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chapter 75
在记者会之后，赛后记者们报道基本走上了不动声色路线，但旁观了整场记者会直播的观众们基本甚至能从一个普通的标点符号中看出记者们的深深怨念。本是抱着以正常心态审视自家球队为目的观看赛后新闻会的球迷们突然发现，因为自家后卫这番胡闹，居然莫名其妙不怎么担心了。
论坛上关于“在你看来，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到底是个什么属性”的帖子层出不穷，答案上来讲高级黑和傻白甜分庭抗礼，但所有人都承认，这家伙能把属性隐藏这么深可真是着实不易。
皇马自家球员群里，卡洛斯哈哈大笑着将几个弗兰神表情的动图发在了群里，并截图作为了表情包。尤其是卡佩罗说话时因为弗兰的古怪表情，出现的台下记者们基本上没有人看发言的主教练而都是斜眼看向弗兰的那一幕，整张图看起来迷样喜感。范尼还特意@出了弗兰问他怎么想的，弗兰打开手机时就看到了这条消息，干脆回了一个‘啥都没想’。下面立刻有人开始排楼‘队长你看看跟我们他也不说实话’，弗兰抽了抽嘴角开始敲回复，但毕竟他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练得是脚法又不是手速，还没等发出去，就看见劳尔发出了一张图片。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我有时候爱自作聪明。jpg】
弗兰瞪着死鱼眼看着那群看样子像是整天没事干的大佬们嘻嘻哈哈表示这个图莫名好配，已经没有发言的欲望了，干脆瘫在沙发上旁观这帮人水群，有种退群的冲动。
但无论这次关于后防不稳的新闻事件是不是真的轻描淡写被掀过了，皇马队内都知道这是真的存在的问题。假如说古蒂还可以被算作位置调整后还不适应的话，拉莫斯却并非如此。皇马将拉莫斯从塞维利亚买过来，让他配合弗兰只是一方面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拉莫斯被无数人期待为西班牙后防线的未来顶梁柱，所以才会被皇马寄予厚望授予4号球衣宣传为‘新耶罗’，甚至是在需要弗兰为了他转换球衣号的情况下。
但现在来说，塞尔吉奥·拉莫斯，他极具天赋不假，就目前所表现看来，却是擅长锦上添花而不是打破僵局。
卡佩罗就此特意跟拉莫斯聊过，可是进展并不顺利，可以说拉莫斯卡住了瓶颈，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小伙子骤然面对那么多人的否定就算表面上依旧是嘻嘻哈哈的，却还是有些慌乱。这就是效力皇马的两面性，好的表现会让全世界有目共睹并将声望传到一个高度，但凡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会被用放大镜扩大后遭遇万千指责。曾经弗兰也遭遇过这些，只不过他是真的不往心里去。弗兰作为同样的中后卫，可以说是与拉莫斯关系最近的负责人，于是劳尔就希望弗兰把当初他的心得跟拉莫斯讲讲，毕竟看前几天的样子，拉莫斯还是有兴致跟弗兰聊聊的。
对于给后辈授予经验让他们少走点儿弯路，弗兰一向是来者不拒。但对于拉莫斯这件事，他反而觉得自己没什么建议好给他的，“说起来队长，你也觉得塞尔吉奥的踢法走了歪路？”要不然干嘛主教练和队长都这么提心吊胆的？当初自己都快被唾沫星子淹了的时候你们都去哪里啦，这两年好不容易让这帮人适应了自己甚至能用调侃+自豪的语气谈论自己，是多艰难的一件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那时候的好前辈们都在哪里啊！知道我不往心里去就那么看着我被骂是嘛！
到底谁是皇马亲生的啊！我才是根正苗红的皇马人好嘛，不要胳膊肘外拐的那么明显。
虽然是这么吐槽，但弗兰也没什么复杂心态，毕竟说不定当时如果有人要给他煲心灵鸡汤他自己会极度不适应。倒是劳尔并不知道弗兰内心戏，听到他所说的话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塞尔吉奥踢法没什么错误？”
每个人都有适应的风格，他跟我截然不同我也不会中二的就认为他是错误的，“没什么不好的啊！”弗兰说完为了增强说服力，“我在记者会上不是都说了吗！那帮记者们问我对于塞尔吉奥这场表现的看法，我回答的是‘塞尔吉奥踢得有点儿收’啊！”
劳尔抽了抽嘴角，“所以，没有其他原因，那时候你那么回答就是因为觉得塞尔吉奥只是踢得太收造成的？”看着弗兰‘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还有别的答案’的表情，皇马队长深深觉得居然连自己都有种跟不上自家后卫的感觉。他甚至想问问，他当时时机正好地给卡佩罗换瓶水，是不是真的只是看主教练手里水喝光了。劳尔突然间对自己识人眼光产生了怀疑。
万幸他没有当队长的打算啊，这装傻充愣最高境界根本hold不住好嘛！
不过虽然弗兰认为拉莫斯没什么问题，劳尔还是干脆把他丢给了拉莫斯。拉莫斯看着从主教练到助理教练再到对队长，这一次的心理咨询师是弗兰时愣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帅小伙咧嘴笑时还是个帅小伙，但弗兰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些傻气。他需要跟拉莫斯聊什么呢，上一次侧面提过团队重要性时，其实他已经开始有意识跟自己形成配合，也更信任自己了一点儿了。那如今呢？在弗兰看来拉莫斯的失误并不是方法不对，而是时间和经验的问题。
弗兰还在纠结，倒是拉莫斯先开口了，“我去年来到皇马的第一个赛季，听说过美凌格们自嘲的一种说法。这是一支能打上半场，却打不了下半场的球队，也是一支只能打开幕式，却不能圆满落幕的球队。我一开始听到这个言论很难过，我想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子的呢？这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支皇马不一样。”弗兰抬头看着嘴角笑容还没褪去的拉莫斯，他的眼中没有困惑，想来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于是附和道，“这和我小时候的那支皇马也不一样，但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同。”
“我确认转会来这里之前，我的青训老师对我说，‘虽然那是在欧洲甚至世界范围上对于足球来说堪称第一的舞台，但每个人去那里踢球首先一定是为了足球，而不是做戏。’”拉莫斯耸了耸肩，“你懂得，骤然间薪水翻了好几倍，还是在马德里这座城市，每个青年都会面对数不尽的诱惑。我甚至是几个月前才明白当初送我离开塞维利亚的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第一年的薪水可比我第一年时要多，”这支球队一直伴随着弗兰成长，所以他对于转会而来面对的一系列诱惑感触不深但也完全理解。拉莫斯第一个赛季确实场外新闻不算少，想来如今他这样平静地谈起，是在夏歇期的时候遇见了什么机遇而清醒了。怪不得在球迷酒吧里自己就将合作那么一提，拉莫斯就往心里去了。
“我是跟你同一年加入一线队的，那时候我不到18岁你都要23了，”看着小声嘀咕‘不要特意把五岁的年龄差提出来’的弗兰，拉莫斯抿嘴一笑，“只不过那时候你在皇家马德里，而我在塞维利亚。当时的西甲都宣称你是皇马的未来、是这一年发掘的最优秀的后卫苗子，我在塞维利亚连主力都打不上。我就在想，这个人比我优秀在了哪里呢？他只不过优秀在于起点是在皇家马德里罢了。之后的那个赛季初，你被压在替补席，而我终于拿到了主力位置，我就更是那么想了。”
弗兰耸耸肩，他不想去仔细阐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也同样认同拉莫斯所说的，“你说的对，我坚信我要一直呆在皇马让我占了大便宜。”他说完想起自己周边人一直以为他在这件事上是牺牲更大的一方，自顾自笑了起来。他其实一直以来不是很喜欢别人觉得他本人的遭遇值得同情。
“后来比赛多了，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两个人之间存在差距这个事实了。我比你小五岁，我坚信我少的只不过是经验...”他说着考虑了一下似乎不想继续谈自己的心路历程了，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不管球迷们怎么说你们，或者说这支球队，你都不生气呢？因为我知道，你深爱着这支球队，是不允许别人污蔑的。更何况最忠诚的球迷，不就是无论何时都给予这支球队信任吗？但我发现一支俱乐部发展的越成功，他们的球迷反而越挑剔。“
“基本上不是‘我是这支球队球迷但我希望她输球’这样的言论，我都不生气。因为我不怀疑他们对于这支球队的爱，又或者是，实际上我没有那么看重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来拯救皇马，永远只有我们，和不离不弃的他们能够唤回一支真正的皇马，唤回属于皇马的华尼托精神。”弗兰耸耸肩，“俱乐部越来越成功，球迷们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挑剔，哪怕说不准不是好事，却也只能说是一种趋势。”
“弗洛伦蒂诺通过巨星政策让皇马真正意义上闻名于世界，哪怕对于足球毫不了解的人，或许也听说过皇家马德里的名字。于是它被扣上了华丽的帽子，星光熠熠，踢法需要好看，也是因此，我甚至因为踢法突兀被批评过，他们看到的并非是‘我脱离球队’，而仅仅是我的踢法比较落伍老套。但皇马的足球精神从来不是华丽，我即使被怎样指责都不改变就是因为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我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甚至可以说，我那时候自大的认为，我走的路线才是传统的那支皇马所走的路线。”弗兰觉得随着人的成长，看待几年前的自己有时候总觉得爱闹笑话，估计几年之后的自己看现在也是如此，“我跟主教练说过，只要我对一件事深信不疑，那么它的成功率是极大的。塞尔吉奥，你对于球迷们的挑剔也好、主教练的纠正也好无动于衷，是因为你坚信自己走的是对的路，是这样子吗？”
拉莫斯直直看着弗兰，没有说话。他如今有很多漏洞，没想到这位前辈不是来补漏的，而是来添柴火的。
“罗伯特当年的踢法刚出现时，一开始因为错漏百出也是被万千指责。但是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踢法，于是他成为了第一左后卫，哪怕在如今他已经逐渐年纪大了，却依旧是顶级左后卫之一。在你成功之前会有无数人否定你，但在你步入成功这条路上因为没有人走过，是没人有资格说你不对的。所以，塞尔吉奥，我的意见并不是希望你改变你的踢法来适应我或是适应这支球队，而是你需要更加努力去完善自己，加快冲向成功的脚步。这支球队没什么耐心，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一贯懒散似乎是很多事情都视若不见的家伙眼睛明亮，是种只有可靠的前辈才会有的靠谱气质，显得难能可贵。拉莫斯抿住嘴却也没止住自己想要说的话，“你相信我有一天会成为顶级的后卫吗，以我的这种方式？”
“我不知道，套用罗尼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我只是觉得那样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