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路中遇问
鸿安城是个好地方,龙脉之处,风光也秀丽辉煌,当初大卫的开国皇帝选址在此,便有十来万人迁居过来,百年而过,天都繁盛是任何地方都比之不了的。
白萝是皇命在身,特准许从东华门入,那里是为皇亲国戚和边疆大吏开通的专用道,行在整齐的白石道上,看着林立的楼宇红梁,白萝甚是感慨。
“以前也从这走过,还是没变。”
放下了车帘,阔别七年再次回来的她,突然有些不适应。
倒是白小朵,她从未来过鸿安城,一双大眼好奇的看了又看,不时激动的唤着白萝道:“小姐,这里真漂亮!那座楼居然还是金的!哇塞!好高啊!”
天子之都自然是宏伟壮观的,较之护城河之上这一座百年不摧的帝都,白萝却更喜欢剑州城一些。
“小姐,我以前就问你鸿安好不好看,你还说不好呢,骗人。”念念不舍放下车帘的白小朵怪嗔了白萝一眼。
白萝盈盈一笑便将收拾了好些时间的鸳鸯荷包挂回了腰间,无奈道:“我确实觉得不好看呀,不过若是你喜欢,就多玩些时日吧。”
闻言,白小朵立刻就摇头了,闷闷不乐道:“小姐你都不喜欢,我才不要多玩,还是早些回去吧,老爷一个人在家想你。”
忽然,马车猛的一停,外面传来了骏马惊嘶的声音,白萝捂着不小心撞在车壁上的额头,痛的直倒抽冷气,那可是特制的包铁车壁,这一撞可不轻。
“嘶,怎么回事?”
一直跟在马车边的大亮策马回来了,对着白小朵打开的车窗便回道:“小姐,是大小姐来了,说是,是要接你回荣国公府去。”
他们走的这条道,好巧不巧的,便是荣公府和高昌侯府的岔路口,白瑾大概方来,便急着揽住了人。没见着白萝的踪影,就往马车这边来了。
“阿萝,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依旧是温声细语的轻唤,马车里的白萝顺着声儿看去,便瞧见一袭翠色烟雨裙的白瑾骑在马上,淡雅的面容勾勒着浅淡的笑意和喜悦。
“方才下朝,本是要去城门接你的,结果没来及,跟姐姐回家吧。”
明媚阳光正好,白萝探头便唤了一声姐姐,眸眼婉转间,她看见了那烟雨裙上的珍珠腰带,嵌着宝石的扣子下面,系着一枚淡绿名玉。
“爹爹拖我带了东西给祖父,阿姐你先回家吧,待回头了我再过来。”
若是之前,白萝一定会答应白瑾的,可是这一次,她突然有些微妙的感觉,莫名选择听从了顾吉祥的话,她决定还是先回高昌侯府去。
拒绝之意甚浓,白瑾却是毫不意外的温柔一笑,和白萝完全不一样的深深月眸中异光明动,唇角微启道:阿萝,母亲一早就在等你……“
“祖父祖母一早也在等!”
突然闯进来的女声清亮摄人,好听的让人不禁侧眼好奇,却见一身火红的玲珑少女在身边侍卫的开道中行出,一露面便是傲气的小脸上扬,手中的红缨马鞭十分不悦的甩动了几下。
“白侍郎姐姐,听说国公前日便同梁侧夫出游了,至今未归,可有其事啊。”娇音花颜,皓齿嘲讽的微露,挑衅意味强的出奇。
白萝扶额,瞧着花枝招展的女孩,那光艳逼人的小模样,不是她大伯家的楚珺宸又是谁。惯来喜欢听戏的白萝,这次却有些急了。
“宸宸。”
“阿萝姐,我爹都念的我耳朵疼了,你快跟我走吧。”
几年不见,这丫头还是我行我素,见谁都有仇的样子,回想当初,她这风格还是白萝带出来的呢。临进京前,她阿爹不止一次的嘱咐她,任何时候千万不要锋芒毕露,这地方有太多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呢。
“阿姐,你还是先回吧。”
看着白瑾,白萝便如此说到,虽然有些折人面子,可白萝惯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该如何便是如何,原则也是很重要的。
一如既往的,白瑾丝毫没有生气地点了点头,眉目间的柔柔笑意让白萝有些不自然。
“那好吧,待阿萝不忙了,再回来看看。”
说罢便优雅勒转马缰,带着人离开了。
白瑾这一走,楚珺宸便耐不住跳下马往车上来,白小朵识趣的下了去,队伍再次出发。瞧着笑的贼兮兮的楚珺宸,白萝有些好奇。
“你干嘛笑成这样?”
顺手拿过茶杯喝水的楚珺宸大大咧咧的撇嘴道:“白瑾那女人很可恶的,就你能治她,我说你怎么回事,好歹一将军,怎么还学人坐马车了。”
有些嫌弃的将绣着花样的软枕朝白萝扔了过去,毫无杀伤力的东西,白萝伸手一挡就掉在了车板上。
“你二叔嘱咐的,说是女孩子经常骑马不好。”
“我去,你别说这样的话好吗,真的跟你很不符合。”
楚珺宸秀眉皱的深深的,揉了揉被恶寒到的胳膊,便鄙视的瞧着依旧开笑的白萝,当年她在战场上看见的白萝,是勒马侧身一刀砍掉敌人的脑袋,彪悍的不需要解释。
打小两人就熟,相差一岁的间隔,白萝成了姐姐,却和楚珺宸成是无话不说的好闺友,前些年楚珺宸还常去边关看她,算算日子俩人也有二年没见了。
“阿宸,七皇子他……”
一路走来,偶尔都能瞧见楼宇的屋檐下是挂了白绫的,那是国丧的象征,纪念这次去了的七公主,说起七皇子的话,那似乎已经恍若隔世了。
“死了呗,活该,
口上的无所谓,却是迟疑一秒后才发出的。
七皇子卫明骅,成为太子之时,皇帝便指婚了,新太子妃便是高昌候的二小姐楚珺宸,可是彼时姑娘还未及笄,大典便被推到了一年后,可是此间出了事。
太子卫明骅本就生性风流,大半时光都浪费在了女色之上,结果最后还把手伸到了皇帝的后宫里,彼时有个宠妃便与其勾搭上了,如此丑闻,皇帝刚晓得这事的时候就炸了,一时没忍住把手边的九龙盏随手砸了出去,却不小心打中了太子的头。
听说太医院的所有国手是抢救了三天三夜,可人还是薨了。打那以后,皇帝便是大病一场,好了之后,人却不如以前了,而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宫里但凡年轻一些的妃嫔都被赐死了。
又过了一年,还是白萝的爹写信给了皇帝,才将楚珺宸的太子妃玉碟在宗人府下了,难得恢复了自由身。
“阿萝姐,你的顾大人如何了?”
对于白萝每封信三分之一都提到的顾某人,楚珺宸是很好奇的,爬到白萝身边就开始揶揄。可惜人家缺了那根筋,戳了戳她的脑袋,便到。
“什么我的,他那人可欠了,这回你跟我去剑州,你肯定是说不过他。”
想着顾吉祥若是遇到敌手的样子,白萝就开心的很,不过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高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