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悖论 14
塞拉被红恶魔送入了一个秘密实验室里。
他们给她注射了一种类似于肌肉松弛剂的药物, 让她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而她现在还不强,因此不能违抗生理机能调动变种人的力量,她全身上下唯有大脑是清晰的,而且对他们即将要做的事一览无遗。
可笑的是, 肖和他最得力的手下身为变种人, 而这间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却全都是人类, 并且心甘情愿地效命于他们,一个原本和他们敌对的种族。
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她身上施展一切酷刑。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科学家, 同样也是研究所长的男人, 命令手下将她牢牢绑缚在手术台上,面对变种人深不见底的目光,他轻轻拍了拍她柔嫩的脸颊, 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好啊,塞拉·米尔特小姐……哦不对,应该说——第157号实验体。”科学家苍老的手指抚过她的眉毛, 停留在她的眼角,赞叹道, “你有一双非常非常漂亮的眼睛……它们也是属于你变异的一种吗?”
塞拉冷笑,“千万别让我弄脏了你的手, 所长先生。”
“别担心, ”对方笑容愈深, “我亲手解剖了超过一百个你的同类, 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死得很痛苦……而你看上去很有趣,也许我们能多玩耍一段时间。”
“听说你的能力与众不同?”所长缓缓穿上手术服,微笑,“那么……我应该下手轻一点——毕竟和那些没什么用的变种人相比,你可是他们中算得上珍贵的一个。”
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术刀,戴上口罩,苍老的声音隐约透过布罩传了出来。
“那么,就开始我们的游戏吧……shall we ?”
塞拉瞳孔一缩。
……
……
该如何找到塞拉变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好在,当红恶魔掳走她的时候,查尔斯成功在那一瞬间侵入了他的脑子,虽然看到的东西因为时间问题很有限,但已然足够。
他将夺取来的部分地图信息传入了汉克的脑子里,而这位聪明的科学家很快就据此找到了匹配的区域——
“苏联乌下洛夫哥罗德河沿岸附近,”汉克说,“但是教授你的记忆太片段,我们无法找到准确的地点——得花几天才能发现实验室所在的地方。”
“我们没有时间!”查尔斯一字一句,目光亮得惊人,“明白吗,汉克?——没有时间,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你不明白……你不了解她,我知道她会遭遇什么,而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很清楚那些人会多么疯狂……”
埃瑞克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靠在门框上,神色充满了嘲讽,“我想不需要我再强调一遍‘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句话——”
“别说风凉话,埃瑞克。”查尔斯立刻回头,盯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不要在这个时候,开任何玩笑。”
埃瑞克微微眯眼,“你看上去真的很在乎她,是吗?……还是说……你在害怕着什么,查尔斯?”
“你不明白她能做到些什么,埃瑞克。”查尔斯闭上了眼,“可我明白……我还对她做出过承诺,我会保护她——天哪,我居然承诺了她!我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顿了顿,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盯着埃瑞克,“她为什么可以被恶魔带走?——你做了什么?”
埃瑞克忍不住冷笑,“我串通了肖,你信吗?——我早就想让她死了,万一塞拉·米尔特出了事,我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不就是她给你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吗?”
汉克有些摸不着头脑,“呃……抱歉,教授——也许你能说得更明白些?”
查尔斯深深叹了口气,蔚蓝的眼睛隐隐湿润。
“你的肖,埃瑞克……”他说,“他曾一手成就了如今的你……万磁王。”
埃瑞克瞳孔一缩,忍不住低喝,“注意你说的话,查尔斯!我从未以此为荣——”
“啊是的,埃瑞克。”查尔斯苦笑,“可你也明白会发生什么,继你之后……”
“塞巴斯蒂安·肖。”
“甚至是我——”
“将由此缔造出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控制的魔鬼。”
……
当查尔斯他们用尽手段终于找到那个隐藏在地面之下的秘密实验室后,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他们的飞行器降落在附近,如今已经是冬季,乌下洛夫哥罗德河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到处都是被雪所覆盖的冷杉。他们借着森林和灌木的掩护悄然来到了实验室门口附近,万磁王控制金属铁丝将门口的守卫全部缠住,查尔斯则入侵他们的思维找到路线,在双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势如破竹般攻入了实验室。
警告声不停响起,埃瑞克嫌弃过于聒噪毁掉了所有摄像头和喇叭,对他们射出子弹的人会被子弹反伤到自己。有了查尔斯的帮助,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被封闭起来的实验室。
眼看身后追兵来袭,埃瑞克干脆弄坏了开关里的金属线,一道厚厚的大门在所有士兵眼前降了下来,堵住了他们的前路。而如果想要弄开这扇门则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足够他们带走实验室里的人。
幸运的是,实验室的门也是由金属所制,所以埃瑞克很轻易地打破了它,和查尔斯一同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里面灯光非常明亮,没有一个人,安静到近乎死寂,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不知何处而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而在房间中央被帘幕围起来的手术台上,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人躺在那儿。
查尔斯倒吸一口凉气,不顾一切就想走过去掀开它们——
“慢着,查尔斯——”埃瑞克谨慎地拉住了他,他皱紧眉,眼神有些不安,“太-安静了……不对劲——”
“她就在那儿,我很清楚!”查尔斯第一次如此用力地甩开了好友的手,他大步走了过去,在帘幕前顿了顿,吸了口气,伸出手缓缓拉开它们,手指在轻轻发抖——
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呼吸,眼眶立刻就湿了。
埃瑞克注视着好友僵住的背影,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嘴唇微抿,慢慢走了过去。
一个人……准确而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躺在那里。
数不清的输液管从她的头,脖颈,肩背,手臂,大腿,小腿上深深插-入了她的皮肤,有的是在注入一些透明的液体,更多的则是缓慢地往外抽着血以及探测她的身体数据。她全身赤果地躺在明亮的白炽灯下,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各种锋利的刀痕深深刻在她苍白的表皮上,甚至可见刚刚才被完整切割下来的剩余部分皮肤组织。因为她的身体可以自动从周围吸收少许能量的缘故,她也被赋予了缓慢自愈的能力,即便遭受了如此残酷的对待,依然还有着轻微的呼吸迹象。但这只是揭露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如果她真的可以治愈自己……那么不仅仅是皮肤组织,她的每一寸身体表皮,器官,血液,脂肪层,骨骼,甚至内脏……都会成为他们毫不怜惜的实验品。
根本无法想象她在这几天里遭遇了些什么……只要一想,他几乎就要为此崩溃!
“不,塞拉……”查尔斯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却因为那惊心动魄的伤口而胆怯不前,他的眼里泪光闪现,目光流淌在她闭上的双眼,小心翼翼,近乎绝望地轻声呼唤,“塞拉……塞拉——我是查尔斯……我找到你了……”
埃瑞克目光复杂极了,有些不忍地侧过头去,无声叹息。
“塞拉……”查尔斯不曾放弃希望,他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在察觉到对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后,立刻扬起了笑容,嘴唇轻轻颤抖,安慰地低声开口,“我在这儿……我带你回家……”
终于,她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在查尔斯看到她眼睛的刹那,他就愣住了。浓重的悲伤从他的眼底漫了上来。
那曾经是多么漂亮的眼眸,沉静,柔和,聪慧,深邃,总是隐约含着笑意。他喜欢长时间地注视着它们,并为里面些许的起伏而心绪波动。那是他心中可遇不可求的宝藏,美丽的心灵深埋在暗河之中。
而如今,它们变得如此空洞,麻木,冷漠,无神,坚硬,深不见底。宛如黑洞。
就像是灵魂随之死在了手术台上。
“不——不不不……塞拉!塞拉,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查尔斯试图唤回她的神智,他的声音颤抖不休,“只需看着我……我带你回家……求你了——我是查尔斯,我找到你了,我们现在就走——”
砰!
一声轰鸣在门外响起。埃瑞克看了一眼,提醒他,“他们炸开了门,马上就要冲进来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查尔斯,快!”
年轻的教授脱下自己的大衣用极轻的力道盖在女人身上,他看上去似乎是想扶她起来,可又怕触到了她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正在进退两难中,他们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很轻,很低,很弱,仿佛是毫无意义的喃喃自语。
“什么……你说什么……”查尔斯没听清,他略略低下头,耳朵凑近塞拉轻轻开启的嘴唇。
在听清楚那些语句后,他立刻就僵住了。
那是一首诗歌。他很熟悉其中的每一个字节,因为那本书就被放在他的床边最显眼的地方——
“当我看见那往昔的繁华
被时间的残酷之手毁容”
“当我看见旧时高楼倒塌
劫难腐蚀恒久的黄铜”
“当我看见那饥饿的海洋
侵占着陆地王国的土地
海里又填起结实之土壤”
“当我看见世道如此多变
连宏伟本身也沦为衰朽……”
——最终,我仍然一无所有。
查尔斯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缓缓抬起头,垂眼,注视着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反复轻念诗歌的女人,痛苦地闭上了眼。
“不……塞拉……不——”
埃瑞克惊异地看着原本宛如死去般的女人缓缓坐起了身,带动了身后仍然接驳在她骨肉里的细管,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塑料声响。他甚至都不用问也知道那究竟会有多疼。
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般无声无息地坐了起来,然后用那双幽深干涸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和查尔斯。
“塞拉……”教授喃喃。
她听到了这声呼唤,顿了几秒,然后缓缓转头,看向他。
“查尔斯·泽维尔……”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低弱得宛如鬼魂,“查尔斯……查尔斯。”
“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类……所谓的弱者……文明人……充满希望的族群……”
她每说一个字,空气里就接连产生了某种无形的波动,她身上的伤口也以更加快的速度愈合着。而她边说着,边伸手用力拔下那些接管,丝毫不管不顾喷射出来的鲜血在躯体上蔓延,只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歪过头,就像是一个天真无辜的孩子,甚至带着些好奇的语气,轻声问他——
“这就是你喜爱的那群人对我做的一切,你高兴吗?感到惊喜了吗?——你看到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对你的同伴都做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变种人存在的意义?”
“塞拉——”查尔斯痛苦地闭上眼,“请别这样……别折磨自己——”
塞拉眨了眨眼睛,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然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反映不出一丝光芒,如黑洞般吞噬了一切——
“你是在请求我原谅他们吗,查尔斯?——原谅一群毫无人性,把我当畜生一样使用的刽子手?”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啊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心灵感应者,你可以入侵他们的脑子,那你肯定看到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吗?”
查尔斯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眼里隐约有了泪光,几乎是恳求般地低声开口,“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行吗,塞拉?”
她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执着地轻轻开口,就像一个想要讨得糖果的孩子,“——你瞧,不管我如何恳求他们放过我,他们仍然拿着刀子割破了我的皮肤,看着那粘稠的液体慢慢流进那透明的管子里……他们切开了我的头皮,好奇地想知道我的脑子到底和其他变种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们从我的胸腔到腹部划开一条直线,将我剖成两半,观察我猩红的内脏,我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是热的,我流出来的血也是热的,它们令我滚烫……而最有趣的是,因为我的身体吸收着能量,只要放上几个小时,我就可以一直不停地不停地愈合,而他们完全不必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弄死我——”
埃瑞克微微睁大眼,他们身周能量的波动愈发剧烈,甚至墙壁都开始簌簌剥落,似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近乎警告,“塞拉!——住手!你会伤了我们所有人!”
“——伤?”她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露出一个柔弱而天真的微笑,“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曾经受到过伤害吗?——埃瑞克·兰谢尔,伟大的金属之王,为变种人自豪……啊……你是觉得,只有你的人生曾经悲惨过吗?!”
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虚无。那张曾经美丽而沉静的脸庞一旦陷入了这种境地,那种极度的绝望和崩溃过后,当她完全已经失去了希望,不再指望和倚靠任何人,不再拥有羁绊,不再隐藏自己的力量和天性——
查尔斯·泽维尔说得没错:一个可怕的魔鬼,将由此释放。
“生下我的人,离我而去,”塞拉喃喃,“曾经收留我的继父,像暴徒对我不轨……我在乎的人坐视不管无能为力,甚至让我原谅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凶手……人类欺我辱我,不曾善待过我,而我的种族恐惧我就像恐惧怪物……接近我的人从来都别有用心企图利用我——”
她轻轻地,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这世上,从无人爱过我……我从不被所爱。”
“不,塞拉!”查尔斯企图接近她,却被一阵强烈的气流给挡了回去,他看着她周围的波动愈发剧烈,甚至天花板和墙壁都开始摇摇欲坠,封闭的屋里凭空卷起了风,金属仪器哗啦作响碰撞到了一起,甚至当埃瑞克微微一动立刻就被那无形的气流划破脸颊不敢再动一步——
“我爱你,塞拉!——”查尔斯抵挡着愈来愈可怕的能量波动,艰难地,几乎是不要命般地朝她伸出了手,“我爱你!——别放弃希望,塞拉——抓住我的手!——”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原本飞扬在半空中的长发忽然凝滞住,塞拉缓缓低下头,注视着那个不断向她靠近的人。
“你爱我?”她轻声问。
“是的——原谅我,塞拉,”查尔斯目不转睛,蓝色的眼睛里水光波动,没有人在看到那双眼眸时会怀疑他所说话的真实性,“对不起——我在失去你的这一刻才爱上你——请别轻易放弃自己……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塞拉——原谅我来得如此之晚——”
他试着再前进了一步,声音很轻,却足够温柔恳切。
“和我回去……我们回家,好吗?”
塞拉目光安静地注视着他,很久,缓缓露出一个淡薄到近乎无的微笑。
“你爱我,查尔斯,”她说,似乎相信了这句话,然后很认真地问他,“那么,你会为我向他们复仇吗?”
“你会像他们对我那样,报复回去吗?”
查尔斯一愣。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对她而言,就已然揭晓了答案。
“瞧,这就是我所喜爱的人——查尔斯·泽维尔,”塞拉微笑,“不,你不会复仇的,你永远都不会。你如此温柔,坚定,你有着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守护所有无辜的弱者,以及宽容那些曾犯下罪过的人——”
她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而你的理想里,没有我。”
查尔斯瞳孔一缩,“不!——”
“你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记忆,你自认为能够体会他们的痛苦,了解他们真正的感受,”塞拉看向埃瑞克,察觉到对方神色微微一动,笑容愈发深了,“……我都开始庆幸我有这样的能力,查尔斯,它让你无法侵入我的脑子,让你对我不再像其他人那样自以为是,甚至企图用共有的情绪与记忆来控制我——别反驳我!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查尔斯痛苦地闭上眼,“塞拉……”
“我受够了被当做弱者无力反抗,”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受够了因为这张脸而饱受侮辱的目光,我受够了同时被人类和变种人当做异类,我受够了只能被禁锢,束缚,抽血,切开皮肉,融化骨头的痛苦……”
“——我受够了被动反击,查尔斯。”她的笑容消失在眼睛里,变得无比平静,宛如死水,“我不再忍耐这一切了……再也不了。”
“我,要做掌控别人生死的那一个。”
她低下头,对满脸绝望的年轻人微微一笑。
“我不再需要你了,查尔斯。”
她曾经喜爱过他,那双她最爱的眼睛,曾是世界上直径最小的海洋,而如今,她用了足够的力气浮出水面,成功登上彼岸。
她终于看透了这一切。
他爱所有弱者和无辜之人,而他博爱的世界里,她永远不在其中。
他不会向那些人复仇。塞拉和他所在意的人相比,从来都不是第一选择。既然如此,那么她还有什么继续追随下去的必要呢?
她已从他的善良里觉醒。从今以后,她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这个丑陋而不公平的世界里,唯一不会背叛她的,只有自己。
……
轰——
猝不及防之间,最后一道门被炸开,尘土飞扬。
许多穿着作战服的士兵闯了进来,对里面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枪。
埃瑞克眼眸一缩,刚抬起手准备控制飞射而来的子弹,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能力失效了。
他立刻就转头看向塞拉——
她的身周环绕着无形而可怕的能量,聚集在了一起,将她牢牢保护在其中,而所有子弹都停留在他们身前不足半米的距离,宛如时间静止。
塞拉缓缓睁开眼,她的长发飘在身侧,自由地向四周缓慢地飞扬,活了一般流动着。她穿着查尔斯的大衣,苍白沾着血迹的锁骨裸-露在外,处在风眼之中,她一片衣角都没有动,似乎这里所有空气都在瞬间被抽走了,粘稠死寂到令人窒息。
她转过头,注视着那群闯进来的士兵,漆黑的眼睛幽冷望不见底。
她看着他们因为进攻失效而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你们,全都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