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掉的身体
肚子好疼,姿势怪异地僵在沙发的角落窝着。裹着毛毯还是好冷,全身被冷汗搞得黏糊糊的。
“大概是饿了。”我自言自语,强打着精神站起来去觅食。
冰箱里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了红茶,袋奶和药,晃了晃药罐,里面每片都让心中轻飘飘的,渐渐充满著不安呢。
然后把红茶倒进杯里,再用嘴撕开袋奶的包装,将牛奶倒了进去,突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涌上鼻尖。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不小心从袋里漏到我手上的液体,深深皱起眉头。
红得就像番茄汁,像红酒,像血。
一滴血一样殷/红的液体,顺着我的手指滴下来。就好像不小心切到手,鲜血流了出来。
我走到水池边,把剩下的半袋液体全部倒入水池。深红色的液体,顺着下水口转成一个小小的红色漩涡旋涡,像一朵盛开的红花,然后瞬间漏了下去。
我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哗哗,在寂静的午夜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我把那杯黑色的茶同样倒进水池,然后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很久。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直到胃更加痉/挛了,我才冲进洗手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又习惯性地蹲下去抠喉咙,手指才伸进去就一阵反胃。终于吐出来一点,胃液润/滑了食道。只想把这不舒服吐干净。抠了一两分钟,指尖愈发用力过猛。
有血滴在白瓷砖上。
不知道是指甲戳伤了喉咙还是在流鼻血,总之喉咙和鼻子都开始涌血,混着胃酸跟秽/物一起咕噜往外涌。
也顾不上满脸满手的血和唾液,有些歇斯底里了,只想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吐干净才能舒服点。
站起来时眼前一片黑,摇摇晃晃扶着墙壁靠了好一会。眼前模糊地盯着洗手间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这个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的一幕,好厌倦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怎么外面都在放烟花,窗外夜幕照得如同白昼。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鼻血还在流,滑过嘴角,顺着下巴滴在锁骨,胸前。
满口的腥甜让我十分不适,胡乱用冷水拍洗了脸。仰着脖子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才止了鼻血。
回房间,查看line新收到的消息。推/特突然多了好多人留言,手机一直震个不停,索性把手机关机了。触碰着iphone的指尖不知不觉被染脏成了茶色,还有沾了血液黏黏糊糊的发丝。
将身体泡进浴缸里,紧紧/合上了双目,好累,好想睡啊,好想睡……装作毫无意识,轻轻地沉睡。即使窗帘缝隙已透入晨光,也不可能注意到呢……即便登上阳台吹吹风,也不可能飞翔……好想死啊,好想死,就这样,静静的,麻木地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打了个寒颤惊醒,浴缸里的水早已完全冰凉,泡在里面仿若置身冰棺,皮肤和骨头都被冻得僵硬变得毫无知觉,手上的皮肤变白起皱得吓人,我想再泡长点我的手就会脱皮吧。
我一边走到窗前一边拿着浴巾擦拭着头发,“天亮了啊……”
昨天被景吾送回家后,和ken闹了脾气,回到了自己一直住着的小洋房。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是一个人的话,应该没有这么狼狈吧。
洗漱后开始梳妆,在青学制/服外面加上一件羽织就出门了。今天上午是大阪四天宝寺和不动峰的比赛,赢的那一方将会是青学下午比赛的队伍。
慢悠悠走在赛场的大道上喝着牛奶,远远看见龙马在饮料贩卖机那。
“龙马君,赢了啊。”咦,樱乃也在。
“不可能输吧。”
“说、说的也是……”
“什么事?”龙马的语气还真是冷淡。
“那、那个……”樱乃从身后拿出粉色的便当盒,“我做了饭团。”
龙马拿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口,樱乃微红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要把饭团做得难吃才比较难吧。”龙马不看樱乃淡淡应道,一边打开了汽水灌了几口。
樱乃失望地低下头,“说的也是……”
我无奈地笑笑,“笨蛋龙马,真是不老实啊。”
“呐,龙马君,还有这个。”樱乃又打开了一个便当盒,然后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打翻了便当,但好在里面做得像网球一样的饭团被接住了。
从天而降的少年开心地笑了笑,“没让好吃的东西掉到地下。”
樱乃愣了愣,“谢谢你。”
龙马好像认识这个人,看见他有些诧异,留着一头张扬红发的少年兴奋地大喊道:“你是怪物!”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穿着轮滑鞋抢走了我的制/服包,“啊!我的包!”
他们听到我呼喊的声音看过来,小偷凶狠地冲他们喊道:“小鬼!滚开!滚开!”然后直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龙马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不爽,从口袋拿出网球发了一球,“混/蛋!”
网球加了旋转绕过树丛再回来,打到小偷的头上,而且那个红发少年直接从正后方用直球穿过树丛打到了小偷。
我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红发少年,弯眸一笑,“谢谢你帮忙,太感谢了。”
他笑嘻嘻地冲我说道,“对了,我叫远山金太郎,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龙马去帮我把包拿了回来,拿着球拍敲敲自己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给,走路小心点。”
“啊,对了。”我看着金太郎身上的队服,“你是四天宝寺中学的正选吧?”
“嗯!我是四天宝寺一年级的!”他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说道,大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好像眼里藏着星星。金太郎看向龙马,“话说回来,怪物,你很强吧,要不要现在和我一决胜负?”
“不要。”龙马果断回绝了,呛得金太郎被噎住,龙马回头对我说道,“走吧。”
“啊,等等……”我从制/服裙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投进饮料贩卖机里买了瓶水递给金太郎,笑道:“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个样子。”说完我就小跑跟上龙马。
“等等啊,怪物!和我一决胜负……”
“好了,金太郎。”
“啊啊啊!干什么啊?”金太郎回头看到抓/住他的人,气焰弱了下去,“白石……”
“白石?”我听到这个名字回头,果然是之前在抽签大会上的那个人。
“在干什么呀?该轮到你出场了。”白石对金太郎说道。
“但是你看那边!有谦也说过的三只眼睛和粗/壮的身体,手指还会流出毒素,从美国回来的男人!怪物啊!”金太郎兴奋地指着龙马,我听到他的形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龙马微微皱起眉。
“真的吗,不过正确来说有很优越的运动神经,用三角眼斜睨着对手,从美国回来的越前。”白石一边说一边朝龙马走了过来,“对吧?”
龙马轻叹,并未回话。金太郎又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好不容易来到东京,真想打一场啊!嗯哼哼~白石,能让我在空场地和他比一场吗?”
“不行。”
“不!不!我要比!”
“不行。”
“不!不!不!要比!”
白石微微眯起眼,声音也冷了三分,他抬起自己缠着绷带的手缓缓说道:“那没办法了。”
刚刚还元气满满的金太郎瞬间垮下脸,他委屈地说道:“要拆掉绷带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白石慢慢将绷带解下来一段,“因为金太郎你不听话。”
“等、等一下啊!”金太郎慌乱地摆手,“我还不想死!我在漫画中看到过经过炽沙和毒素的交替/考验,持续一星期的痛苦后毒素就会渗透整只手,接触到那只手的人会死的吧qaq!”
“小金你想死吗?”白石沉声问道,金太郎拼命摇头,“不想!不想!”
白石语气变得和缓下来,嘴角微微带着笑意,“那么小金就算现在无法与他比试,但只要赢了下一场的不动峰战,就能和怪物所在的青学对上了。”
“噢!真的吗?!”金太郎开心地问道。
“真的。”
“太好了!那样就好!”金太郎又恢复了元气的笑颜,双手握拳看起来干劲十足。回头冲我们说道,“怪物,漂亮姐姐,再见啦!”
我愣了下,然后和金太郎道别,“啊,再见……”
“给你们添麻烦了啊。”白石重新缠上绷带,说道。
“毒……毒手?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之前就很奇怪白石干嘛一只手缠着绷带,看起来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白石看着我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不骗他的话是无法管住小金的。那么,半决赛见了。”他挥挥手离去,我转头都龙马说道,“我们也去看四天宝寺对不动峰的比赛吧。”
“嗯。”
令人没想到的是……
“骗人的吧?”
“和小不点势均力敌的伊武,居然被秒杀……”
“不动峰中!伊武深司,弃权!”
金太郎兴奋地在球场上跳跃着,“太好啦!我赢了!”
接下来是双打比赛,不动峰上场的是石田和神尾。
“一盘定胜负!四天宝寺忍足发球!”
“忍足?”我讶异地挑了挑眉,看向乾,“他怎么也姓忍足?”
乾推了推眼镜回复道:“冰帝的忍足是四天宝寺忍足的表哥,忍足谦也在大阪老家就学。”
“诶,原来如此。”
“而且四天宝寺的石田银也是石田铁的哥哥。”
“兄弟俩撞到一起了啊……不过怎么看,忍足的速度都比神尾更快,哥哥的力量也在石田君之上。”我微微皱起眉,“真厉害啊,四天宝寺,也许就这样压倒性地获胜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下一场比赛的队伍应该就是他们了。
“不。”周助开口道,“你看神尾和石田。”
河村看着石田铁的波动球,惊讶地说道:“反手的爆裂波动球而且还是原地发力!”但是四天宝寺依然轻松应对,知道石田铁又发了一球把哥哥的球拍都打穿了。不动峰的二人,力量和速度都突然增强了。
“不错的速度啊,神尾。”忍足一边说着一边将袜子里的负重带取了出来。
“也真亏你能把波动球练到这程度啊,小铁。”石田银脱掉了绑在上身的力量绳。
“好了,我们要认真上了。”忍足握紧了球拍,认真的神情与刚刚完全不同。
接下来的比赛四天宝寺一连轻松拿下四局,神尾和石田铁已经到极限了可他们还想继续比赛,橘上前拥住他们二人虚脱的身体,“已经够了……”
“不动峰!第二双打!石田神尾组合,弃权!”
“辛苦了。”白石拍了拍石田银和忍足的肩膀。
“能让我们拿下负重带,他们也很厉害了。”忍足看向不动峰那边。
“但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动峰连一个能打完比赛的人都没有吗?”金太郎不满地抱怨着。
“金太郎说得对啊,不过神尾君还真有点……”四天宝寺一个戴着眼睛的人顿了顿,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可爱~”
“花心萝卜,你想死吗?”
“真可怕啊~”
“前辈们真恶心。”
“你说什么,小光?”
四天宝寺里真是有一群奇怪的人啊。
“好吵啊,少年们,还在比赛中哦!”四天宝寺的教练发话了,语气却并不严厉。金太郎笑嘻嘻地应道:“你在说什么啊,大叔你的声音才最吵呢。”
“嘿嘿~远山你胆子倒是不小,傻/帽小娃,傻/帽!”
“不要叫我小娃。”金太郎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
看不下自家教练不正经,白石淡淡开口:“单打二开始了,无法忽视的原九州最强二人的比赛。”
“好久不见了啊,桔平。”四天宝寺的千岁千里和橘打着招呼。
“是啊。”
“我在大阪而你在东京,真没想到我们两个人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在场上决胜负。”
“眼睛治好了吗?”
“托你的福。”千岁刚说完话,他就使出了无我境界。
“千岁,你……”橘皱了皱眉头。
“桔平,我会认真的打,你也别留任何余地认真的上。”
“那好,就如你所愿吧。”橘的身上也散发出了猛兽的气息,看来这二人会有一场死斗。
看了一会他们势均力敌的比赛,头突然又晕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听到周助问我:“怎么了?”
我想说些冷漠的话,但刚一抬头对上周助温柔的目光,却微微一笑,话也变成了:“没什么,大概有些低血糖吧,我去买饮料。”
看出周助想陪我一起去,我在他开口前就跑走了。躲到没人的地方我扶着墙剧烈咳嗽着,不一会喉咙果然如我所料涌上一股腥味。
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块浅蓝色的方帕,他的主人有一只十分修长的手,如羊脂般细腻。“不介意的话,用这个吧。”
听到他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转头遮住自己的脸,血液憋在喉头使我咳嗽得愈加剧烈,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在手心里,半晌才缓过来。
“别害怕,不用躲着我。”
听到他的话,我将沾满了血的手紧紧握成拳,余光瞥到他拿着方帕的手还伸在半空中。眉头一颤,我终于接过方帕,哑声开口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已经……”少年阴柔的嗓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什么,“病得这么严重了吗?”
我转头看向他,扯出一丝笑,“你早就知道了吗?幸村。”
“嗯……”幸村微皱着眉,他的眼神似乎是在担忧我,“在医院的时候,不经意听到护士提及你,知道了一些。”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看着他温润如水的瞳仁,再次重复了一遍。见他迟迟不回应我,我有些着急,眼泪也突然流了出来,“答应我,好吗?我不想让他们,特别是周助知道这件事。”
幸村解下了他的头带,闭上眼睛,将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一言不发。低沉的呼吸声近在耳边,让我有点慌乱。我能感觉出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那是我所不知道的。然而从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的温暖,令我心中的悲伤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过了一会,他放开了我。
“回去吧。”他淡淡开口,眸色温和,随即弯眸一笑,眉眼间淌着一抹温柔,“放心吧,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不会多事的。”
“谢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