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两广
此为防盗章 看着女儿写字, 王桂枝也跟着写了几页,到底是大人, 还能勉强比这小孩子写的好点儿(其实也就是端正稳定了点儿)。
“爷爷, 二太太点了只烤鸭。”李古年的二孙子李果跑过来嚷道。
李古年点了点头,“知道了。”应着便收起烟杆插在背上,双手把袖子挽了起来, 亲自到后厨的家畜舍里选了一只肥大的鸭子。
大儿子李姜见状忙选了只干净大盆舀开水烫毛帮忙,他一向沉默寡言。
“爹, 大哥, 不过是只烤鸭子,用得着你们俩位大师傅亲自动手,就是做也不用让您来拔毛不是?让果儿曲儿做吧。”李蒜揭开蒸笼,拿手试试盖着盖儿的汤盅,朝着拿着托盘的李风点了下头,“这时候就差不多了,拿盐来。”
“二伯, 用哪个盐?”李风才十三岁, 连五味都没分辨全呢。
“用四川的井盐。”李古年跟李姜说话间的功夫,一只毛鸭已经变成了光鸭, 拿水一冲, 就剩下鸭头上还有点儿细毛, “拿蜂腊来。”
老爷子好久没亲自动手做菜了, 这一下大厨房有一半的人都想去瞧, 正在炒菜冯刀大声道, “想去看就赶紧干活儿,不知道烤鸭废功夫吗!”
大家忙醒过神来,继续忙得热火朝天。
冯刀凝神看着锅里的素炒豆苗,眼见刚刚断生,手里的带着晶盐的钢勺一转,就盛出来放在盘子里,他静静瞧着,太太其实喜欢原生本味,像是什么青菜就得是什么味,所以还特意从外面榨了豆油……他手艺比不起李古年,也只有另寻它法,投其所好。
以前他是没注意,只要他以后对着太太毕恭毕敬,就冲太太这回的做派,也不怕没了出路。
冯刀摸了下怀里的菜单,这就是他的投名状!
挂炉里的火光明明灭灭在李古年的脸上时不时舔过,看老爷子架式沉重,李家大大小小渐渐都拘束起来。
“爹,您紧张啦?”李汤被李盐推着上前,她是李古年老年得女,辈份大的小姑姑,这时候也只有她敢出声问话了。
李古年回过神,见是小女儿笑了一下,“怎么?你的玫瑰花酱腌好了。”
“还没有……爹,怎么一下子要腌那么多,我挑花瓣挑得眼睛都酸死了。”李汤撒娇道。
“让你哥哥们帮你,你那几个侄子侄女呢?”李古年心疼得摸了下女儿眼睛,“这你都嫌辛苦,还想进厨房?”
“爹~”李汤跺了下脚,她好奇问道,“爹,您在想什么?”
“我的菜单,你给写好没有?”李古年反问着,他不会写字,但他一出了师,有了钱就让他的孩子们都要会认字写字。
李汤点头,“写好了,爹,您就递上去吗?我拿着跟去年的比了,没什么变化啊。”她又小声道,“不是说就两千两银子吗?您怎么还上鹿蹄鱼唇……”
“你懂什么。”李古年才说一句,就见儿子女儿们都眼巴巴望着他,便道,“你们以为二太太是什么意思?”
“给老太太办寿宴。”
“是啊,不就是开宴席嘛。”
“想好好掌权。”
李古年一个个拿手使劲拍了下他们的脑袋,“个个都不动脑子。”这些人真蠢,唉,谁叫都是自己生的呢。
“老太太哪年不办寿?就是有一年皇太后去世了,咱们贾家都开了十五桌呢,咱们贾府厨房闭着眼睛都知道这菜单要怎么写,那些菜要怎么做。”李古年讲着。
“那?”
“太太是媳妇,还是二儿媳妇,她人贤惠,也不爱出风头,嫁到咱们贾府近二十年了,再不懂得管家厨房里的事儿,也不会连个菜单都不会定,怎么就叫我们厨房里的人自己来拟这个菜单?”
“是啊,为什么呢?”李果愣愣着问道。
李蒜拿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傻儿子,“别插嘴,听爷爷说。”
“你们呀,主子们在忙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一向是大太太管家为什么是咱们太太又接了厨房、采买、仓库这三样最重要的。”李古年见烤炉房都是他的孩儿们,便放小了声音道,“太太出庄子那两天,说病了,可不论是太太还是大爷跟大姑娘,饭跟点心都没少用。”他脸上有着得意肯定得神情,“京里肯定出大事儿了,你们最近都给我小着点心,主子们说什么咱们都办什么,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爹,您还没说明白呢!”李汤还是没听懂。
李蒜大概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太太病是装的,大太太被老太太分了权……
“我看呐,是那龙宫里要打滚啦。”李古年人老成精,就是窝在厨房,竟也让他猜中了。
“我记得,大太太是李家……”李盐才要说,就被李蒜捂住了嘴。
李古年把烟杆摸出来,李汤赶紧给他塞烟丝,李姜打火让他抽着,“反正跟着主子,他们比我们懂得多!太太把话也说的清楚,她就是使银子让咱们都按照她的规矩老实办事,可要是谁敢不按她的来,错了她的事儿,哼,那就真是自个儿找死!”
“是。”大家都赶紧点头。
李汤不过紧张了一下,又欣喜道,“那肯定是爹您写的最好,太太一定会交给你办的。”
“大概吧。”李古年又抽了口烟。
李盐推了下李蒜,“看爹这样子,肯定成了。”
闻到香味儿,李古年拿钩子把烤鸭取了出来,早温火烤着的石盘上面垫着一张干净荷叶,“酱儿,拿着家活事儿,按照太太说的,现片给她尝尝。”
“得了!”
彩霞一下子就想到那天那个古怪的小丫头,没成想竟伏着这等事,她气得双肋生疼。大姑娘跟着老太太住在荣庆堂碧纱橱里,有老太太眼不错得盯着看着,她屋里人,太太都没怎么插得上手,轻易过问不得,免得老太太吃心。那小丫头她眼生的紧,本就不认识,话都没对上一句。可那天她是瞧见了人还问了,就是想着太医要过来,王府的夫人也要过来,是忘了回太太这等子小事。
想着太太那么信重她,钥匙账本都交给她管,仔细问了她的婚嫁,说好了等她成亲之后仍让她回身边做事。若她不认,还要辩解,口角之事,如何掰扯?那春雨定不会招认,闹将起来,老太太觉得太太小性闹事,太太白受一番委屈,大姑娘觉得太太不疼她,岂不是让她俩母女生隙?
彩霞便生生硬接下这给她头上泼的脏水,她咚得一声就跪下给王桂枝磕头,“太太,是彩霞没听仔细,当时太太正瞧大夫,我便以为春雨是大姑娘打发人来关心太太的。”等这会子过了,她定然饶不了那春雨!她倒要看看,她长了多少根手指头!她那身后头,站得又是哪家的祖宗!
王桂枝见她神情不对,正想细问,就听到门外有听差的婆子走过来问,“太太,老太太让您过去呢。”
“马上就过去。”王桂枝便让彩霞先回去,领着元春先去见贾母。
打从知道要二废太子,连日里操心,贾母精神有些不济,见王桂枝牵着元春进了屋,她歪在榻上随口道,“怎么在外面遇上了?在屋里坐着说话多好。”她经历得多,明白那事的风险,心里窝着事,对比着儿子们打听回来的消息,又挂心又忧心。看见了元春,强打起笑容,还招手让她来自个儿跟前,又对着王桂枝道,“那个精奇嬷嬷,你可见着了?珍儿媳妇说,她虽说才四十来岁,也服侍教导了好几个格格,就是性子过于冷淡严厉,不讨主子人的喜欢,便从宫里请恩出来,因与她娘家有亲,故出了宫便在她家里投靠。想着元春再过几年也要采选,便送了过来,略能指点下宫里的规矩。”她就着依人的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口茶,“给你们太太沏杯八宝茶。你说怎么样?”
要是以前,贾母也不会多问这一句,可毕竟王夫人告诉贾府这样的大事,老太太觉得她人虽然老实寡言,却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是她的好处。
王桂枝笑道,“原来是那边荐过来的,既然老太太觉得好,那便是好。”老人家觉得这是件好事,干嘛要驳了她的面子,不顺着她的心思。她自己也是当过老人的,明白老人家想着家里和谐热闹的心。那精奇嬷嬷勉强算得上是家庭老师,既然是宫里出来的,肯定有她的用处,敲打调-教一番,让她穿上十来天的小鞋,再让她教该教的就是了。
“不过若不是老太太说,我还看不出来。她确实是穿的太素净了。”不知道教哪个主子的养成的脾气,王桂枝喝了两口枸杞红枣桂圆核桃仁等泡出来的八宝茶,只轻轻摸着肚子问道,“怎么不见大太太?”
李夫人是帮着管家的,再说送了大礼来求她,她有了点眉目,办不了事,见着人也好找时机把东西退还给她,另外她有了主意安置那精奇嬷嬷,要整顿厨房,说不得就得连采买等一应闹将起来,反正要借着她如今怀孕有免死金牌,把能作的都要作一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