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chapter 60

“加时赛结束了，稍作休息，接下来将进行的是瑞典与葡萄牙队之间的点球大战。”

战胜了厄瓜多尔的瑞典队在四分之一决赛迎来的对手是葡萄牙队，在盖尔森基兴鏖战了120多分钟的两支球队最后还是以0:0的比分拖入了点球大战之中。两支队伍在教练组的安排下尽快恢复体力好应对接下来决定胜局的一刻，拉格贝克看着精疲力竭已经接连抽筋的几个球员，这一切就显得哪怕同样是满头大汗但看起来还是精神十足的弗兰特别引人注意了。

拉格贝克视线在弗兰身上停顿了几秒就引起了后者的注意力，弗兰抬头看过去时正好和拉格贝克一个对视，他瞬间打了个哆嗦，“...我不踢点球啊！”点球大战比的就是球员的心态，而大场面的球员们相对的就愈发能把握住机会，这一点从弗兰一跟巴塞罗那对决就爆seed就能看出来。瑞典队如今场上的这些人，一部分在小球队效力拉格贝克不放心，还有得体力不支怕是踢点球都有心无力，剩下的就那么几个选择了。

而那个看起来最适合的、效力于西甲·大场面·豪门皇马、体力棒棒哒的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却还一副理所当然地说着，“我不踢点球啊！”

如果说一开始瑞典以为弗兰只是不参与进攻，后来在队内训练时众人都见识过这人的定位球技能。按道理说能跟中场有不错衔接的弗兰传球技术不错，这也就证明着他有很好的控制球能力，但问题在于，说是进攻点没点好，那就是进攻点没点好。当初说的训练中十二码打飞机绝对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你知道这是你的弱点怎么不想办法弥补？”拉格贝克幽幽说着，他看着自己手里这个不施压触底就达不到反弹的球员，他跟自己说这小子你给他安排的任务他都能够完成，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准备好的伊布和永贝里，拉尔森因为年纪大了早在加时开始就被替换下场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弗兰，第一个。”

旁边躺倒的几个虽然不放心这个安排，但是已经腿软的他们注定是有心无力。伊布被拉格贝克安排在了第五个位置，永贝里第三个位置负责过度，弗兰愕然发现就这么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一件事，还根本没人反驳。就算是让他来踢第二位也好啊，点球大战首位？这什么时候不是当家射手来开好头，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比赛中。

还想挣扎一下的弗兰站起来跑到拉格贝克身边跟他沟通，“你也知道我点球成功率不高的...”拉格贝克低头确认着手中名单，“我知道，但是葡萄牙不知道啊。”他说完啪地合上手里的本子，“你知道你选择了瑞典队那一刻意味着什么吗？”他看了看手表，示意队医再去给另外几个活动一下肌肉。弗兰一愣，他加入瑞典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国家队之旅与瑞典队共进退？

“你选择了瑞典队，你就要担负起球队的职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踢点球，你怕担责任，但是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在这支球队里你必须担负起责任来。”拉格贝克虽然没想到自己跟他说这番话居然是在赛场上，不过其实这也是个好时机。团队融入感是可以磨合的，但是对于弗兰，拉格贝克深知，团队责任感是必须要下猛料逼出来的。身边没有别人，他也丝毫不怕弗兰被吓到，“看看这支球队，再过两年、四年？你会是这支球队的副队长，甚至可能是队长。你还能那么理直气壮说出来‘我不踢点球’吗？”

弗兰被这几句话说得有些懵，说他没意识到以后自己会在瑞典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重要身份是假的，但他一直以来虽然完全融入球队但是一要承担责任就后退却是真的。他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刚刚加入瑞典队、在欧洲杯被淘汰后伊布问自己对于瑞典队被淘汰了怎么看，再想想刚才伊布和永贝里的沉默，意识到一直以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事情实际上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皇家马德里人才济济，那样的球队也不会在点球大战的时候有这种赌博的行为，”拉格贝克拍了拍弗兰的肩膀，“但是我可以，因为这场点球大战再重要，它也只是一个点球。”而我想要赌得的，是一个不再蹑手蹑脚、能够承担大任的瑞典的未来。

弗兰抬头望向也在准备阶段的葡萄牙众人，他视线黏在葡萄牙门将佩雷拉身上没有转开，甚至引起了葡萄牙队队长菲戈的注意。两年前夺得04欧洲杯亚军的那支葡萄牙很多人已经退出了，菲戈已经是队内最年长的球员，目前33岁的国际米兰中场，将在本届世界杯上完成葡萄牙”黄金一代”的绝唱。弗兰看向菲戈，没有移开视线，菲戈注意到他身旁的拉格贝克，主教练不可能在一个接下来不参与点球大战的人身边耗费时间，这个理论推出的结论让在皇马见识过弗兰所谓的‘点球绝技’的菲戈有些惊讶。

弗兰收回视线，握紧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我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我永远不会让给我机会的主教练失望。”

是的，他永远不会让给他机会的主教练失望的。

拉格贝克看着球员们在主裁判示意下集中到球场中，那个男人已经不见方才的退却，而变成了一派一往无前的从容，这气势很唬人，至少他看起来像是信心满满，而非球队主力中成功率垫底一样。他毕竟已经不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了，球队里有前辈们保驾护航，但他早该成熟到可以不让人操劳的地步了。拉格贝克决定推他一把。

人的决定中总归都要有很多可以算作赌博的，拉格贝克想要去赌一把这个被他亲自说服加入（暂且让他认为这是他的功绩吧）的小子能够完美完成任务，并且他内心就算是此时此刻也极度信任这是可以实现的。

在两支球队的猜先结束后，瑞典队先行发球。这个结果刚出来瑞典队众人立刻将视线都集中到了弗兰的身上，那个从来没罚过点球、被网友戏谑称为进攻技能完全没有被点亮、就连私下训练时点球成功率都不高的年轻人突然莫名其妙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弗兰身边的永贝里本还想叮嘱他几句，没想到弗兰接过足球看似极其放松地用右手食指将足球开始旋转，左顾右盼一副自信满满故而毫无压力的模样往点球点走过去。

伊布从永贝里身边走过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咋舌声，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关于“这小子又开始装逼”的意思。弗兰往点球点走过去，但心中却绝对没有他跟拉格贝克表态以及表面上这么自信，他自己比谁都清楚，正常训练时那么低的成功率一部分原因或许是拉格贝克所说，他自认为在这方面自己没必要出力承担责任，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噫，他不是很懂那些踢点球时指东打西的策略啊。但似乎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内心里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在别人看来却可能更欢快或者只是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足球是团队项目，弗兰也习惯踢球时有人配合、身后还有门将这最后一道屏障，但有时候一些战争，看起来注定了单枪匹马。

“瑞典队第一个上场的是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啊等等？这位...”解说员有些懵逼地翻查着资料，“这位在我印象里可没踢过点球，甚至说，这位瑞典后卫在比赛中可连前场禁区都很少进去啊。”

被送回家的西班牙国家队众人说不定比瑞典队一部分人都要了解弗兰，卡西利亚斯看着电视里站在点球点面对门将的好友，表情古怪地托着腮看着电视，劳尔视线从电视上转向卡西，“他会往哪个角度踢，你能看出来吗？”这问题本该让身为旁观者的卡西利亚斯没法回答，但西班牙国门硬是干笑着回答，“我能不能看出来他往哪个角度踢？我看不出来，但能猜出来。”

他旁边巴塞罗那帮一听卡西这句话十分惊讶，对视一眼深深被皇马队内互相了解震惊了，就听见卡西极其自然说道，“能往哪里踢？天上踢。”一边喝水一边支着耳朵听的哈维噗地把水都喷到了地上。

不去管卡西花样黑弗兰的问题，到底往哪里踢？弗兰一直到顾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等站在足球近前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个问题要考虑。他毕竟不是主力攻击手，做不到观察门将做出临时反应，那只能不管怎样都往固定方面踢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勾住肩膀站好了位置的瑞典众人，伊布往球门左角点了点，永贝里同时往右边偏了偏头。弗兰抽了抽嘴角，这俩人关键时刻还这样掉链子。

真正看似要掉链子的弗兰这样想着，看了一眼右边柱，将视线重新望向脚下，弯腰调整了一下足球的摆放。

既然要给对手施加压力，那就踢个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