自己的剑法罢了。宫主之前教的剑法太过古板,性格沉静之人方适用, 而宫主的剑法灵动之余却太过刚猛, 小人内力不及, 着实驾驭不了,唯有取长补短,才能真正适合自己。”
杨琼颔首道:“你果真是块材料。”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你一直对我虚情假意,阴奉阳违,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他突然飞身跃起,从近旁的一株大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飘然落地,林间风乍起,吹起他的衣襟,杨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同你过过招。你若是能接下我十招,我便放了你和你的好兄弟。如果你输了,便堵上你的项上人头。何晏之,你敢不敢?”
何晏之站起身,持剑在手,正色道:“何晏之死不足惜,想必宫主也一诺千金!”
杨琼冷哼一声,用手中的树枝抖了一个剑花,飞身向何晏之攻来。他的内力走刚猛一路,一霎时罡气震荡,四周的树木都发出呜咽的呼啸之声,柳梦龙只感到胸口被一股强大的压力所迫,胀痛至极,张口竟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何晏之大喝一声:“梅卿,退后十步观战!”他知道此番杨琼是使出了全力,不敢怠慢,回剑接招。他手中的这把剑是杨琼的佩剑,锋利无比,他本想用剑先砍断杨琼手中的树枝,孰料,却根本无法与之相接,只是靠近,就已经让他的虎口隐隐发麻,几乎握不住剑。何晏之心中大骇,他此刻才真正见识到了杨琼的可怕,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根本是他无法抵挡的,只是一招而已,已经让他措手不及。
杨琼冷笑:“何晏之,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汗珠从何晏之的鬓角一滴一滴流下,他却微微一笑:“宫主,还有九招。”
杨琼低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又连刺三下,何晏之不敢再接招,只守不攻,然而杨琼的身形实在太快,他一不留神,发髻已被杨琼挑散,霎时披发覆面,左侧脖颈亦被刺中,血汩汩而出。何晏之忙轮开剑式,逼开杨琼的攻势,下腹处却气血翻涌,慢慢透出刺骨寒意,他心中暗道不好,只能收了内力,勉强稳住心神。
两人战了五招,何晏之已败象毕露,杨琼道:“你必输无疑。我给你最后一线生机,就此认输,去杀了那书生,我便不再怪你。”
何晏之以剑杵地,咬牙道:“我已经接了宫主五招,自然还能再接五招。”
杨琼哂笑道:“自不量力!休怪我手下无情!”他的脸上退却了笑意,双唇紧抿,出手越发狠辣,招招攻向何晏之的要害,既准又快,毫不留情。何晏之也全力以赴,仿佛不要性命一般,竟不再躲避,只管正面出击,一时间,肩头、肋骨、手臂,多处被杨琼刺中,鲜血淋漓,仿佛成了一个血人。
杨琼怒不可遏:“何晏之!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么!”话音未落,他已使出第十招,直击何晏之的天灵盖。何晏之大喝一声,将全身内力灌于右臂,举剑相接,只听得一声巨响,却是何晏之手中的长剑被杨琼用树枝斩断,断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何晏之捂着心口,身形摇晃,却终于没有倒下。他咬牙站着,浑身浴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宫主,我已接下了你十招。”
杨琼将断了数截的树枝抛开,面沉似水地看着何晏之,终于笑了笑:“也罢,算你命不该绝。”
何晏之双膝跪地,抱拳道:“多谢宫主!”
杨琼冷笑:“滚吧!以后不要叫我再看见你。”
何晏之抬起头定定看着杨琼,良久,垂眸道:“我再不敢叫宫主生气。”话音刚落,左脸已挨了杨琼的一记耳光,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杨琼狠狠道:“我会为你生气?你当自己是甚么东西!”他转身快步离去,冷冷的声音传来,“从此,譬如参商,黄泉碧落,再不相见!”
何晏之站起身,四下望去,却哪里还有杨琼的身影?只见四周古木参天,飞鸟相从,杨琼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林间,只是已不见踪影。何晏之突然悲从中来,郁结于胸臆,难以排遣,竟连身上的伤痛都已浑然不觉。直到柳梦龙扶住他,焦急地喊道:“大哥,你流了很多血!”
何晏之终于回过神,看着柳梦龙,道:“梅卿,我与你就此别过罢。”
柳梦龙急道:“你受了这样重的伤,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何晏之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他低声道,“他本就想放我一马,并没有伤到我的筋骨。”他拍拍柳梦龙的肩膀,“你要去京城赶考,我要去江南归雁庄,本就南辕北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待我办完了事,便去京城寻你。”
柳梦龙欲言又止,几乎想说,我不想去京城了,我想与大哥同去江南。然而,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心里挣扎了许久,实在不敢误了赶考的大事,只能含泪点头。
两人并肩下了山,柳梦龙又陪着何晏之走了一段路,终于在官道的三岔口道了别。柳梦龙静静伫立着,直到何晏之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第二章完)
萧北游不敢多言,只是有些惋惜道:“可惜那把秋水剑,却被姓沈的拿走了。”
杨琼道:“这本就是我送他的,有什么可惜?”他驱马向前,“阿北,莫再提沈碧秋,叫我听了心中不快。”
萧北游颔首说了声“是”,只是默默跟着杨琼。二人一路无话,行了半日,眼见着天色将晚,便沿途找了间客栈打尖。萧北游要了两间上房,先伺候杨琼梳洗,又替杨琼铺床叠被,杨琼也不推辞,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萧北游忙前忙后。
萧北游见杨琼神情冷淡,便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讷讷道:“师兄,都是阿北鲁莽,才给师兄添了这许多的麻烦。”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阿北不但有辱使命,还叫九阳宫蒙羞,请师兄责罚。”
杨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而浅浅一笑,妍若春花,轻声道:“你是我师弟,我又怎会怪你?”
萧北游目光一滞,看得有些痴了,不由红了脸:“师兄不罚我,我心里更难过。”他把茶杯递到杨琼的手中,“师兄走了大半日,先喝口水解解乏吧。”
杨琼微笑着说了声“好”,却只是拿着那茶杯,笑盈盈看着萧北游:“阿北,我这些天左思右想,觉得咱们九阳宫如今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共同支撑。你是我唯一的师弟,我这一身功夫终究还是要传给你的。”
萧北游愣愣地看着他,舌头都有些打结:“师……师兄何意?”
杨琼缓缓道:“我想将琼花碎玉剑法传给你。”
萧北游的眸中有无法掩藏的兴奋和激动,一愣之余,忙双膝跪地,俯身以额叩地道:“阿北岂敢觊觎师兄的剑法。”
杨琼轻叹道:“阿北不愿学么?也罢,是我强求了。”
萧北游忙道:“不!不!阿北愿学!”
杨琼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手指在茶杯壁上轻轻摩挲,柔声道:“好,好。难得。难得。”
萧北游喜不自禁,刚抬起头,却见杨琼猛地将手中茶碗向自己面门掷来。他一个激灵,闪身而避,茶杯擦身而过,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碎响,地面竟冒起一股白色的泡沫,伴随着刺鼻呛口的味道,弥散在空中。
萧北游惊惶不已,袖口被溅到几滴茶水,顷刻间烧出了几个大洞。他忙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剑,然而已来不及,杨琼的长剑瞬间到了他的面前,于是只能随手操起一把凳子,狠狠格开杨琼的剑,只听得“咔嚓”巨响,实木的圆凳被杨琼劈作两半。
杨琼持剑冷笑道:“如此烈性的□□,沈碧秋是想我穿肠烂肚而死么?”
那萧北游不再伪装,亦冷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萧北游?”
杨琼微眯了眼睛:“沈碧秋难道没叮嘱过你,要速战速决,尽量少言寡语,不可叫我生疑?”他又疾砍了两剑,哂笑道,“亦或是你太过自信,觉得我一定看不出破绽,所以存了私心?”
那人身形如电,转身避过杨琼的攻势,发出几声桀桀怪笑:“九阳宫主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嗓音嘶哑破败,好似敲破的锣鼓,“我自认为易容之术天下第一,小子,你算是第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识破我的人。”
杨琼冷笑:“再完美的易容术也只是易容术。我与萧北游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秉性我最清楚。你便是把全身上下变得与他一摸一样,内里还只是一个西贝货罢了。”他的剑如游龙,剑招绵绵而出,无不攻向那人的要害,“沈碧秋一定告诉过你,萧北游为人不苟言笑。但是你却不知道,萧北游最听我的话,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对柳非烟之死的疑虑。
转眼间,他的剑已经那人逼至墙角,杨琼的目光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而你,在听闻琼花碎玉剑法时表情彻底地出卖了你,你的眼神,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告诉我,你绝不是萧北游!”语未必,他手中的长剑已然没入对方的右肩,将那人钉在了墙板之上。然而,杨琼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剑刃穿透肉身,极为诡异地,竟没有落下一滴血!
那人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怪笑,突然一缩身,只见他全身骨骼顷刻间缩短了一半,竟生生从杨琼的剑刃下挣脱了出来。杨琼微微诧异,随之笑道:“原来是丰城双鼠。你是老大断尾鼠楚天空?”
那人的身形此刻只剩下了原先的一半大小,全身如同一颗像打了褶子的核桃,鸡胸驼背,瘦骨嶙峋,满脸皱纹。他将身上宽大的外衣一甩,内里是一件紧身的黑衣,如网罩一般盖住了他的全身。他哈哈大笑:“正是老夫!小子!大公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今日插翅也难逃了!”
杨琼缓缓道:“丰城双鼠身居南邵数十载,凭借易容术和缩骨功独步江湖,如今也趋炎附势起来了?”他微微一笑,“沈碧秋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是万两黄金还是高官厚禄?你们须知,他能给予你们的,我同样可以许诺你们,而且,我可以给你们更多。楚前辈,你难道不考虑一下么?”
那楚天空显然一愣,复而桀桀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交出琼花碎玉剑法,然后乖乖随我回归雁庄,少耍些花样,以免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琼咦了一声:“前辈如此关心琼花碎玉剑法,到底是沈碧秋的意图?还是你自己的私心?”他了然一笑,“莫非,前辈已受人所制,不得不听命于沈碧秋?”
楚天空面色一沉,显然已恼羞成怒,左手一挥,数十枚钢针泛着幽幽蓝光,迎面向杨琼飞来。杨琼双眉深锁,长剑抡起,那些钢针被他身上的罡气所震,纷纷散落四周。杨琼不由嗤笑道:“前辈如此喜欢施毒,难怪叫江湖中人瞧不起。”
楚天空又连发两手毒针,怒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还轮不到后生小子来教训!我本来也不想杀你,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沈碧秋只是叫我再带你回去,却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你是他的对头,想必提了你的头去见他,他更加高兴。”
杨琼大笑:“便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出剑如神,数招之内,便将楚天空的毒针全数打落。那楚天空脸上有了惊讶之色,虚晃一招,转身想从窗口跃出。只是他的身形快不过杨琼的剑,人还未挨到窗户,杨琼长剑回旋,已将他的去路堵住:“前辈不是要取我项上人头么?吾头在此,等尔来取呀!”
楚天空切齿道:“暂且寄存你处,得空时再来取。”
杨琼道:“前辈空手而归,难道就不怕沈碧秋动怒?”他又疾砍数剑,只是楚天空身上的紧身衣竟是刀枪不入,也不知这人练得是什么邪门的功夫,即便被杨琼的剑划伤,也不见流下一滴血来。
楚天空冷笑:“小子!你是杀不了我的。识相点快放我走,否则自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杨琼悠然吹了一记口哨:“可惜,我这人天生脾气就不好,又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做旁人做不了的事。你说我杀不了你,我今日偏偏要让你血溅三尺!”陡然间,他的剑招凌厉起来,一剑快似一剑,招招透着杀机,小小的厢房中,剑气纵横,大开大阖,楚天空左躲右闪,已渐渐露了败象。
杨琼越战越勇,眸中闪动着兴奋的神情:“我这一路上,总有些不相干的人来找我算账,说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我虽然一一打发了他们,却也有些奇怪,莫非是有人假借我的名头,做了许多恶心的事来栽赃于我?如今却是想明白了。想必是沈碧秋派了你们这两只老耗子扮成我的样子,四处作案,好叫我四面楚歌,被武林同道追杀?”他哈哈大笑,“扮成我的,莫不是你那兄弟无头鼠楚天阔?甚好!甚好!我先断了你的头,再把你那兄弟的鼠头一并砍了!”
杨琼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突然飞掷而出,楚天空慌忙躲闪,那剑贴着他的脸颊一掠而过,直直钉在了身后的板壁之上。楚天空一个激灵,未曾缓过神来,杨琼已经飞身来到他的身侧,只在须臾一瞬间,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便直直穿透了他的梗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