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全京城说起这事都在眉飞色舞, 只有文定长公主坐在自家屋里差点没吐出血来!
那顺天府也是胆子忒大, 拎了个贱皮子就敢在她的公主府门口叫嚣, 又说事关大案必须要涉案者出面,既然那丫鬟说自己是安家的人, 安家就得给说法。原本文定长公主不想理会的, 哪晓得健哥儿叫那个贱皮子迷晕了心窍, 竟跑出去自己相认了。
一个花楼卖皮肉的贱丫头罢了,健哥儿还真当那是什么好东西,竟是把公主府的脸面也弃之不顾。文定长公主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再一次后悔她当时没有自己亲自出去抓人,只派了个嬷嬷去拉健哥儿回来。那顺天府尹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当街就要跟健哥儿问话, 这下可好, 健哥儿从去年中秋如何识得那贱丫头到今天, 两人的牵牵扯扯全说了出来, 她那时就是冲出去拦也拦不及!
气死她了!
文定长公主阴沉着脸到底挪动尊足到了门前, 打扇的丫鬟极力想遮住她的面容,围观的百姓还是瞧见了这位贵妇满脸的阴云:“邢大人, 不知我儿犯了何事要你当街作了刑堂来审?”
顺天府尹笑呵呵的:“长公主殿下, 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最近一起子贼人为祸京城近郊,下官一路追来才知道那伙人一直藏匿于风雅楼, 生怕错过一丝线索这才需要贵府大公子做个明证。多有打扰, 实在惭愧。”
他口道不安面色却依旧笑吟吟的分毫不改, 文定长公主知道自己毫无权势,安家也不是个能扶得起来的,才叫这些小人随意欺上门来,这邢有布可敢去叫固原的家门?怕是没到巷子口就能叫固原养的刁奴打出来!
“那你现在可问完了?”强压着怒火,文定长公主阴狠狠地道。
“问完了,下官得到的消息在今年初春,贵府公子自去岁八月十五就是风雅楼常客,但他说不曾见到下官描述的那些贼人,怕是线索有误,下官回去还要再做研究。”邢大人温和有礼地说道,只莫名地将安大公子和八月十五几个字咬得有些重:“耽误了贵府时间,实属下官的不是,可看到安公子与……金姑娘情比金坚,下官也甚为感动,只下官为办案而来无甚准备,先给安公子道个喜罢。”
文定长公主肺都要气炸了:“区区一个丫头算是什么喜,送客!”最后这两个字几乎是咆哮而出。
邢有布叫人放了金桂,刺溜一下钻回自己的马车:“下官告辞!”火速驶离公主府的地界儿。
且不提文定长公主怎么磋磨那一对苦命的小鸳鸯,马车上邢有布擦着额角不存在的汗,惊慌道:“这文定长公主好生厉害,此事一过下官必是要被她怪罪的。”
马车上还有一人,独占半个车厢摆了小几茶具,听了邢有布说话,送到嘴边的茶盏顿了顿,道:“既知要被怪罪,你又何故用那讨嫌的口气?”略低的粗嗓,竟然是卫国公世子秦书臻。
邢有布再不做虚假的模样,笑嘻嘻道:“都是要得罪,倒不如得罪个彻底,好替公子把话问出来呀?”
秦书臻瞭他一眼,这顺天府尹他平日里接触不多,却没想到是个老奸巨猾的。此次扯了顺天府的虎皮,也是秦书臻这些日子在京城勤于走动,想试探试探手上的刀是否好使的结果,他将茶盏放回:“邢大人做事老道,小子佩服。你要的贼窝据点,我择日叫人送到府上。”
邢有布很满意,他完全没有被小自己十几岁的少年人指使的羞耻感,这面前的少年年纪再小,以后也是超一品公爵又要掌管北疆军队,他拍马屁还来不及,为些许面子放过这个机会,他又不是傻子。得罪那个虚张声势的长公主也是同理,卫国公和固原长公主要是护不住向他们投诚的臣子,也不会在今上看不惯公侯勋贵的时候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跟卫国公世子的这状买卖,他做得十分满意。
安家门前凑热闹的,自然还有京城其他人家打听事的下人,几乎同一时间安大公子的这件艳闻就传入了各家太太奶奶的耳蜗。王三太太听完元嬷嬷的话忙道:“快去宁国侯府通报一声,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元嬷嬷忙不迭去应,这一来一回,到了隔天许多人家又从不知道谁口中得知,文定长公主早就知道安大公子看上了花楼粉头,却李代桃僵硬将梁家姑娘与自家儿子凑成对,如今正主现身,可算知道梁家二姑娘一身的冤屈从哪里来,若说此次事件中梁二姑娘错在了哪,约莫就是去岁中秋不该跟家人一同去看花会罢。
安家与梁家二姑娘的事也只有几户人家知道,可顺天府在安家闹了一通之后闲人的嘴就管不住了,传闻愈演愈烈,甚至有传文定长公主指使儿子非礼梁家二姑娘想强娶的。
瞧着火候差不多,文定长公主那边坐卧不安的时候,宁国侯夫人朱氏带着大儿媳妇小林氏穿着诰命服跑去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哭去了。
皇上想收公侯的权再怎么也是暗戳戳、私底下的事,明面上自然要秉持公正,如今闹得一品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跑到皇后面前哭诉,顿时叫皇家的脸面有些拉不下来。又听朱氏说为了此事梁二奶奶得了癔症、梁二小姐要出家为尼,叫她这么一通说好似宁国侯府明儿个就要四分五裂溃败下来,皇后娘娘再坐不住,好生宽慰了朱氏和小林氏,次日就将文定长公主叫去训斥了一个时辰。
文定长公主回去就报了病,安家压着安大公子去宁国侯府登门道歉,这才算罢了。
经此一役,安家和梁家是绝无结亲可能。文定长公主这一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安大公子抱得美人归,梁荔也洗刷了清白。一切尘埃落定后,大抵最吃亏的还是远在扬州的孙家,将一个女儿赔进公主府不说,同宁国侯府也交了恶,现在巡察使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扬州税银的卷宗说要清查,瞧那架势,今年这孙老大人的官怕是也做到头了,年底考评得个差已是法外开恩,一个不巧乌纱帽就得落到别处去。
孙大太太哭天抢地:“这些年他们不提那婚事,眼见也是瞧不上咱们,退了亲岂不正好,谁又知道这是不是长公主闹的事!如今宁国侯府这般针对咱们,也太欺人了些!”只她再去哭,宁国侯府里也没人去关心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外如是。
“你说事情怎这般巧!”一切落定后,王三太太带着王希音和淳哥儿又去了一趟侯府,朱氏笑眯眯地道:“果真是有佛祖相助不成?”她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王三太太虽不信这些,但想到这大抵是对梁荔最好的结果了,也有几分惊奇:“娘,顺天府那边可有人去说?”
“说什么。”朱氏道:“人家秉公办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要明面上去谢,被有心人抓住说他们串通好的,岂不又要纠缠许久。不过顺天府的这份情宁国侯府肯定是记下了,毕竟也不是便宜哪家案子都要顺天府尹当街对峙的。
王三太太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摸着肚子笑:“可不是活回去了。”她又问:“那荔姐儿的婚事可有着落?”
如今女儿有孕,孙女冤屈被洗,朱氏语气里都透着轻快:“你父亲的意思是不留她在京城了,正好天水那边传了信过来要修宗祠,这几日就让你二哥带你二嫂和荔姐儿回天水。”她顿了顿:“也是叫他们留在天水的意思。”
王三太太一愣:“这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