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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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天的早课,午休,晚自习,只要是一不小心走了神,耳边充斥的都是他的气息声。
他的气息声。
失控的,克制的,放肆的,温柔的。
就在昨晚,他们亲密无间。
这不能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身体在这里,灵魂却依旧停滞在昨晚。
如果他的吻是利齿,恐怕她的身躯早已被蚕食。
如果她的情愫化成丝,恐怕会做成茧将他裹为一体。
厮磨缠绵,挥散不去。
那天之后,沈木星促狭告别过严熙光就回到学校上课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的短信她没有回,打的电话也没有接。
第二天,严熙光就把车开到了她的学校门口。
早上六点多,正是她上学的时段。
沈木星向来是上学最早的那一拨人,所以看见严熙光的车时,校门口还没有几个学生。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喜悦,还有些尴尬。
他看见她走过来了,也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那么看着她,目光苍白而耿直。
沈木星微微红了脸,走过去,站在副驾驶的车窗旁假装落落大方的跟他打招呼。
“严熙光,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严熙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沈木星攥了攥书包带,解释道:“我昨天…我昨天手机没电了。”
“是吗?”严熙光冷笑,“这还是头一回。”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下,她先开口说:“你来进货的?”
“不是。”
“那你来办事的?”
严熙光摇了摇头。
沈木星顿了一下,低下头说:“你不会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回电话,特意跑过来的吧?”
他说:“晚上睡不着,打给你你又不接。”
沈木星把两只手都搭在车窗上,把头探进去,闻到了车厢里的烟味,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
他打断她:“觉得我欺负你了?”
沈木星的眼神飘了飘:“没有啊…”
他又问:“那你害怕?”
沈木星瘪瘪嘴,没说话。
严熙光的身子忽然动了动,虽然系着安全带,却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哄着说:“傻瓜,怕什么?”
沈木星不好意思的嘟起嘴,像个小孩一样的说:“哎呀,没有啦…”
“不要胡思乱想。”他说。
沈木星赶紧点点头,站直身子跟他保证:“嗯嗯,放心吧!”
他看了她一眼,拧动了车钥匙。
沈木星突然不舍的叫住他:“喂!”
“怎么了?”
“你能不能顺便再进一些布料去,中午留下来陪我吃个饭?”
他拧起眉头看着她。
“我想你嘛...”她说。
63
中午还是在那家最好吃的麻辣烫。
豆泡海带油麦菜,加冷面刀切面,多麻少辣不加糖不加醋,每个女孩子在麻辣烫面前都是调味行家,每所学校也都必然有一家最好吃的麻辣烫。
麻酱伴着煮面的汤汁,麻椒辣椒全都和在一起,香浓麻辣的热气窜进鼻息,走到天涯海角,吃过山珍海味,饥饿时最想念的也是学生时代的一碗麻辣。
她给他也要了一碗,问他要什么菜,加什么面,他都说随便,最后沈木星就要了一份和自己那碗一模一样的。
严熙光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皱皱眉,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咀嚼着,抬头看她,沈木星期待的目光传来,他还是不给面子的皱了皱眉:“原来你口这么重?“
沈木星无辜的眨眨眼,拿起他的筷子尝了一口:“不会啊,我觉得刚刚好。“
严熙光把手旁的矿泉水拧开,往碗里倒了一些,稀释了一下那浓浓的调料,低头继续吃。
沈木星笑了笑,也拿起筷子吃,嬉皮笑脸的说:“小严同志,我想你了。“
“昨天早上不是才分开?“他淡淡的说。
“那也想你了。“她继续笑。
“所以你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就是因为想我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她。
“说得好像我多任性似的!“
“你就是任性。“严熙光说。
“嘿嘿,吃饭哈!“她心里头是抱歉的,便息事宁人的一边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一边说:”谁知道你真的会跑来。“
严熙光也没怪她,低头继续吃那一碗又辣又咸的麻辣烫。
男生的习惯和女生不一样,他们似乎并不喜欢剩东西,无论爱不爱吃。
没多久,他的碗就空了,用矿泉水漱了漱口,点了一根烟抽。
沈木星慢腾腾的吃,这将惜时如金的午休时光拉得温暖漫长。
她突然问:“你上次说,只有结婚才可以天天在一起,你说,我们两个会结婚吗?“
他吸了一口烟,看着她,眯起眼睛。“我们两个啊?“
“嗯。“她点头。
严熙光的表情凝起来,像是在思来想去,一根烟明明灭灭,越来越短。
沈木星就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哼哼着歌,假装很惬意很傻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说:“会的吧。“
沈木星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哼着歌吃面,刀切面有些陀了,筷子拉上来有点费劲。
他又说:“好好吃饭。“
沈木星不唱了,笑嘻嘻的吃面。
严熙光把烟掐了,丢到店里凌乱的地面上,踩了踩,嘱咐她:“你口重要改一改,这样不健康,况且以后结婚了,总不能吃两锅饭。“
她弯起眼睛笑睥着他:“让我顺着你的口味来,你就学做饭喽,到时候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不就好了?“
“以后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对呀!懒虫没资格挑食。“
严熙光玩味的看着她,点点头看向别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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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熙光将刚买来的布料从车里拿下来,掏出钥匙去开裁缝铺的门,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是卡卡。
“大哥,等你好久了,终于回来了。“
“做衣服?“他打开门将她请进来。
卡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翻了翻衣架上的成衣,走到他面前去说:“你这里能不能做孝衣?“
严熙光手里的伙计停顿了一下:“什么孝衣?“
卡卡说:“我爸爸也没几天了,我琢磨着先做一身孝衣,等到办事的时候穿,我想要电视剧里那种胸前带一朵蕾丝花的黑裙子,你会做蕾丝花么?“
严熙光将她的要求重复了一遍,说:“黑色裙子,胸前缝花,能做。“
“要蕾丝的花,穿起了不会那么土气的。就在这个位置缝花,这个位置。”卡卡的手在自己的胸前点了点,手指戳进那柔软之中,深深地陷了下去。
严熙光冷淡的收回目光:“可以。”
他为她量身写尺寸后,卡卡就站在他身边,掏出钱包,声色了无趣味的问:“多久能出来?”
严熙光说:“快。”
“那行。”
“十天之后就可以取。”
卡卡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打量着他:“还别说,他们说你长得好看,还真不错。”
严熙光没有接话,他和客户很少闲谈,低着头用小剪刀剪线头。
卡卡忽然把手搭在了他的后背上,严熙光的动作一滞。
卡卡的语气中有几分紧张的说:“大哥,两百块钱一次,做么?”
严熙光伸手将她的手臂轻轻的挡下去,面无表情的说:“你找错人了。”
卡卡又说:“包月也行,只要你一次性给我三千,我天天伺候你。”
严熙光没有说话,沉着脸继续干活,视若罔闻。
卡卡的语气有些焦躁,配上她可以温柔的嗓音显得是那样的奇怪:“一百一次也行。”
严熙光依旧弓着身子有条不紊的将线头一一剪去,说:“孝衣的钱我不收你,你走吧。”
卡卡吸了一口气,突然鼻子发酸,眼里涌上一股湿热。
她尴尬的笑了笑:“啊,那不好意思大哥,打扰了。”
“我再问问。”她说着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卡卡突然又回过头来,看着他:“对了大哥,你是不是跟木星好着呢?”
严熙光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年轻的脸庞,说:“你父亲的病,不急着做孝衣,再坚持看看。”
卡卡吸了吸鼻子,两个人说话似乎并不在一个时空,卡卡说:“那天我路过车站,看见你们俩在接吻。”
那天房东把发廊租给了别人,卡卡追到了客运中心,苦苦央求着房东再宽限一阵,那可是她的饭碗,如果没有了发廊,她要拿什么堵住父亲的医药费缺口?
最后房东还是走了,房东说,那也是我的饭碗啊姑娘!
卡卡失落的站在客运站口,望着车子远去,一回身,就看见沈木星从温州的车上下来。
她刚一下车,就像是一只幼鸟回到了树窝一样,扑进了严熙光的怀里,严熙光笑着低头用额头蹭着她的额头,两个人甜蜜的说了句什么,他就顺势吻住了她。
卡卡忽然就想起了沈冥。
沈冥亲她的时候,也喜欢将她抱得很紧,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口中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那是属于年轻男孩子的清冽气息,不像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口腔里的牙缝总有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裁缝铺里又有客人推门进来,卡卡回头,严熙光正独自坐在木案前工作,表情是拒人千里。
卡卡善意的看着他,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木星她妈妈,可是个狠角色,但我祝福你们。“
“谢谢。“
原来他听到了。
卡卡说:“孝衣不用给我做了,我再给我爸治治看。“
她说完,推门出去了,严熙光放下手里的伙计,抬头看她。
她单薄的身影走进了对面的建材商铺,关上了门。