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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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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国公夫人这回也凝了脸色。

她真没想到那张家竟敢动手!张家小子不过是个举人, 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娶了他们国公府的小姐, 当姑娘的在婆家受些气是常理,可到了打人的地步,这不是在打一个媳妇,是打他们国公府的脸面啊!

想罢, 国公夫人沉吟着开口:“这事总有个来龙去脉, 他前后就没再说什么吗?”毕竟从国公府报喜到现在开宴也有几天了, 张王氏再无能也不会一无所知。

听了这话,张王氏瑟缩了下,道:“确实不曾跟女儿说, 倒是……倒是有天女儿侍奉婆母,在茶水间听到他们母子谈话。似乎是觉得五弟不过中举, 咱们就宴请宾客张狂了些,且张郎也是多些年的举子了, 不曾见府里说什么……”

不说国公夫人差点冷笑出声, 便是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瞪大了眼。

这张家姑爷失心疯了不成?

五爷甚么身份,国公爷的嫡幼子,别说考个举人宴请宾客,就是想起了哪个笑话把全京城请一个遍,也没人敢说嘴的。这张家连五爷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过, 竟还敢说国公府张狂。

国公夫人却一下看透,张家是觉得自己娶个国公小姐也没捞着一官半职, 着急了。

当初给这个庶女定亲是瞧这张家跟一个翰林是隔房亲戚, 又非白身, 三十老童生,五十少进士,没准儿以后又是一门清贵,才定了下来。谁知道已过而立之年,竟还如此狭隘浮躁,难堪大用。

她抬眼,瞧着张王氏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只会在娘家哭诉,一个国公小姐被举人家压得抬不起头很好看么?

这些年从来都是回府抱屈,且那边越来越得寸进尺,还不是她这个媳妇立不起来的缘故。当初陪嫁也很是有几房得用的人,现在也不知道都散去哪儿了。说句不好听的,要一开始她就把张家母子打顺打服,之后又哪有这些杂事。张家姑爷不跟姑奶奶一条心,就是不跟国公府一条心,不给张家姑爷提官,还不是怕养出一条白眼狼!

“你说的我知道了,一会儿散了宴席,我使人去张家说一声,今天就歇在府里,你也顺道去见见你姨娘。”国公夫人道,又转头对大丫鬟说:“带姑奶奶下去休整休整,马上开席,别让人瞧出来。”

立时就有丫鬟带着依旧嘤嘤低泣的二姑奶奶回了房。

“哎……”看着张王氏离去,国公夫人就叹了口气,半晌无语。

身边得力的婆子斗着胆凑过去:“夫人,这回是张家过分了。您别气,这事儿都不消大爷出面儿,等五爷回来,去张家转一圈,保准那张家母子再不敢薄待二姑奶奶。”

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这是个扶不上墙的,我哪里耐烦管她。我只是想到斐姐儿,她嫁去洛阳,便是受了委屈,也赶不到我面前来……”国公夫人唯一的女儿闺名一个斐字,嫁去的是洛阳杨家,也是与王家一般的百年世家。杨家文人出身,比不得王家军功卓越,并没有封爵,却也是在京城遍结桃李。而王斐如今已是宗妇,这也是为何今日宴会,还有与杨家姻亲的府上赴宴的因由。

那婆子连忙道:“您且放宽心,大姑奶奶什么心性,二姑奶奶给她提鞋都不配,您瞧着京城里跟杨家沾亲的哪个提到大姑奶奶不说一个好字?”她又道:“何况如今五爷也在洛阳,又有了功名,说不得这也是五爷想给大姑奶奶支一支腰杆子。”

见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婆子作势掌了个嘴:“瞧奴婢这话说的,大姑奶奶本就在杨家立起来了……”

“行了。”刘氏打断婆子的谄媚,揉一揉眉心,道:“小五留在洛阳,多少也是有这份心。斐姐儿再厉害,也得要个娘家兄弟撑着。”提起小儿子,刘氏面色缓和多了:“我记得张家姑爷今天没来,你一会儿指使个人去张家跑一趟吧。二姑奶奶的小院封上了,就让她去宋姨娘那儿歇着,娇姐儿跟着去,倒是成哥儿……”

这边国公夫人一一安排了二姑奶奶和她一双子女后,就叫丫鬟扶着去了前边开席的地方。

都是熟悉的人家,也不过是小宴,上些时节果蔬,肥美的鲥鱼,还有几盘螃蟹和菊花酒,一时也是宾主尽欢。

宴席毕,王希音将拿着花样册子不撒手的朱安安送上马车,也不停留,就去母亲的院子瞧瞧淳哥儿有没有回来。

五房院子的西厢辟给淳哥儿做书房,直等着他十岁搬去前院才做别的打算。王希音甫一进院,就见着几个丫鬟在西厢房进出。

她只恨自己脚程慢,进去便被甩了个话尾。

“……恁地小气!”接着是衣袖扫过的声音,哐当!

什么东西摔到地上。

王希音竖了眉毛过去,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穿着石青色书生服的少年人站在书案前,神色有些强装镇定。而淳哥儿蹲在地上,小小的手抓着一块碎砚台的角,已经染黑了。

“没瞧见脏东西么?”在那两人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王希音已经冷声斥责丫鬟:“还不过来收拾,伤到哥儿全把你们逐出去!”

“姐姐……”淳哥儿看到姐姐,委屈的眼都红了,他有些早熟,三岁记事后轻易见不到他哭,可见是难受得很了。

王希音心疼极了,也不让丫鬟插手,径自拉了他胖胖的小黑手,用帕子拭净:“好了,碎碎平安,咱们淳哥儿不小气,回头姐姐给你补个新的。”

然而砚台也不在新啊……淳哥儿小小声道:“这是祖父给我的开蒙礼……”横竖将近一尺的绛县澄泥砚,浮雕大禹治水图,山棱精细,人物鲜活,便是在国公爷那里也不是能随便给出的东西。

也是最近淳哥儿学有小成,一时心喜才拿出来摆在书案上的宝爱。

王希音吸了口气,这砚台名贵不说,还是祖父那里记了名的,平白被摔……她想着就去看那个少年:“张表哥。”这少年便是二姑奶奶张王氏的小儿子,十三岁的张成。

“表妹好。”少年敛了惊色行礼,方才王希音那句小气显然是对他说的,就不知道她在屋外面听了多久。一早不进来,等出了事再横挑鼻子竖挑眼,国公府的教养竟如此不堪,怪道父亲不喜母亲。

王希音哪里知道这少年想的是什么,她也毫不关心,只道:“张表哥怎还在此,二姑母跟娇表姐已经去了宋姨奶奶的院子,见不到你肯定要着急的。”

张成却不在意母亲和姐姐如何,宋姨娘再怎么也是姨娘,他是读书人,给姨娘见礼未免有些不像:“多谢表妹告知,内院不便行走,到了时辰,我自会去马车处接母亲和姐姐。”他是听母亲带的婆子说母亲今天不回张家了,但张成并不在意,出嫁女不请示婆母、丈夫怎么可能留在娘家。但凡国公府要脸面,就应该亲自打发人送他们母子回去。

知道内院不便行走,还赖在我家院子做什么?

王希音对张家兄妹半点好感也没有,刚刚摔了方砚台,这表哥一个字也不提,竟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真不愧与张娇是同胞姐弟:“那表哥可否告知一声,方才是何情形?这砚台是祖父给淳哥儿的开蒙礼,如今碎了,少不得要受祖父责问。”

张成一下汗颜,刚才他看那砚台实在精致就有几分心喜,想着表弟年纪小还用不到这么大的砚台,他再多说几句,没准能让明珠不再蒙尘。哪知道表弟是个认死理又油盐不进的性子,来回说都说不通。他脸面下不来,又舍不得将砚台放回去。

只这么一犹豫,那砚台就没有放稳,露出大半边在书案之外,再加上他衣袖拂过,整个让砚台砸了出去。表弟补救不及就……

若是表弟之前就言明将砚台赠予他,又怎么会让此等名品凄惨收场?

“这……实在是砚台在桌上没放稳当,表弟又力所不及,才……哎……”吞吞吐吐地说罢,张成还遗憾地叹了口气。

淳哥儿瞠圆了眼睛,小脸都气红了:“你胡说!”他很少这般激动:“明明是你拿了我的砚台,又不肯放回去才让它摔碎了!你怎么……你……”他到底年少,一时想不出更激烈的话。

张成忍着几分心虚,道:“怎是胡说,方才我将砚台放到书案上明明还是好的,是你没有接住。表弟你年纪小,学问不深还可深造,若是心性差了……”

“淳哥儿心性如何还轮不到表哥来说。”王希音截住他的话,淳哥儿是个实心眼,她信他没说谎,倒是张成,刚刚他说话,满屋子的丫鬟脸色都不一样了。真当这是他们张家,整个书房就再没人做见证么?

她也不理张成骤变的脸色,喊了夏椿:“送张表哥去前院,此处不便表哥行走,要是遇上宋姨奶奶那边的人,也要把话说清楚。”言罢,又对淳哥儿道:“祖父给了你砚台,你没有保管好,却是你的不对。现在前院也散了,我让夏樱和秋槿带着你去给祖父请罪,路上记得想好见了祖父要怎么说。”夏樱是王希音身边最得力的,而秋槿是在西厢房伺候的二等丫鬟,虽然身份不够,却是刚才事情的人证。

金铃心中有鬼,甫一被指认出来膝盖骨就软了,直直摔在地上。

“你这丫头!”小刘氏气急踹她一脚:“不知事的贱皮子,你做了什么让姑母半夜都歇不好?!”

金铃吃了窝心脚,满嘴的苦也说不出,只含糊道:“太太饶命,奴婢什么也没做啊……”

刘氏让婆子把这主仆二人拉开,皱眉道:“恁的闹腾,还没问出个什么就喊打喊杀,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小刘氏挨了一句倒也不敢再造次,只是道:“是侄女心急了,最近家里事多,侄女难免浮躁了些,还望姑母体谅。”

刘氏点了头:“我体谅你。”却又指了跪在地上的三太太:“你也要体谅体谅你三弟妹。”

小刘氏一惊:“姑母这话怎么说的,三弟妹持家有方,我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不体谅她……”她的话在刘氏摆动的手里顿住。

“方才敬哥儿说你的丫鬟告诉他,三太太前些日子对你不敬,可有此事?”刘氏不想跟小刘氏兜圈子,直言道。

“啊?”小刘氏一懵:“我,这,侄女并不知道……自打我们归京,三弟妹对我们是没的说,哪有什么不敬。多半是这贱婢乱嚼舌头,乱家的搅事精。”她说着犹不解恨,狠厉地瞪了软倒在地的金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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